第9章 第9章
第一节晚自习，年级长通过广播进行了开学会议。蒋庭清和戚元嘉在底下说小话，戚元嘉本来不想的，但是周围若有似无的好奇目光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和蒋庭清小声聊天。
“明天我陪你去拿教科书，你要先看我的吗？”
“你不看吗？”
“唔，可以不看。”蒋庭清看他伸长手在他的教科书上点来点去，索性把全部都推过去，自己桌子上干干净净，“明天会有摸底考呢，你准备准备。”
戚元嘉一愣，小小声地和他说：“你怎么不和我说有考试呀？”
“你以前学校没有摸底考试吗？”
“有啊，可我以为这里没有嘛。”
“圆圆小朋友，”蒋庭清喊他，戳了一下他的脸，“不要抱这种无妄的念头。”
戚元嘉和他商量：“能不能不叫我圆圆？”
“为什么？”
“怪怪的。”
“我不。”蒋庭清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回去，“圆圆，好好看书，明天考试好好考。”
都是高二了，这个班级是已经相处了一个学期了，大家都熟悉了。广播会议结束后，班主任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说了一下明天的摸底考安排，又让班长一会下课去拿课程安排表，然后就让大家自习了。
戚元嘉翻开了教科书，其实知识点都差不多，只是可能编排上有些问题，大多都是一样的，大概语文和英语比较多不同。于是他重点看语文要背的但是他没背到的课文。
下课铃一响，课代表抱着作业去办公室，戚元嘉察觉到那些眼神开始大大方方地扫过来，而王平和张华安一下课就冲了过来。
“戚元嘉！原来你和我们同班！蒋哥都不和我们说一声。你也是，你也不说。”
戚元嘉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睛，问王平：“我没和你们说过吗？”
张华安在一旁点头：“没说过。”
“那就是，我忘记了。”
蒋庭清在一旁笑了一下，抬手搭在了戚元嘉肩膀上：“喝水吗？”
“有点想。”
“那走吧，带你去打水。”
水卡和饭卡是分开来的，下午的时候充值水卡的地方没开门，这也就意味着这几天戚元嘉想要喝水，只能依靠蒋庭清了。
戚元嘉的杯子是保温杯，和蒋庭清的是同款不同色，当然这是李素买的，她热衷于把他俩往两兄弟的方向凑。
蒋庭清看着戚元嘉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杯口冒出的袅袅白雾笼住了他的侧脸。他突然想，应该也买一个马克杯放在教室的。
“你看我干什么？”戚元嘉问他，蒋庭清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不干什么，就看看。”
“那你看书去。”戚元嘉把书翻开放到他面前，“明天考试呢。”
蒋庭清也不逗他，乖乖地转过头，坐起身子看书，装出一副我很乖的样子。
张华安和王平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不符合常理，并且有很熟悉的既视感，张华安说：“平常我爸也是那么听我妈的话的。”
王平说：“嗯其实我平常也是这样听我妈的话的。”
戚元嘉看着放下来的投影仪，上面显示的是课程表，一周一节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竟然有两节，然后物化生一周各四节，语数外一周各七节，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
戚元嘉粗略看了一眼，大概记了一下，他想，上一两个星期的课，就会记住了。
不过他有些好奇，扯了扯蒋庭清的袖子，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问他：“音美体会正常上吗？”
蒋庭清思考了一下和他说：“体育是会正常上的，如果下雨就另说，音美的话，只要不是遇到重要的考试，一般都会让上。”
戚元嘉若有所思，蒋庭清想要问怎么了，却又迟疑了一下，总觉得自己这样非常像碎碎叨叨的老妈子，有点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可是对戚元嘉，感情上他又是真的很想了解他在想什么，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到的。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他心想，要给圆圆一些自己的空间。
晚自习一直到九点五十分。下课铃响起来的那一刻，整个班的人躁动起来，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经历晚自习，还是有些不习惯。安静被铃声打破，吵嚷的声音一下子充斥了戚元嘉的周围，他冷不丁清醒过来——刚刚晚自习他差点睡着了。
“蒋哥——你们饿不饿。”王平拉着张华安凑过来，脸上都是烦躁，看来也是被晚自习憋惨了，“我好饿，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小卖部好像有买吃的，饭堂也有，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王平恳求，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可配上他的寸头，看起来又有些滑稽。
蒋庭清站在戚元嘉身后，许是坐的久了，有些累，他一手搭着戚元嘉的肩膀，整个身子往前一趴，下巴抵在了戚元嘉另一边肩膀上，懒洋洋地说：“圆圆你想去吃东西还是回宿舍睡觉？”
