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敲响程鸾的房门，晏明姝和她说清楚了昨夜的情况。
当从晏明姝口中听到程月彻底平安的消息是，程鸾整个人跌坐进椅子里。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如释重负，声音都在颤抖：“这么多年……终于结束了，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只要结果是好的……”
“只要结果是好的……”
喃喃自语完，程鸾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将放空的双眼聚焦在晏明姝脸上。
她起身，郑重地朝着晏明姝鞠了一躬。
晏明姝一惊，下意识想躲，却被身后的白逸按住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白逸的话在耳边响起：“别躲，这是你该受的。”
晏明姝只能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鞠躬。
程鸾难掩激动：“谢谢，真的谢谢你白小姐。如果不是你，我甚至不知道我妹妹还能不能活下去。真的，谢谢你。”
说着直起身，她几步回到桌子旁拉开抽屉：“白小姐，如今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所以还是请你收下我的心意。”
她拿出一叠纸条，从上面撕了一张递给晏明姝：“还请你收下它。”
晏明姝视线随之落下，又在看清程鸾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后吃惊道：“这是……”
程鸾再次将手底下的支票朝晏明姝递了递：“数目随你填。”
跟着晏玲珑的那段日子里，她都没见晏玲珑的缘主这么大方过！
晏明姝眼睛都直了，却下意识拒绝：“不需要这样，只要给我一个数目就好，没必要……”
“有必要。”程鸾不让晏明姝继续说下去，“在经历过那么多的神棍后，我觉得你值得这个待遇。”
“有能力的人担得起这份收获。”
看着程鸾坚定的目光，晏明姝不再多说，收下那张支票。
程鸾脸上便重新恢复了笑意：“谢谢你愿意接受。”
晏明姝轻咳两声，开始和程鸾交代之后的事。
主要围绕着温养身体和补充阳气，因为程鸾的豪爽大方，晏明姝额外提点了她一些家宅风水的改善方法和对她们一家四口的忠告，并给了她许多符纸和法器。
做完这一切，晏明姝和程鸾告别，这件事终于画上句点。
回到观内，成洛已经做好早餐等着两人。
吃饱喝足，晏明姝溜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了个澡。
等她一身清爽从浴室出来，白逸和陈妲这早已在房间里等候多时的一人一鬼顿时朝她望去。
彼时的晏明姝甚至还在擦头发。
两人一鬼大眼瞪小眼。
回过神来的晏明姝一言难尽地盯着房中两人。
“陈妲也就算了，白先生，在那边忙了一晚上，你不觉得你需要收拾一下你自己吗？”
晏明姝举着吹风机，边吹头发边吐槽。
“当然需要。”白逸不假思索，一脸笑模样，“所以我是收拾好了才来的。”
晏明姝相当意外：“这么快？”
这次轮到陈妲一言难尽：“你知道距离你进浴室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吗？”
晏明姝拨撩头大：“我一晚上又挖地又烧火的，一小时很过分吗？”
“不过分。”
白逸赞同点头：“所以你能说说昨天晚上在月小姐房间里的那些时间，你都做了什么吗？”
晏明姝犹豫了一瞬。
上辈子的记忆历历在目，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如果最后换来的是背叛呢？
心绪因选择而混乱的当口，晏明姝对上白逸的目光。
在看清他眼中温和的笑意那刻，她忽然愣了一下。
“我……”决定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晏明姝想了想，直接张开左手，“你们直接看吧。”
白逸与陈妲于是齐齐朝她掌心望去。
陈妲盯了半天，迟疑开口：“……所以你想让我们看的是？”
“你看不到吗？”晏明姝有些惊讶，低头看向掌心。
因为没记错的话，到洗完澡为止，那朵白花都还是在的。
思忖着，晏明姝低下头：“……不在？”
这次，轮到晏明姝和对面两人一起大眼瞪小眼。
“怎么会不见了呢？”晏明姝左看右看，的确没再找到那多白花的半分踪迹，“明明之前在程家那时候，就是它净化了那个东西啊？”
“首先。”陈妲叉腰，“‘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集合体。”晏明姝边找边说，“当时它占领程月身体开口和我说话，就能很明显地听出那声音不是仅仅一个人的，而是数不清的各种存在的声音糅杂在一起。”
