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浴室
拉吉穿着新做好的草鞋跟在海桑身后，心里高兴极了。
海桑还有个庭院没仔细逛过。两人在东南角庭院的走廊上闲散漫步，行至南边的房屋时，拉吉介绍：“这是蒸汽浴室。”
海桑看着这个紧闭的房门问：“蒸汽浴室？”她听不懂蒸汽这个词。
“是的。”拉吉答道。
“是做什么用的？”海桑好奇。
“就是……”拉吉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描述，“洗浴用的，听说很舒服、可以放松。”这个浴室拉吉也没有进去过，所以不太了解里面的情况。
寝宫里的蒸汽浴室历来只有国王、王后、老国王夫妇、王子、公主使用，而埃克在用这个浴室时极少让人进去伺候。
“我可以用这个浴室吗？”海桑想进去看看，好弄懂“蒸汽”是什么意思。
“可以，陛下说过小姐可以使用这里的任何东西。”
“那我晚点再过来这里洗澡。”海桑乐乐地说道。今天不用泡药浴了，只需要泡足部就可以了，晚点洗澡就到这个浴室来吧。
……
蒸汽浴室建在南面是因为靠近河流，方便把活水引入，蒸汽房内有泳池，也有可以坐的岩石长凳，可见主人相当地会享受。
海桑通过走道进入浴室，然后登上阶梯进到蒸汽房内。浴室入口的对面是一个椭圆形的炉膛，放置大块石头，用火烧灼巨石后，然后用水泼在石头上产生蒸汽，供王室沐浴。
海桑看着浴室内缭绕的蒸汽，这有点像传说中的桑拿房啊。她虽然没有去过，但在电视上见过，她记得桑拿好像是从芬兰传入的，没想到这里也有。海桑还在盯着浴室的陶瓷器皿和黑曜石制作的器具等物想着是干什么用的，忽闻泳池水声响动，转头望去，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浮出水面，背部的肌肉线条显现，男子像一只鱼在水中划开水面畅游。这矫健的身影，充满力量的四肢和紧实的臀部……是埃克！他竟然没穿衣服，还好看到的只是背面。
海桑想趁他没发现，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刚想拉开浴室的木门，一只小麦色的手摁在了门上，和她白皙的双手形成对比。海桑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立即双手捂住眼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用浴室。”
“脚能走了？”男子沐浴过后清新的荷尔蒙气息传来。
其实海桑的脚早能下地了，就是疼点，是埃克一直不让她下床，但海桑还是点点头，“嗯。”捂着的双手不敢松开。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海桑掀开一点点手掌缝隙想看看人还在不在，又听到埃克说道：“吞是谁？”
“啊？……你怎么会知道吞？”她好像没提过呀。
埃克的气压瞬时降到谷底，烦躁、难受，又将之压下去，“为什么把驱蛇药送给他……”
“噢！”海桑想起来了，好像她昏迷前埃克有提到那个驱蛇药，她当时疼得意识不清不记得了，“那个……吞觉得那个瓶子很漂亮，我看他喜欢就送给他了。”
埃克的脸色变得难看：她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到底是哪个男的让你这么在意！？”
“是…是拉塔阿姨隔壁家的小孩，也帮过我一些忙。”海桑捂着脸。
“小孩？”埃克原本难看的脸顿时转为诧异，继而松了口气，问道：“多大？”
“七八岁吧，不太懂。”
埃克听了轻松的嘴角上扬，原来这几天他吃醋介怀的名字只是一个小孩子的，他还以为……
“我、我先出去了。”海桑被蒸汽熏得脸热热红红的。
埃克想靠近她，可是见她紧缩的样子，只好从旁走开，“我洗好了，你洗吧。”拿起架上的围腰布系上，走到炉膛前，往烧灼的石块上浇了几瓢水，打开门出去了。
海桑听到关门的声音，打开遮挡眼睛的手看了看，浴室只剩下她一人了。还好还好，海桑抚了抚慌乱的心跳。
埃克关上门后并没有马上走，在门外待了一会，才从过道出去。
海桑坐在岩石长凳上解着衣服，缓解着刚才的尴尬……随着蒸汽熏蒸带来的舒适感，放松、舒缓着自己的心情。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墙上四周点满燃着蜂蜡的壁灯，她刚才没有仔细看墙上的壁画，虽然和外面的壁画一样主要以人物、场景为主，但画的其中两个女子上半身未着寸缕，似乎也在享受着桑拿熏蒸，她一个女的看了有点尴尬，不知道埃克是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中央广场北面两座相邻的小金字塔中轴线北有一个巨大的石头杯子，当然这并不是唯一一个巨型石杯。玛雅人在里面装上水并通过反射来观察星宿，以确定他们相当复杂且极为精确的日历系统。
