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林涧接到周野蔓电话的时候正在画新书扉页的绘签，以为是这家伙深更半夜又闯祸，结果那边张口就骂，“林涧，你个大傻逼，嗝，”明显是喝醉了。
林涧赶到大排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周野蔓抱着猫非要和猫亲亲，猫咪非常抗拒爪子直摁他的嘴和脸，周野蔓还不依不饶，“亲亲，柠檬，爸爸亲亲。”
“我究竟是为什么要把他从公安局领出来。”
林涧扶额走了过去，周野蔓看见林涧就立刻把柠檬放下，“你来啦，吃鱼。”说罢把一盘鱼骨推到了林涧面前。
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瓶啤酒，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酒瓶一时都没数过来，周野蔓此时眼神迷离，满面透红，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会哭一会笑，林涧站在对面隔着桌子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林涧紧蹙眉头，瞧着周野蔓，就这么不愿意回家？和家里人是有什么矛盾？周野蔓这边看见林涧皱眉以为他是不高兴了，“鱼不好吃么？吃肉。”说着又把盘子里最后一串肉递给林涧，林涧摇了摇头。
“这个你不喜欢吃么，很好吃的。”说着周野蔓就抓起桌上的残羹往嘴里送，林涧连忙抓住周野蔓的手制止。周野蔓顿时不干了，往地上一坐嚷嚷道，“你虐待我，你不让我吃好吃的。”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瞅了过来，林涧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家里小孩闹脾气，马上就走。”又蹲下好声好气地说，“周野蔓，我们先回家。”
周野蔓低着头委屈地说，“我不回家，我没有家。”
林涧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周野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手机只剩下1的电，林涧快速抓住周野蔓的手指解开锁屏，点开电话联系簿，里面只存了三个人的联系方式，一眼扫下来。
大艺术家、何昉、周潮。
林涧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黑屏关机，周潮？房东？周野蔓说过房东是他哥，林涧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时间后又把手机收起，凌晨三点多是个人都睡了。林涧无奈蹲下与周野蔓视线平行，哄道，“周野蔓小朋友，去我家好不好？”
“好，去你家，柠檬也去你家。”
“竟然还没忘记猫的名字，”林涧托腮瞧着傻兮兮的周野蔓问，“我是谁，还记得么？”
周野蔓盯着林涧微微一笑，拉起林涧的手认真地说，“林涧，我喜欢你。”林涧的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还没有人给他告白过，不对，这家伙一定是喝醉了在说胡话。
“嗝——”一股酒气扑了满面，周野蔓顿了顿又说，“喜欢你，画的漫画，好看，喜欢。”
林涧突然觉得周野蔓有点虎，扬起嘴角摸了摸周野蔓的头，认真地说，“谢谢你的喜欢。”
“嗯，也喜欢你。”周野蔓仰起头蹭了蹭林涧的手，毛茸茸的触感在指尖散开，林涧笑出声，“噗嗤——你怎么像小狗一样。"
“汪汪，汪。”
看见林涧笑，周野蔓也跟着笑，“果然还是喝醉了可爱一些。”十五分钟后林涧就后悔自己说的话，好不容连哄带骗把周野蔓哄到家，一进屋周野蔓往地上一趟，怎么也不起来。
“起来，去沙发上躺着。”
“我不，我就要躺地上，好难受，头疼。”林涧试图把周野蔓拖到沙发上，可这家伙躺上去又自己滚地上。
林涧抓了抓头发，看着成大字躺地上的周野蔓，无奈去卧室抱了垫被铺地上，又把周野蔓挪到垫被上，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又听他说，“头疼，想吐。”
“等一等。”
林涧拿盆回来的时候，周野蔓已经吐了一地，林涧将盆送到他嘴边，周野蔓对着盆呕了好一会只吐了几口水，林涧轻轻拍拍他后背给他顺了顺气。
“肚子也难受。”林涧又给他揉了揉肚子，周野蔓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谢谢。”
“你还知道说谢谢。”林涧真是哭笑不得，周野蔓忽然坐了起来，盯着林涧的脸瞅，瞅了一会伸出手去要去碰林涧的脸，林涧躲了过去，周野蔓着急地说，“脏东西，有脏东西。”说罢又要上手，林涧连忙锁住他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是自己鼻梁旁边的痣，“这不是脏东西，好了，你快点睡觉。”把周野蔓扶到干净的地方，仓促清理了一下呕吐物。