“那个东西，很大可能就是程月身上那些魂体。它们在和女鬼争夺程月身体控制权的时候因为力量不够，为了保命相互吞噬集合在了一起，却还是不敌女鬼。”
“没想到后来蔡克疾直接出手收了女鬼，留下的集合体，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接过了程月身体的控制权。”
“然后和我对上，最后被我收了。”找了半天实在找不到的晏明姝选择认输，“实在找不到了，我就口头说吧。因为某些意外，我得到了本来想让你们看的东西，在它的帮助下，黑影被我‘净化’了。”
晏明姝看着陈妲：“但一开始打的是挺热闹的，你们真的没有听到吗？”
“没有。”陈妲斩钉截铁，“我说你说话能不能说明白，什么叫做‘某些意外’，意外是什么意外你直说不行吗？”
满脸嫌弃地躲开几乎要和自己脸贴脸的陈妲，晏明姝道：“我，我看到一棵树，净化集合体的东西是树里得到的。”
陈妲相当不客气地笑出声：“还树呢，你怎么不说土里蹦出来的，刚好你上半场灭鬼的时候挖过土，梦做得还可信点。”
晏明姝一听就不高兴了，刚想和陈妲好好理论一下，一直不说话的白逸却突然出声。
“树，”他若有所思，“是什么样的树？”
“桃树。”晏明姝眨眨眼，“好大一棵，通天的那种程度。你能想象吗？”
说着意识到什么，晏明姝移开视线摆摆手：“算了，你就当我随便一说吧，我……”
“我相信。”
打断晏明姝的话，白逸望着她，眼底闪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世间无奇不有，更何况是梦里的东西。”
“是么。”明明是支持的态度，晏明姝却不敢看白逸的眼睛，“你愿意相信就好。总之，那个东西就是从那棵树里出来的，但刚出现的时候，它不是花的形状，而是一张符。”
陈妲挑眉：“符？”
“对。”晏明姝看向陈妲，“一张疗愈符。”
“疗愈符，化作你掌心里的花，净化了魂体。”陈妲一一解读晏明姝提供的信息，“所以想让你掌心里的东西出现，条件应该是——”
“跟我来。”
晏明姝和陈妲闻言齐齐看向白逸。
对上两人目光，已经站在房门口的白逸道：“试试我的办法，也许可以见到明姝小姐掌心里的东西。”
没再多说，两人直接跟着白逸离开。
然后在一间带锁的房间停下来。
“这不是你明令禁止不让靠近的地方吗？”陈妲仰头看着房门上方挂着的八卦镜，有些惊奇，“今天怎么愿意让我们过来了？”
白逸垂眸开锁，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好了。”
随着‘咔哒’一声响，他推开门：“进来吧，但是记得不要乱走动。尤其是你，陈妲，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陈妲很给面子的换上一副害怕的神情：“不会吧，那你不考虑在进去之前给我来点什么保护之类的吗？”
“不考虑。”白逸脸上多了些笑意，“不听劝告，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你成为它们中的一员。但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损失，反而是好事。”
听清话里明晃晃的警告之意，陈妲躲在晏明姝背后吐了吐舌头：“不走就不走，那我粘在她背后行了吧。”
白逸率先走了进去：“随你。”
啼笑皆非地摇摇头，晏明姝跟着走了进去。
率先入目的，是一派整齐的神像。
大多是普通人家里常会见到的神像，晏明姝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没见到什么不一样的。
本想问白逸进来看什么，眼尾余光却在将要开口的时候瞄见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排神像的末尾，最不起眼的角落中，一个木制的小小雕像静静矗立在原地，和其他或高大或精美的神像摆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被这不寻常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本准备走向白逸的脚步一转，晏明姝走向那木制的雕像。
然后在堪堪看清木雕的距离被白逸叫了过去。
于是收起所有好奇心，晏明姝转身离开，也因此没有注意到那木雕的脸，似乎有些熟悉。
“你刚才去了哪里？”站在摆满形状各异容器的木架前，白逸问。
晏明姝指了指门口的一排神像：“看它们了。好多，为什么摆那么多？”
“自然是有用的。”轻抚上手旁的红檀木架子，白逸道，“这就是我要让你看的东西。”
晏明姝和陈妲闻言，纷纷盯着离自己最近的架上的东西。
又在看清那些东西的瞬间，轻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