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让女人帮他按摩！！！
罗宁睁开眼睛时，罗枕流已经不在了。
她像是心有感应一般，扒着悬崖边，看向下面。
千米高的山上看下去，只能看到海浪退去后一个细微的红点。直到很多年后，罗宁都会时常问自己，那米粒大小的点，到底是罗枕流的红衣，还是她流出的血。
罗宁当时闭着眼睛，所以她没看到罗枕流最后落下去的样子，但是联合时空安全署的设备之强大，就在于这明明是罗枕流的记忆，手表里面的芯片却能够根据四维坐标调整视角。
于是罗宁第一次，从第三视角，看到了罗枕流是怎样死去的。
画面中，少女罗宁闭上眼睛，罗枕流便后仰倒去，她像是一片枫叶，又像是被风举起来的蝴蝶，但人体的重量与地球引力让她不可能漂浮空中，等来一线生机，她笔直下坠，最后在海边绽开一朵血红的绮丽的花。
显示屏上缓缓打出两个字：theend
回忆终结，夕阳也终于被夜色吞没，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口透进来苟延残喘的光线。
裴照夜有些不舒服，他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这个动作引来许芥的注意，“你怎么了？”
裴照夜：“没事。”
许芥眯了眯眼睛，“这样是没事？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啊照哥你怎么了？”谢舒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许芥这样发问，但既然事关裴照夜，他也就有些急。
裴照夜重新坐直身体，看了眼许芥，“没事，有点疲劳而已。”
许芥不做声，谢舒毛毛躁躁的，也怕给裴照夜添乱，接下来就时不时看他两眼。
对面一对夫妻很沉默。夜色深沉，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两人只是在黑暗中枯坐着，一动不动，谁也没想着去开下灯。
许芥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吃晚饭的时候了，那个孩子呢？他还饿着呢。
最后居然是顾康先开了口，这个男人从初见就让许芥保持着十二分的兴趣和警惕，接下来，他也没让许芥失望。
因为他说的，居然是：“你没回到过去，你没有改变过去。”
妻子自首，说是自己杀了闺蜜，闺蜜据说还是他的女朋友（大概一段时间的？），结果真相是女朋友自己跳崖死了，妻子现在要去坐牢。
而他关心的点居然如此剑走偏锋！
许芥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时，也反应过来，的确，罗宁的记忆中，她并没有回到过去。
裴照夜几乎在顾康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调试手表，变换视角，重现了最后的场景。
悬崖之巅，在罗宁闭上眼睛的刹那，果然有一处空气如被扭曲了一样，一个人突然凭空出现在离二人几步远的地方。
那人穿着和罗枕流一样的红色长裙，披着黑色长发，赫然是现在的罗宁！
罗枕流奇怪地看了眼年长罗宁，她是个很聪明的人，且记忆力极好，很快眼中的疑惑便变为了然。
她笑了一下，对着年长的罗宁，然后转向对面的少女罗宁，笑意消失，目光复杂。
她轻叹一声，往后仰倒。
theend。
三个人面面相觑，那位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罗枕流有没有死或者自己老婆有没有杀人的顾康，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有什么意义呢？”
“你回到了过去，看到了那一幕，罗枕流对你笑了一下，然后她跳下去了。”
“你并没有改变过去。”
许芥想起初见裴照夜时街上的那位母亲，没有改变过去，就不是路西法，罗宁无需自首。
“啪”地一声，光线从天花板上泻下来，众人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罗宁穿着红裙，站在明亮灯光下，灯光衬得她皮肤更加惨白。
她看着顾康，冷冷笑道：“我希望我走后你至少不会把儿子饿死，你这一辈子的良心全用到他身上了。”
罗宁重新坐在沙发上，她向对面的三人解释道：“那不是我。”
她继续道：“或者说，不是这个时空的我。”
裴照夜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改变过去的是另一个时空的你，你只是衍生的平行时空的罗宁。”
又是“啪”的一声，不过这次是杯子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顾康抬起头，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人类的情绪，他死死盯着罗宁，“怎么回事？”
罗宁也回望他，她曾经是逆转了和罗枕流之间势力对比的女人，罗枕流聪明，罗宁也不会差。