“谢谢。”
“你快睡！”
周野蔓哼唧哼唧往林涧怀里拱了拱，最后枕在林涧腿上才消停了一会，一直折腾到五点，林涧长舒一口气靠在茶几眯了一会，忽然猛地睁眼，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柠檬呢？当时在大排档，周野蔓把柠檬放了下来，后面就没注意，林涧小心起身，穿上鞋子下楼找去。
林涧出门一个小时左右，周野蔓些许酒醒，睁眼的时候只觉四肢百骸都疼的厉害，仿佛和人打了个群架打输了，尤其是头，神经几乎要裂开。周野蔓坐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头，盯着地上的呕吐物，疯狂且胡乱地抓了抓头发。
“我昨天晚上？”周野蔓清楚的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就连学狗叫都记得一清二楚。昨天晚上的自己，仿佛轻盈的灵魂和沉重的肉身脱离了，灵魂飘在上面看着地上的自己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情。
“林涧呢？还在休息么？我得赶紧跑。”周野蔓揉着太阳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靠，头好疼，我到底喝了多少。”
“哒哒哒。”电子锁打开的声音，还有猫叫，“喵呜——”
周野蔓立刻又躺了回去，救命——林涧真的不会把我杀掉么？不过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笑了，笑起来真好看，周野蔓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周野蔓你清醒一点！！！
林涧抱着柠檬回来，看周野蔓还没醒，随手将柠檬放地上，在小区找了一圈，这小猫竟然一直在大排档趴着，找到它的时候，它立刻就扑了上来，看起来真的挺有灵性。
柠檬一个跳跃就蹦上周野蔓胸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柠檬！”说完又尴尬翻身侧躺，嘟囔了一句，“啊，我还没醒。”
“周野蔓起来。”
周野蔓缓慢站起来，就像是犯错被家长现场抓住的孩子，低着头时不时瞥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林涧。气氛这么严肃，看起来真的是要赶我出去了，柠檬啊，你没爸爸了。
“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啊”原来是要问这个，“你的号码是我妈去世之前用的，”那天在公安局周野蔓根本就没想到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他，当时还以为林涧是周潮的什么朋友，“谢谢你那天来领我。”
林涧沉默，这个号码他从十年前开始使用，如果这个家伙没有说谎，按照时间推算周野蔓九十岁母亲就去世了，怪不得会叛逆不愿意回家。林涧从沙发上起身，看着折腾了他一宿的周野蔓，没了脾气，“头还疼么？”
周野蔓愣了愣林涧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同情我？还是先给糖，然后再撵出门，周野蔓连忙摇头，“不疼，”我不敢疼啊。
“你明天记得回学校。”
“知道了。”柠檬这时过来蹭了蹭周野蔓腿，周野蔓小心翼翼把柠檬抱起来，“我回学校，能把柠檬放你这里代养么？我每周放假的时候过来看看它就行，它真的很乖很听话。”周野蔓把柠檬举到林涧面前，柠檬睁着大眼睛，张嘴一声，“嗷呜——”
看见林涧有一丝犹豫的神色，周野蔓急忙说，“我明天一定回学校好好读书。”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我一定做到。”周野蔓拍了拍胸脯。
“班级前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好好读书。”
周野蔓颓丧地把柠檬放下，小小声说，“柠檬，爸爸没本事，”见周野蔓没回答，林涧又问，“做不到？”
“稍微要求低亿点点，您真的以为我和您一样是天才么，医学研究生！”周野蔓满脸委屈用手指示意了一点点。
“那就十一，好了我要休息了，地上的自己清理干净。”
“柠檬啊！好苦！”周野蔓抱起柠檬就是一阵狂蹭，柠檬蹬了他一脚，跟着林涧进了卧室。
周野蔓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窸窸窣窣裂开的声音，“好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