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周野蔓从来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概率解释。比如，每天上学都可以在地铁上碰到同一个人，周野蔓并不认为自己与这个人就产生了缘分，只不过大家都是被时间支配，因为都是要是在某个时间去上学或者上班，而地铁正好在这个时间点停靠。
可林涧是他的概率之外，周野蔓无法解释，挡着门不让林涧关上，霸道问，“你和我哥什么关系？”
林涧看见周野蔓也有些惊诧，但是，原来真的有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不认识。”林涧说完就要往屋里走，周野蔓连忙拉住林涧胳膊，“这我哥家，也是我家，你怎么在我家？你和我哥什么关系？”
林涧蹙眉，看见周野蔓脖子处的几粒红色痘痘，加上抓着他的手很烫，于是很自然的用另一只手探了探周野蔓额头，“你发烧了。”
周野蔓傻傻盯着林涧看，他白皙、柔嫩、冰凉的皮肤，额头似乎还留存一丝林涧的温度。
闷声“嗯”了一声，周野蔓撇过脸，好像烧的更厉害了，浑身宛如着火一般，心脏扑通扑通跳，
“头好晕，我想喝水。”
看周野蔓病恹恹的样子，林涧妥协了，“进来。”
周野蔓摇摇晃晃走了进去，扑向沙发就躺了上去，林涧看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钟，没动。无奈自己倒水端到周野蔓面前，“给。”
周野蔓艰难坐起来，“谢谢。”咕咚咕咚喝完整杯水又躺了下去。
此时周野蔓的水痘已经开始缓慢蔓延到脸上，林涧看着他的脸说，“身上出了么？”
“啥？”
“你长水痘了，去看过医生了么？”
“看了，药在我书包里。”周野蔓闭着眼重重喘着粗气。
林涧从周野蔓书包里翻出几件衣服，还有一袋药，只有炉甘石洗剂和治疗水痘的口服药。
“量一□□温。”林涧找出体温计。
周野蔓哼唧哼唧接过，过了五分钟，林涧伸出手，“体温计。”周野蔓又哼哧哼哧掏出来。
“397度，我带你去医院，”说话间林涧在手机上查找最近的医院，“有一个卫生所在附近，一公里，还能走么？”
周野蔓点点头，“能走。”林涧快速换了套衣服，就带着周野蔓出门。
夜晚的马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昏黄的灯光透过树叶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周野蔓慢悠悠跟在林涧身后，但是怎么也走不到他身旁。
林涧发觉自己走快又折回，“还能走么？还有一节路，我骑电动车带你。”说罢便扫了一辆路边的共享电动车，“上来。”
周野蔓乖乖坐上去，脸靠着林涧背上，因为在空调房里所以林涧身上都冰冰的，周野蔓迷迷糊糊在林涧身上左右蹭蹭。
“周野蔓，坐好。”
“哦好。”
周野蔓脸贴继续在林涧背上但不敢动了，双手一直反握着后坐的防护，没力气了就抱上林涧的腰，吐出的热吹在林涧脖子上，哼哧哼哧地说，“我好难受，头好晕。”
在周野蔓手抱住林涧腰的时候，林涧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不断催眠自己周野蔓是病人，周野蔓是病人，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面。
短短的几分钟，周野蔓感觉只过去了三秒钟，对林涧却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
“到了，下来！”林涧语气有点凶，周野蔓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生所只有一处还亮着灯，诊所里也没看见人，林涧让周野蔓先坐，自己去找医生。周野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不知道是手烫还是额头烫，头晕目眩。
过了一会一名老医生过来，看见周野蔓就说，“水痘啊，你这挺严重的，叫什么名字做个登记。”说罢便掏出一张水痘的登记表，问了些多大了家庭住址的问题，填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始做检查。
“身上有没有？”
周野蔓掀起衣服给医生看，林涧站在一旁等他，医生又问，“头上有没有。”
“有，有几个已经挠破了。”
“成年人得水痘比小孩子危险，这几天多注意，出门戴口罩，饮食清淡，先吊三天水，再打三针看看情况。”
“好，那药呢？医院有给我开过药。”
“旁边小哥已经给我说过了，炉甘石洗剂继续用，这个水痘出出来就好了，先去付钱。”
“好。”周野蔓站起来，准备去付钱，付钱窗口就在门口，走到门口掏出手机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买药钱花完了。
“林涧，那个，我。”周野蔓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涧，林涧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好，扫我这个付款码。”林涧对窗口内的人说，把手机伸了过去。
