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每天都在破相还好遇上洁癖鬼（十七）
是啊，在18岁的时候，他奶奶躺在床上痛苦死去的时候，所谓会帮他的使者在哪儿呢？在他被所谓至亲至爱的父母赶出家门，在雪地里孤苦无依的时候，使者又在哪儿呢？在他处处被打压，只能靠满头野菜度日，住在出租屋里和臭老鼠的尸体为伴的时候，使者又在哪儿呢？
太晚了。这几个字，砸在阮衔初心上，她觉得心被弯钩戳了个洞，倒挂起来，一动就疼。
她知道他在说的是什么，在他受尽磨难的时候，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达到现在的地位的，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却有人可笑地来告诉他：我是来帮你的。何其可笑！这么多年，宋清砚从来都是相信着、依靠着自己。
如果真有天定，那么宋清砚所受的一切苦难也都是上天造成的，若他相信上天，他早该认命了。所以他不信天命，只信事在人为。
“对不起。”阮衔初为自己刚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施舍姿态而道歉。
“你不用道歉。”这本来也和她无关。宋清砚继续说：“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这话，阮衔初急了：“不是你听我说……”
“宋哥哥！”该说不说，林初棠来得还真是赶巧，进来之后左边看看右边看看问：“宋哥哥，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她刚刚明明就听见了有女生的声音，怎么进来就没人了呢？
宋清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去哪儿了？”
“额……我……”林初棠想到高杰，诡异的脸红了，支支吾吾说不明白话。不过好在，宋清砚也不是真想要她的答案。
宋清砚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外套上，那是临走的时候高杰给她披上的，说是怕她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高杰故意留下的，为了宣示主权。林初棠顺着看下去，这时候才注意到衣服领子上居然有一个明显的口红痕迹。她的脸像火烧云一样烧起来，想到那一幕，她的心就砰砰乱跳起来，她一时间不敢看宋清砚，生怕他抓住了什么苗头。
“换了吧，脏。”
林初棠先是一惊，然后又觉得有点窃喜：这是不是能够说明他其实还是在乎自己的，所以看到自己穿别人的衣服才会吃醋呢？
可事实上，宋清砚只是因为白色的衣服沾染了污垢，让他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他才会说这样的话。他估计也没想到，林初棠的脑补能力会这么强吧？
林初棠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她心里很是纠结，她一直坚定不移地喜欢着宋清砚，可是高杰的出现似乎给了她另外一种选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你怎么还不走？”宋清砚似乎很不耐烦。
要是平常的时候还听到这种话，林初棠一定又会伤心的跑出去，可是现在她觉得宋清砚的行为都是因为在吃醋。
【阮衔初：怎么还有人被骂了之后笑呵呵的？女主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
林初棠刚走，宋戒就来了，阮衔初想说的话也只能咽回去，往后稍稍。
“小砚！”宋戒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抓着宋清砚就问东问西。他心里一阵后怕，他只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没想到血月会提前出现！赶回来的路上，他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他甚至想说不定他回来的时候小砚已经……
宋戒还想说什么，宋清砚摇头示意他出去再说。
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我尊贵的vip不能听的吗？当然啦，这些话阮衔初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走到庭院中的那棵大树下，宋清砚就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宋戒。
在这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愈发的惨白。甚至于他原本有些发白的嘴唇，现在呈现出暗紫色。
“小砚…”宋戒话还没说完，已经哽咽住了，眼泪划过他纵横的皱纹。
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点点挽救回来的孩子，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却越来越虚弱了。
“戒叔，不要难过。”宋戒不是一个轻易掉眼泪的人。这是宋清砚第三次看见他哭，一次是在奶奶的葬礼上，一次是那个雪夜。
树叶沙沙作响，风吹干了宋戒的眼泪，让他不再沉溺于自己的悲伤之中。宋戒想到他看到的异象，和宋清砚分析道：“看来它们现在变聪明了，知道闯不了那道结界，幻化成你最亲近的人的样子来诱惑你。我回来的时候都差点中招，还好有初棠这丫头喊了我一声。看来我真是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意志坚定了。”
宋清砚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阮阮”，他哪里是意志坚定，要是没有她，他早就融化在了那堆风里。
“哎呀，怎么还不回来呀？”房间里没人，qq糖也不在，阮衔初就直接说出了声。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这时候宋清砚刚好推门进来，听到她说这话，心底有种微妙的感觉，就问出了口：“你在等我？”
问完这话，两个人都尬住了。
一个装听不见，一个装没说过。
宋清砚重新打开了一个新的画布，开始画画。阮衔初看他半天没落笔，就想着跟他说说话：“你在发呆吗，宋清砚？”
宋清砚没有回她，甚至手抬的角度都没有改变。
没得到回应，阮衔初也就不再多说，生怕自己会招人烦。
大概过了那么三五十秒吧，宋清砚缓缓开口：“我在回忆。”
阮衔初觉得他这话说的奇怪，总有种只说了半句的感觉，于是她就接着问：“回忆什么？”
“一个梦，一个梦中人。”宋清砚意外地回答了她。
一个从小到大宋清砚都在做的梦。梦里的女人看不清样子，穿的衣服也不是现代的那种，更像是神话故事里的那种神女。神女躺在巨大的符文罗盘上，一动不动，好像一具精美的雕塑。
可是很奇怪，他居然能看到她胸腔跳动的心脏，那么鲜活。他看到那颗心脏一点点，一点点从她身上抽离。
她红润的面庞渐渐变得苍白。身上的血液流向了罗盘之中，巨大的罗盘开始转动，散发着繁杂的光芒，白光乍现，四角挂着的铃铛开始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