一个小祭司捧着折页本站在巨石杯前，观察着水面的倒映，又抬头看着星空，然后详细地做着记录。伊扎站在他旁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笔记，点头：“嗯。”
莎克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然后不大认同的蹙眉：“不对，父亲。”
伊扎又看了一眼，小祭司所记录的月亮绕地球一周的时间为2953059天，“怎么不对？”
“埃克哥告诉我他自己观察测量的月相盈亏平均周期为29530588天，当时我不相信，自己又观察测量过一次，确实如此。”
“你们这是在质疑祖先的观测结果？”伊扎的眉头拧了起来，先人的记录一直都是2953059日。
“不是质疑，只是这些天体经过漫长的岁月变换，难道它的移动轨迹不会发生细微的变动吗？”
伊扎怔住，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从未质疑过先祖所测的数据，他陷入思考良久，不知可否地说道：“差别不大，就这样吧。”
“父亲，你可以多找几个人多做几次观测……”
“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父亲……”莎克还想说什么，可是看伊扎严肃的神情只好遵从，“好吧。”
莎克走向旁边直通中央广场的大道。
伊扎看着莎克飘摇的衣裙，只可惜莎克是个女孩子，她若是个男子，他倒希望她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新任大祭司。他生的两个都是女孩，大女儿已经出嫁，并有了两个孩子，就剩小女儿未嫁人。所以他只希望她嫁个好人家，好好相夫教子。至于他的所有期盼，都寄托在埃克身上，埃克的观星术和他父王一样有天赋。
在古玛雅，女子的地位还是远不如男子。
……
海桑洗完浴出来，拉吉来报：“小姐，陛下请您过去。”
“他在哪？”
“方塔下。”
寝宫的庭院被十字廊庑划分成四个庭院，方塔正位于十字廊庑的交叉点上，海桑和拉吉走到方塔跟前，见埃克颀长的身影倚在方柱上，他那象征着尊贵的蓝色围布裙像短裙似的长及大腿，印染着绿色的格纹，上头也很正式地用相应颜色的faja束腰，围布裙的两端还坠着羽毛作为配饰。
拉吉见到埃克后很识趣地走开。
海桑有些呆愣地看着埃克，他的侧颜也这么好看，尤其是鼻梁骨的优越线条，拉高了整个侧脸线条的分值。埃克真的是耐看型，浓眉大眼高挺鼻梁的他属于浓颜系，即使肤色黑些也不影响他的颜值，看久了反而让人觉得很man很硬汉。
埃克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海桑看他的眼神，海桑很快垂眸避开目光。
“你来了。”埃克说道。
“嗯。”
埃克轻倚的上半身离开方柱，“和我上去。”
“上去干嘛？”海桑又抬眼看他。
“看星星。”
两人从方塔旁边的阶梯上去，因为海桑穿了件快要到脚踝的长裙，因此上楼梯时要提着裙摆。
这楼梯是没有扶栏的，海桑跟在埃克身后，还是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幸而埃克及时拉住了她：“拉着我。”
海桑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握着埃克的手，几乎都是被他的力量带上方塔的。方塔有三层，两人上到三层，视野开阔许多，可以俯瞰整个寝宫和周边的很多建筑。
海桑不敢靠边沿太近，因为没有围栏，只有四根大方柱支撑着梯形的塔顶。
因为寝宫的台基够高，方塔上几乎能看到整个王城的建筑。海桑心里顿感宁静地观赏着周围的建筑，感叹王城的宏伟大气。在这个没有起重机等建筑机械的年代，这些沉重的石料都是通过一双双勤劳的双手搬运建造的么？
夜色中，王城的点点火光当然不如现代城市般灯火通明，但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海桑没有察觉，这种安宁是身边的男人带来的安全感。
“你知道你脖子上戴的那块玉上面刻画的是谁的形象吗？”埃克突然开口。
“是一个武士形象吧？还是你们这里的某位神祗？”海桑猜测。
“是我。”埃克淡淡地说道。
海桑诧异，拿出玉看了看，又对比看了埃克，玉上面刻画得较为抽象，她完全没联想到一起。
“看，那是响尾蛇宫（天文星座的那种宫，不是宫殿的宫）。”埃克指着天边说道。
“什么？”海桑看着天空，转头看着埃克比划了一遍，又看看天边，她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响尾蛇，“在哪？”
“那……”埃克的手指仿佛把星空当作了画布，在上面描绘着。
海桑还是看不出来，毕竟她一个文科生，对这种天文不是很敏感。漫天的繁星在她看来都是一样地散布在夜空中，她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