她的眼神嘲讽且冰寒，“我不会告诉你。”她伸出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向对面的裴照夜，“我到了联合时空安全署，会告诉他，而不是你。”
裴照夜道：“恐怕我们不能遂您的愿，您不是路西法，我们不能带您回去，抱歉。”
说着，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茶很香，谢谢招待。”
桌上的三杯茶水已经凉透，点滴未动。
局长发话要走，许芥和谢舒自然全力配合，一个帮着拎衣服，一个走在前面开路。
“等一下。”罗宁朝三人背影喊道。
裴照夜闻言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罗宁道：“我没说自己是路西法。”
她站起身，高跟鞋“咔哒、咔哒、咔哒”地在三人背后响起，她走到谢舒旁边，一左一右地站在裴照夜身后，像是把自己当成了裴照夜的随从。
“裴局长，我要进联合时空安全署，给你们打工。至于资格，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知道了。”
裴照夜转身面向她，他很少以这样正式的目光去打量一位女士，饱含着欣赏和钦佩。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这才是能跟罗枕流势均力敌的女人。
“裴局长，不欢迎吗？”罗宁笑意清浅。
裴照夜郑重道：“联合时空安全署，欢迎你的加入，罗宁。”
然后他视线偏移，看向坐在沙发上已经呆滞掉的顾康，他问罗宁：“小孩呢？”
“联合时空安全署可以带家属上任吗？”
“不可以。”
罗宁眼神灰暗，“那就只能留给他了。”
说罢，她自嘲道：“我说过，他唯一的良心，都长在儿子身上了。”
男人对于妻子的离开没有什么反应，许芥不禁心想，电视上的那些杀妻的男人，是不是都如他一样平静到可怕。
裴照夜看了眼楼梯方向，黑洞洞的，他也意识到小男孩晚饭还没吃，现在妈妈走了，他晚上会吃什么呢？
四人离开顾宅。
走在路上时，许芥有满腔的疑问，比如不是来抓路西法的吗，怎么就成了抓壮丁的了？
罗宁所说的资格是什么意思？难道进入联合时空安全署需要什么资格吗？智慧？
他看了眼谢舒，男孩抱着裴照夜的西服外套，正左顾右盼地看着路边的热带风景。他来时就表现得很好奇，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这时一会儿看着树上挂的椰子发愣，转过眼又对路灯下的芒果傻兮兮地露出笑容。
许芥心想，算了，智慧个屁。
他想问裴照夜，但看了眼那张俊脸上的苍白和微微皱起的眉头，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四人回到飞船。许芥坐副驾。
罗宁没了最开始的那层阴森滤镜，倒是挺可人一姑娘。虽然年纪是不小了，但人家长得好看啊。一路上分寸把握得很好，该搭把手时搭把手，其他时候就自动隐形，像极了领导宠爱的行政经理。
这会，行政经理罗小姐察言观色，轻声道：“局长，我帮您按下太阳穴吧，能舒服点。”
前排两个男人四只眼睛倏地四把光剑一样钉在后座。
罗宁还无察觉，裴照夜就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滚过去。”
然后婉拒女士的关心。
航程后半段，裴照夜脸色越来越差，许芥正在前排盘算，就听到后座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罗小姐，抱歉，还是麻烦你。”
“局长客气了。”
然后是衣衫窸窣的声响。
谢舒怂，不敢回头，眼睛快瞟成斜视。许芥从后视镜里看着罗宁轻柔的两根手指搭在裴照夜的白玉的皮肤上，登时心头一阵火起。
但他不仅怂，还不蠢，理智还有，但感情无法接接受。许芥干脆眼不见为净，咬着牙掏出手机，开始玩扫雷小游戏。
前排时不时传来一阵爆炸声，在寂静狭窄的船舱内也是够惊悚的，裴照夜的眉头蹙得更深。
罗宁凡事以领导为先，“这位小哥，你能静音吗？裴局长现在不舒服，你越吵他越难受。”
许芥看着后视镜倒映出来的那张清丽的女性的脸，咬牙切齿微笑道：“好。”
裴照夜突然说：“许芥，你是想知道为什么罗宁能来联合时空安全署吗？”
许芥一愣，点点头，想到裴照夜可能看不到，又连忙说：“是，我想知道。”
但是话一出口，他突然又有种直觉，自己不该知道，或者说，也许他并不想知道。
这种直觉很强烈，让许芥有些莫名地心慌，他急忙道：“我，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裴照夜没说什么，飞船在时空河流中飞速向前，他们回去。
事后许芥也会想，如果当时他们回不去了，他会不会后悔，没听裴照夜说出那个理由，那个可以救赎他的真相。
几天后，一条新闻在整个联合时空安全署，总部及六大洲分局，引起了轩然大波：
坐标：北纬23度，西经80度，飞行高度9800米，公元960年。
事件：联合时空安全署花都市分局第001号飞船，坠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