戚元嘉耳朵有些痒，蒋庭清呼出的气息让他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红了。他伸手抵住了蒋庭清的脸，把他戳的脸往外移了一下，总之不要靠自己的脸那么近。
蒋庭清被他戳了也不在意，只是蹭了蹭他的肩膀，搭在他肩上的手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戚元嘉的脸颊，“嗯？”
“去看看？”
戚元嘉也不是饿，就是好奇学校宵夜有什么。
小卖部人有些多，他们便直接去了食堂。食堂开了三个窗口，宵夜还挺丰富，有蒸饺，炒米粉，拌面，还有包子，糯米鸡，还有个窗口是汤粉汤面之类的。
王平一踏进食堂就去排队了，戚元嘉本来不饿的，被香气勾起了馋虫，有些蠢蠢欲动。
蒋庭清看他，“想吃了？”
“嗯，”戚元嘉的目光在三个窗口来回巡视，“有点想吃。”
蒋庭清便抬腿往前走，“吃什么？”
“想吃拌面和蒸饺。”
“你吃的完吗？”
“能的。”
“那两笼蒸饺一份拌面。”
“嗯嗯，”戚元嘉点完头才反应过来，“你要一起吃吗？”
蒋庭清听完回头诧异看他一眼，“我请你吃宵夜你不给我吃一口吗？”
戚元嘉茫然，怎么就你请我了，不是我也可以自己买啊。
但是算了，戚元嘉看着站在他前面排队的蒋庭清，想，蒋少爷想请就请吧，他也不亏。
四个人吃完宵夜，慢悠悠地走回宿舍。王平和他们一个宿舍，张华安在隔壁的隔壁。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已经有人在了，坐在床上捧着书，看起来像是在背课文。
戚元嘉不认识，蒋庭清和他说，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李哲好。他见舍友看着书也打消了打招呼的念头。
他洗漱完之后爬上了床，床单被单都是家里带过来的，他打开被子一抖，闻到了家里的洗衣液味道。
他窝进被子里，发现没有玩偶给他抱，怀间空了下来，有些不习惯。
蒋庭清和他头对着头，但他还没有躺下，靠着墙，视线落到他身上。戚元嘉侧脸陷在了枕头里，睁开眼仰了仰头看蒋庭清，“怎么了？”
“就睡了？”
戚元嘉眨眨眼，不然呢？
蒋庭清索性躺下，学着他的样子侧躺着，“不聊聊天？”
“不聊。”戚元嘉揪紧了自己的被子，鼓涌了一下，将一部分被子抱在怀里，聊胜于无。
“你会不会睡不着？”蒋庭清问。
“应该不会，我不怎么认床。”
他话音刚落，宿舍楼里就响起了彻耳的哨声，舍管嘹亮的声音在宿舍楼里回荡，“熄灯了！把灯都关了，都上床睡觉去。”
戚元嘉拉起被子给自己掖好，整个人往下滑，说了一句：“晚安。”
他听见蒋庭清那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然后是同样的一句晚安。
宿舍也慢慢安静下来，戚元嘉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没那么快入睡。视觉消失的时候，其它的感官就会变得明显，例如他听见有人从阳台上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却无法完全消弭，再例如他听见有人从床上下来好像是喝了一口水，又爬了回去，再比如，蒋庭清的呼吸声。
就在他的耳边，很轻，却不容忽视。
走廊里有人走动，像是舍管在巡查。戚元嘉的床靠近门口，月光从窗户里透了进来，灰尘在月光里跳动。戚元嘉睁开了眼睛，月光颇有些亮，他看的很清楚，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发呆。
他突然就没了睡意，看着墙壁发呆。好像以前开学的时候也会这样，会在睡觉的时候思维活跃起来，然后第一天上课总是会没精神。
他有些想妈妈了。其实这段时间他很少会想到妈妈，或许是因为蒋庭清每天都会带他出去玩，让他没时间去想这些。但是今天，可能是因为换了个环境，又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明天要在一个新的环境开始学习，他就突然很想很想妈妈。
蒋庭清转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伸出手来敲了敲床头栏杆，很轻的一声，戚元嘉还是捕捉到了。
“圆圆，睡不着吗？”
戚元嘉转过身，也趴在了枕头上，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蒋庭清，“你怎么知道啊？”
“我猜的。”蒋庭清小声说，戚元嘉问他你也睡不着吗，他回答说作息还没调过来。
“怎么睡不着了？”蒋庭清问，戚元嘉想了想，说：“好像之前，我每次开学前都会有些睡不着。”
“应该给你冲杯热牛奶的。”蒋庭清说，“明天给你泡。”
或许是夜晚太让人滋生一些无谓的情绪，又或许是今晚的想念让他心情有些差，又或许是对面的人眼睛很漂亮，他想起那一颗痣，虽然现在没看见，可是他知道那颗痣就在它的位置上呆着，这是不会变的，他喜欢这种不会变的东西。
他问：“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啊？”
蒋庭清说：“想对你好啊。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伸出手来，按了一下戚元嘉的头发，又揉了揉，“躺下睡吧，嗯？会睡着的，做个好梦。”
等到戚元嘉重新躺好，才想起来，他之前好像就问过蒋庭清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