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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却打脸出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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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照夜也看了视频,大概是当久了上位者使然,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神色平静,看不出波澜。

    许芥一直旁观着这场闹剧。裴照夜如今被当众揭发的处境可算不得好,他会后悔一时心软救了那素不相识的三个人吗?如果今天身败名裂,他是否还能维持着那副古井无波的淡漠神色?

    这个讲究到极致的男人,总是衣冠楚楚,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被丢进监牢,被打断手脚,漂亮的脸上沾染了尘土污秽,在最肮脏黑暗的角落与鼠蚁相伴度过余生。

    他周身的气质还是如此纤尘不染吗?

    许芥没有来觉得兴奋。他与裴照夜初相识,彼此没有任何过节,更别提深仇大恨,可是此刻他却比在场的所有人,比那两个阴暗的小人,更加渴望看到裴照夜跌入尘埃惨遭蹂·躏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股莫名的冲动和欲望来自何处,只知道他们起自四肢百骸,搅弄着浑身的血液,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裴照夜,你以为的蝼蚁现在却蛀坏了你的长堤,也许还有更多人加入其中,你会怎么应对这场噩梦呢?

    仿佛是为了回应许芥心中的疑问,裴照夜缓缓开口了:“小徐,我怎么知道视频是不是你伪造的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找个身形相仿的人,再ai换下脸,镜头离得又远,跟我七成像不就可以了?”

    小方气得冒火,不知道是因为裴照夜再次故意叫错了自己的姓氏,还是他那副临危不惧的模样,仿佛胜券在握,自己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小丑。

    可不是吗?自己在裴照夜眼中,怕是连小丑都不如吧?九年了,他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低调谦逊,谨小慎微,牢记着着他当初教给自己的东西,可他呢?不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身边的人升的升,调的调,自己坐了九年的冷板凳,现在每天还要跟曾经带过的小辈点头哈腰。

    裴照夜在侮辱自己。

    虽然这个人可能都不知道他在侮辱我。

    小方气极反笑,他今天实名举报,证据确凿,他不信裴照夜还有翻身的余地,再不济巡查组的人可以去翻道路上的监控。

    但是为了恶心、报复裴照夜,小方还是将这个选择保留到了最后,他也要当一回捕食的猫,好好逗弄一下这个已经慌张得失了水准的裴局长。

    他笑道:“裴局长,这些视频是我亲手录的。至于真假,我想总部的技术专家鉴定得出来。”

    “哦——”裴照夜尾音拖长,配上他那张冰山脸,倒是有种诡异的幽默。

    有人忍不住笑了,但看了眼周围又赶紧闭上了嘴。

    巡查组的老大皱起了眉头。

    许芥兴致一下子降了下来,摇摇头心想,怎么是个降智反派?

    周围明白过来的人已经发出了轻微的嗤笑声,还有人啐了一口,“呸,还以为是个多正直的,原来也是一丘之貉。”

    小方还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氛围转变是什么原因,就听巡查组老大道:“所以方先生,你当时也在场,路西法逃走后,你选择了袖手旁观?”

    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小方只觉得浑身浑身发冷。他原本是想锤死裴照夜并且恶心他的,根本没考虑到这茬。如果裴照夜放走路西法是罪无可恕,那自己身为安全署的老人了,居然选择了冷眼旁观,也同样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妈的,居然被反将一军。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小方抬起阴沉双眼看着裴照夜,大不了赔上我自己,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是,我早就发现裴局长表面忠于职守,暗地里却以权谋私,那日跟踪他发现这件事后,我为了保存好证据揭露他的丑恶嘴脸,所以没有及时追踪路西法。”

    “但是他,”小方抬手指向裴照夜,“他不仅放走了路西法,还扰乱了时空秩序。知法犯法,罪无可恕!”

    格子衬衫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得罪了裴照夜,而且小方有罪,他可清清白白,现在一把火烧到了一半,周围这些逢迎谄媚的都在观望,自己必须得提醒众人,他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道:“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断了双腿,裴照夜身为局长,难道不该接受应有的惩罚吗?如果各位先生今天包庇他,以后分局是不是不用看规则,只要比谁官大即可?”

    他咄咄逼人,却讲到了很多人的痛点。

    大家都知道,裴照夜年纪轻轻能当上局长,除了他本身能力确实出色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总部有人提携。

    以前裴照夜从无行差踏错,有人提携,也是该他运气好,当得起。别人就算不满,也只是背后酸两句。

    但现在不一样了,无视安全署的规则,擅自改变时空走向,他已经犯了大错,如果上面的人还要保他,也得考虑一下会不会寒了这里很多老人的心。

    巡查组的老大看向了裴照夜,他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态度十分恭敬,恭敬中还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敬佩以及不易察觉的畏惧。

    看到这个动作,小方和格子衬衫均是一愣,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两人心头。

    许芥也随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裴照夜,难道他早就预料到有小人作乱,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

    不过什么准备是万全的呢?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裴照夜深深看了眼小方,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解扣子,一颗,两颗,裴局长在众人的围观和屏息声中宽衣解带,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解到最后一粒时,他转过身,人群中响起了倒吸气声,有年轻的女孩子已经捂上了眼睛。

    白衬衣后面,是一片鲜血晕染的红。

    裴照夜脱下衬衣,随手丢在地上,血腥味这时才伴随着视觉,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他开始解鲜血染就的绷带,有人已经承受不住地转过了眼。

