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说打就打。
几乎是晏明姝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妲身上突然就爆发出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如果不是晏明姝躲得快，立刻就会被这股气息迷住五窍，战斗力大减。
陈妲不手软，晏明姝也不跟她客气。十数张符一瞬出现在手，晏明姝不断试图接近陈妲，以符封住她的行动。
最后一张符脱手的刹那，陈妲立时被封在三尺见方的区域内，无法脱身。
“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嘛。”
敲敲面前的无形屏障，陈妲一脸轻松：“不过如果只有这点手段的话，接下来你可能要吃点苦头咯。”
闻言攥紧手里的符，晏明姝没有说话。
很快，陈妲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随着陈妲闭上眼，起阵的符纸突然全部燃烧起来。且仿佛是为了让晏明姝开开眼，用来镇阵的那三张符纸燃得最快，几乎是一个呼吸间便只剩飞灰。
陈妲甚至坏心眼地让那飞灰从晏明姝眼前飘过。
没好气地一把挥开飞灰，晏明姝都被气笑了。
陈妲笑得更加灿烂。
然后闪身出现在她面前。
苍白的指尖点在晏明姝额头，陈妲一脸坏笑：“来咯。”
剧痛席卷晏明姝全身。
视野所见全部黑了下去，晏明姝脊背发寒，手中符纸朝着记忆里陈妲最后的落脚点打了出去，却扑了个空。
四周寂静无声。
痛感很快消失，晏明姝直起身，这才发现陈妲似乎把她封在了结界里。
这是只有非常强大的灵体才能做到的事。
暗忖这陈妲睚眦必报的架势还有点意思，晏明姝环视一圈，手刚想朝黑暗里摸一下，看看这结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陈妲大呼小叫的声音就广播一样在黑暗里响起。
“诶诶诶，朝哪伸手呢，别乱摸！”
伸出的一半手陷入阴寒里的晏明姝：……
这话说的，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轻咳一声收回手，晏明姝背着手四处看，然后就听到陈妲喋喋不休：“哎呀，乱转什么呢，哪有人被屏蔽五感后还到处散步的，等会儿摔了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啊。”
又说：“看你甩符的架势挺熟练的，怎么甩完就熄火了，我都还没热身呢。”
最后‘啧’了一声：“都这样了打配合能有什么问题啊，叫我出来试什么呢。试试怎么带飞你？这我不太熟，不过你倒是可以躲在防护结界里看我大杀四方。”
晏明姝：……
这是瞧不起谁呢？
挑眉，最后一丝顾忌被压下去，晏明姝低头看了看腰间腰包。
嗯，还在。
从中抽出一张符，晏明姝念动符咒将之点燃。
符燃尽，晏明姝也锁定了目标。
下一秒，她点漆般的眸子带上一种奇异的流光，黄铜小剑出现在手，朝着锁定的方位一剑扎下。
黑暗被撕裂，明亮的天光覆盖视野，晏明姝却眼都不眨。
她对面，黄铜小剑就钉在陈妲肩膀上方，只要再往下半分，就会穿透陈妲的肩膀。
空气一瞬寂静。
目光缓缓从黄铜小剑移到晏明姝的脸，陈妲不可思议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纤瘦的手指指甲暴涨，带起的厉风划破晏明姝脸颊，血珠飞溅，晏明姝的神情却出奇平静，只是侧身避开陈妲的攻击。
符纸封路，小剑攻击，在陈妲动作的下一秒便早已预测到一般闪避，晏明姝的动作之利落干脆，让陈妲越打越心惊。
此刻的她，仿佛成了某种完全依照本能行动的猎手。
但让陈妲心惊的远不止于此。
因为随着交手的时间拉长，陈妲怵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如同被抽掉般越来越小，被伤到的地方甚至开始变得透明。
而她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些透明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被火灼出的空洞。
黄铜小剑开过光，对陈妲来说异常危险。晏明姝手不停，仿佛是算准了她只能被动躲避般，不断出现在任何她顾及不到的死角。
在伤和黄铜小剑的双重负担下，且战且退的陈妲终于被逼到死角。
一声尖啸，陈妲清秀的面容一瞬扭曲，身周漂浮的符咒瞬间爆燃，她猛地朝晏明姝冲去。
晏明姝却不为所动。
黄铜小剑竖于面前，晏明姝口中默念，两指并拢自下而上划过剑身，指离剑尖的刹那，黄铜小剑闪过凌厉剑光。
晏明姝朝前递出一剑。
她速度很慢，落在陈妲眼中简直如同慢动作一般，只要侧身就可以避开。
然而心念起，陈妲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晏明姝没有再更进一步。
她退了半步，黄符重新出现在手，朝着陈妲毫无章法地一撒。
瞬间，陈妲只觉得自己如同坠入最寒冷的冰窖，周身却开始出现被灼烧的痕迹。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
晏明姝却只是静静站着，脸上神情平静地仿佛眼前的情况并不出自她手。