“谢谢。”
“过去坐着。”
周野蔓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于是蹲在了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头疼的快裂开，“太难受了，想吐。”
“我去催一下医生。”林涧又去找医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名护士，护士将周野蔓领到输液室。
输液室里只有一名中年男士在吊水，护士给周野蔓打了针然后吊上水，并嘱咐，还有两天。
林涧坐在旁边等周野蔓输液，打完针之后没有那么难受了，周野蔓恢复了一些精神，"对了，你怎么住，"话说一半忽然清醒，想起周潮说把房子租出去，所以应该是被当时正好着急找房子的林涧租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这他妈太巧合了吧。
“什么？”林涧正在回什么消息，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野蔓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两人沉默了许久，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周野蔓时不时仰头盯着药水看看，又低头看看手机时间。
“我想上厕所。”
“自己去。”
“我还在吊水，头也很晕，浑身没力气。”
林涧深深吸气，呼气，站起来帮周野蔓举着药水袋，“起来。”
“谢谢。”
两人并肩走到男厕，林涧背过身继续举着药，周野蔓这边单手脱裤子，运动裤有一个腰绳，好死不死今天顺手给打了个结，这会儿单手一着急解着解成了死结，裤子怎么也扒拉不下来。
靠！
周野蔓咽了咽口水，尴尬地拍了拍林涧肩膀，结巴地说，“我，我，我裤子脱不下来。”
林涧揉了揉太阳穴，瞥了眼系成一团的绳子，周野蔓焦急地催促，“求求了，救救孩子吧。”
林涧把药水袋递给周野蔓，微微低头伸手去解结，为了方便林涧，周野蔓又把上衣撸起。
林涧细长的手指灵巧的解着绳子，周野蔓低头看着面前人毛茸茸的头发，如果还有一只手可能自己就不如自主摸上去了。
就在林涧只差一步结开绳子，厕所门口响起了一个惊慌的声音，“对，对，对，对不起，打扰了。”是输液室里的那名男士，从他的角度看到的姿势非常微妙，周野蔓正好挡住了林涧的上半身，两人就像是在做那种事情。
“哎哎哎，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转身就跑的男人，周野蔓脚指头都快把鞋子扣出一个洞。
“林，林，林，”结巴有时候和哈欠一样会传染，周野蔓和林涧从厕所里出来，自己举着药水袋，跟在林涧后面，“林涧，林涧，林涧。”周野蔓怎么喊，林涧也不搭理他，只是自己往输液室走。
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是，刚那个男的是输完液了，不然周野蔓可能会拔针走人。
氛围非常尴尬，周野蔓埋头玩手机，时不时偷看两眼林涧。
“翁嗡嗡。”手机突然震动，何昉发来了一条微信。
“周，你得水痘了？不是发烧么？真的假的，笑死。”
“滚。”
“哎呀，您如花似玉的脸可要好好保护，千万别挠。”
“知道了，你下晚自习了？”
“刚到宿舍，我洗洗睡了，晚安。”
“等等，那些人晚上还有找你么？”
“没有。”
“好。”
输液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周野蔓跟着林涧回了家。
周野蔓回到自己家，总觉得哪里变了，可所有的东西却又都好好的放在原处。这套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还是书房，周野蔓小心翼翼问，“我睡哪里？”
“客厅。”
想到今晚的事情，周野蔓不敢造次，“好的。”
周野蔓来到卫生间，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林涧的洗漱用品，周野蔓脱掉上衣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身上起了大大小小许多的水泡。想洗头可是摸到头发中的水痘又不敢洗，最后只小心翼翼冲了水，然后开始涂粉色的药水。
涂了好之后直接光着膀子就出去了，林涧正在书房里，周野蔓探了个头，看见他在画画，“还在工作。”
“看不出来么？”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周野蔓说完就去把客厅灯关了，去沙发上躺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但是不一会灯又被人打开了，橘黄色的光在眼皮上，周野蔓不想睁眼，心里暗骂，林涧欺负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