    许芥眯起眼,他的表情僵硬,毫无察觉地攥紧了拳头。

    裴照夜的左侧肩胛骨,空了。

    本来是肩胛骨的地方,只剩一个血肉淋漓的洞,还在向外缓慢地流淌着或黄或红的骨髓,残留的血迹发暗,像是枯萎腐烂的玫瑰,带着死亡的恐怖与触目惊心。

    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甚至很多人不自觉放缓了呼吸。

    相比那些看到惨状露出不忍的围观者,裴照夜作为当事人要残酷心冷的很,他缓慢地转了一圈,确保每个方位的人都能看到这个丑陋恐怖的伤口,看到自己的狼狈与落魄。

    然后他面不改色地捡起绷带,慢条斯理地一圈圈缠上,再捡起衬衫,有条不紊地穿上,不忙不慌地系上一粒粒扣子,系到靠近喉结的最上面一颗,然后他这才皱起眉,有些不悦地看了眼洁白衬衫上的褶皱,一一抚平。

    有人承受不住,捂着嘴冲到卫生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有老员工目光复杂地盯着裴照夜转过来的那张微微苍白,但仍淡定的脸,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慢慢陆续有人散去。

    格子衬衫已经濒临崩溃,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不停地问自己,怎么没想到,怎么会没想到!裴照夜已经向总部自首了!他那样滴水不漏、计谋深沉的性子,怎么会留一个这么大的破绽给别人?!

    破绽,对,破绽!

    他好像在大海中浮沉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流木,他着急忙慌,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陡然喊出:“那路西法呢?裴照夜放走了路西法!他看着路西法逃走不管不顾,他……”

    说到一半,看着周围人怜悯的眼神,他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虚弱地,可怜地重复了一句:“他放走了路西法,难道就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许芥并不了解对路西法的详细定义,但以常理度之,很快就能理解,他开口道:“那个人没有改变时空走向,所以不算路西法。”

    格子衬衫脸上充血,绝望道:“怎么不算?!怎么可能不算?!她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过……”

    说着说着,他想到了什么,第一个违背规则的人,只是被砍断了双腿,但没人将路西法的罪名加诸于他。

    老一辈的,觉得没必要。

    新一辈的,不敢。

    格子衬衫闭上了嘴。

    小方从看到裴照夜的伤口后,整个人就有些恍惚,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吐出的居然是一句带着疑问的话,“裴照夜,你不知道,没了一侧琵琶骨,你以前生死一线积聚的灵流至少会泻掉一半,你脑袋系在裤腰带大半辈子,最后也只能像个凡夫俗子一样老死?!”

    说到最后,小方眼眶发红,不知道是震惊、恐惧,还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

    在联合时空安全署奔一线的人,会因为穿行各个时空的砥砺,身体机能逐渐高于正常人,这些能够提高身体机能的东西,很是虚无缥缈,在人体的存在如气流依于虚空一般,所以这里人称其为“灵流”。身体蕴含灵流的好处就是,他们的器官衰老速度会大大降低,也即,他们会比普通人拥有更长的寿命。

    这也就是为何一线辛苦且危险,但仍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小方威胁裴照夜让他调自己去六组,也是因为六组全组常驻一线。

    裴照夜倒是很平静,“按规矩,第一次犯的人是要砍掉双腿的,但我问了下能不能用琵琶骨代替,上面的觉得挺公平,就答应了。作为你口中罪恶滔天的局长,在上面那里,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小方喃喃着,“疯了,裴照夜是个疯子。”

    断了双腿还可以用义肢,以后科技发展说不定还有补救的可能。缺了一侧琵琶骨,他就相当于废了半个自己,以后灵流积聚缓慢,藏不住,被那些早就想拉下他的老家伙超过了,他还想当这个局长吗?

    就算他天赋异禀,别人熬也能熬死他。

    这么简单的道理,一向聪明的裴照夜怎么糊涂了呢?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了,裴照夜的罪责已经受到了惩处,但是他呢?等待他的将是什么?牢狱?囚禁?贬谪?

    算了,惹了裴照夜,自己求个全尸便好。

    巡查组老大面无表情地走到小方跟前,“这位先生,跟们走一趟吧。”

    妄想破灭后,本来猥琐怯懦的小方倒是没有像格子衬衫一般失态,他像是做这一切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会功亏一篑搭上自己的准备,他只是惋惜,只是惆怅,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满足。

    小方最后看了看裴照夜,此时人群已经散去,大厅里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过道显得空旷,他们相对而立,彼此注视,小方笑了。

    他说:“局长,我姓方,六年前您把我带回这里的,我一直很崇拜您,把您当偶像,但您从未认可过我的努力和才华,甚至可能过了第一年,都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

    他顿了顿,闭上眼睛,再次重复道:“我姓方。下次别叫错了。”

    可是心想,还有下次吗?

    一个墨镜男上前给他套上手铐,押着他的肩膀往前走。

    身后裴照夜突然喊了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入耳,“方知时。”

    小方身形一僵。

    裴照夜道:“我一直觉得你很有做卧底的潜力,我考验了你六年。但在最终关头,你让我失望了。”

    “前几天大街上,我已经说过了,你不适合六组。”

    方知时茫然地张了张嘴,眼眶里倏地盈满泪水,他觉得眼睛很酸,却拼命忍住不眨。他想笑,想露出一个轻蔑的、嘲讽的、无所谓的笑,努力尝试,最终却只是撇了撇嘴角。

    他背对着裴照夜,背对着昔日的偶像和恩师,六年时光打马而过,从最初的仰望、喜欢、崇敬到后来的愤怒、伤心、痛苦,到现在这一刻他们反目成仇,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方知时觉得好似做了一场梦。

    他闭了闭眼睛,泪水划过脸庞,滴落胸前。他像是不屑似的,轻声道:“骗鬼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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