好在这情况没持续多久。
在寒冷的感觉从双腿蔓延到腰的时候，晏明姝收起黄铜小剑，打了一个响指。
阴森极寒、束缚感，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烧灼的痕迹还在，陈妲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呆呆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一棵树旁靠着擦剑的晏明姝，陈妲眨眨眼回过神来，飘到她身边。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手上动作不停，晏明姝问。
低头看了眼身上被灼出的一个个洞，陈妲皱起脸：“不太好，我衣服都破了，身上还没力气，感觉自己成乞丐了。”
本来还有些郁郁的心情顿时缓解不少，晏明姝哭笑不得：“知道我为什么说要提前磨合打配合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陈妲连连点头，“难怪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确实说不清楚。”
陈妲看看身上的烧灼痕迹：“照理来说，契约灵体一般都能免疫术士的伤害才对，所以你这法术为什么连契约灵体都能伤害到？解释解释？”
晏明姝擦剑的动作一顿。
最后擦了一次黄铜小剑，晏明姝将之收回腰包，深吸一口气：“其实你的说法不算全对。”
“不是契约灵体能免疫术士的伤害，而是术士会在施法时有意地让攻击不伤害到灵体。”晏明姝说完垂眸，抿了抿唇。
陈妲一怔，渐渐回过味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施术时，是有一定的几率没办法保护我的？”
晏明姝低声：“……对。”
“灼伤我的时候，你术法的攻击性变得比一开始强大很多，但和一开始的术法相差很大。”陈妲分析，“你学了两种不同派系的法术？”
晏明姝没有回答。
陈妲是对的，她的确会两种派系的法术。
晏家家传的法术自不用说，而另一种，也就是陈妲说的杀伤力更大的那些法术，则是被囚禁时，那个人教她的。
与其说教，倒不如说是为了配合他的实验需要，才强迫她学的法术。
威力非常大，刚才她对陈妲使出的那些，还只不过是威力相对较小的法术，而那些威力更大的，以她现在的能力，甚至还不能随意使用。
因为一旦使用不慎，就很可能被反噬。
太过危险，以至于晏明姝轻易并不打算动用。
但晏明姝在晏家的时候，因天赋问题学艺不精，反倒是被囚禁的那段日子在那个人的威胁下被迫精通牢记他的术法，以至于如果只是小鬼小怪，可以用晏家术法解决。
而若是怨气非常强的恶鬼，她就只能用那人教的法术。
但术法至少要可控，施术者才能保护契约灵体不受伤害。
晏明姝还控制不了那人教的法术。
这意味着真到了要使用那人所教术法之时，晏明姝是无法顾及陈妲的。一旦陈妲离得太近，就一定会被波及伤到。
晏明姝抱臂依靠在树上，垂下的眸子看不清神色：“如果只是一些普通的地缚灵或者游魂，我可以保证出手不会伤到你。可一旦碰上像你这样强大的怨鬼或煞。”
“那我真的没办法顾及到你。”
晏明姝抬头，郑重而严肃地看着陈妲。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树林的轻响。
一片寂静里，陈妲突然出声：“所以你之所以有可能顾不上我，是因为某些法术的威力太大，你虽然能用，但控制不好它。”
晏明姝眨眨眼：“是。”
陈妲继续假设：“也就是说，如果你使用这些法术的时候我躲开，那就不会被波及到？”
晏明姝挑明利害关系：“是，但如果你和恶鬼缠斗，我又怎么分开你们。”
“总不可能从头纠缠到尾吧？”陈妲道，“只要我找到机会分开，你再施术，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而且你有聚灵石，里面的灵力我也能享用，到时候你分我灵力，不就可以帮我恢复了？”
说到这，陈妲指指身上的破洞：“来点灵力。”
闻言连忙照做，看着陈妲被灼伤的地方在灵力的填补下渐渐恢复，晏明姝一时有些词穷：“说是这么说，可……”
“可什么可。”陈妲不耐烦地摆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恶鬼和煞的形成是有非常苛刻的条件的，世间难得能有几只。想像我这么优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不好。”
“听我的，该用什么法术就用什么法术，瞻前顾后的像什么样子。”陈妲点点晏明姝额头，“我还指望着靠你攒点功德弥补之前的杀孽呢，你这样我怎么办。”
“所以放轻松点？”
看着陈妲眉眼弯弯的模样，解开心结的晏明姝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嗯。”
了却一桩心事，晏明姝心情大好地回到房间。
屏幕亮起，想着看看直播平台的情况，晏明姝点了进去。
然而还不等她点进自己的资料栏，提示声便突然响起，她的私信里多了两条信息。
‘唯爱草莓’：你好，‘我夜观天象’。请问你在吗？
‘唯爱草莓’：我有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