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林涧结束漫展活动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他疲惫地转动钥匙推开家门，顺手打开客厅的灯，就直接倒在沙发上。这次的签售活动是迫于编辑的威逼才去参加，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有那么多读者为了见他从五湖四海而来。
林涧盯着明晃晃的天花板，忽然坐起，瞧着地上一大包信笺与零食，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要怎么处理，他不喜欢吃零食，但又是读者们的热情。
一直放着的话，总会有过期的一天，然后热情全部都会变成垃圾。
“滴滴，滴滴滴。”手机铃声打断林涧的沉思，林涧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是一串六位数的陌生号码，电话刚接通还没开口，对面一年轻女性的声音问，“是周野蔓小朋友家长么？”
林涧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这个名字，未果。那边又催促，“赶紧过来接走。”女人快速报了一个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林涧将地址输入手机地图app，发现是□□公里外的警察局。思考了一分钟左右，林涧穿上鞋子出了门，直到站在警察局门口的时候林涧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决定过来，完全可以和警察说打错电话了。
林涧给那个号码拨了回去。
“喂，您好。”
“到了？”
林涧望着保安亭里昏暗的光，几只飞蛾忽闪着翅膀撞在灯泡上，“嗯，在门口。”
“进来吧，进门直走右手边第一个门。”说完电话又挂了。
林涧根据指示走到房间门口一眼看到的是一位穿着灰t黑色裤子，寸头，戴了银色耳钉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
不良少年？走错房间了？
少年旁边的女警走了过来，女警很年轻，扎着单马尾非常干练。
林涧说，“我是来接周野蔓小朋友的。”
少年听后困惑抬头看了他一眼，女警指了指少年说，“你不是他家里人啊？”
林涧望着少年，小朋友？
少年偷偷朝他做了一个wink的表情，忽然神色委屈，“呜呜呜，姐姐，我老爸他沾花惹草，我我，其实是私生子，我哥他怪我不喜欢我，都不愿意见我，所以不认识我。”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林涧怀里，但是林涧比他稍微矮点，只好歪头趴在林涧肩上，“哥，我知道爸爸不对，可是你也不能不认我这个弟弟啊。”
林涧只觉太阳穴突突的疼，私生子？弟弟？
女警把周野蔓拽回来，“都2021年了，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回去坐好。”
周野蔓老实巴交回去坐好，一口一个，“好姐姐～”地喊。
女警不理他，问林涧，“你是周野蔓他哥？小朋友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人学赛车！未成年骑摩托车，多危险！你们作为家长的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你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
“没带。”
“身份证照片。”
“好。”
林涧低头翻找手机照片的时候，周野蔓一直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瞧，然后又盯着林涧的脸看，越看越觉得有一点点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我哥的哪个朋友吧？但是我报的电话号码是。
不等周野蔓想起来，那边已经办好手续，女警抱着文档将两人送到大门口，“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太危险了。”说完就进去了留下林涧和周野蔓四目相对，周野蔓拍了拍林涧的肩膀，“谢啦兄弟，下次请你吃饭。”说完就走到摩托车旁，修长的腿跨上摩托车，插上钥匙转动把手，动作一气呵成就准备离开。
“那个，未成年不能。”
“那你来骑？”周野蔓嘲讽，林涧摇了摇头，“你不会是不会骑吧？”周野蔓看了眼手表，两点一刻，“这个时间估计也没车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作为报答。”
周野蔓看出了林涧的犹豫，张口就胡诌，“你还别不信，今天我十八岁生日。”
林涧仍然站在原处不动，如果自己和他一起的话，应该没关系？
周野蔓见他半晌没反应，粗暴的把头盔戴在林涧头上，“你放心我技术很好，上车。”
林涧刚坐好车子就冲了出去，周野蔓大声问，“你家在哪里？”
“歌德。”
“什么？”
“歌德小区。”
“好嘞，抓紧了。”
林涧只觉两道风打在胳膊上，慌忙间抓住车子的后座上的扶手，路两边的景色唰唰后退，与昏黄的路灯混合成一条条无法分辨的东西。
等周野蔓的车停在歌德小区门口的时候，林涧已经有些发晕，下车都不太能站稳。周野蔓瞧着他直“啧啧”摇头，“我送你上去。”说着一把抓住林涧胳膊，太瘦了，基本上都是骨头。
因为今天外地的签售活动林涧基本上没怎么来得及吃饭，加上周野蔓开的这野车，直接整低血糖了。
周野蔓将林涧的胳膊架在脖子上，“我说兄弟你这体质不行啊，往哪里走？”
“右手边的路直走，第3栋6楼。”
在将林涧送到家门口的路上，周野蔓做了一个决定，现在回家一定会被老哥抓住打一顿，先在这人家里凑合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啪——”屋里被灯光照亮，周野蔓首先看到是一个巨大靠着落地窗的工作台，上面还有没画完的线稿。
周野蔓将林涧放沙发上后，扫视了一周，房间的摆设都很简单，基本上没有多余的东西所有日常需要使用的东西都恰到好处的摆放整齐，就是地上这堆零食挺扎眼。
林涧脸色发白，周野蔓想从零食袋里翻出甜食给他，零食上面有一些花花绿绿的信笺。
“致林涧。”
“给亲爱的林涧大大。”
“林老师启。”
“原来是个大名人，林涧？"周野蔓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微微蹙眉，好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太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算了，想不起来”，周野蔓将信笺整理好放在一旁，翻到底才掏出了一包话梅糖。
周野蔓先撕了一颗丟自己嘴里，然后又撕了一颗送到林涧嘴边，“张嘴。”
林涧看了眼是糖，并不是很想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有气无力说，“麻烦帮我倒杯水。”周野蔓乘他张嘴说话，迅速将糖塞入他口中，“吃了舒服点，”转身去了厨房倒水。
糖果在口中泛着酸酸甜甜，并不是很腻，林涧坐起来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谢谢。”
周野蔓抓了抓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你是漫画家？”
林涧看了眼工作台，点了点头，“嗯，那个，太晚了你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说完就起身走到楼梯处，他停下又补充道，“洗手间在二楼。”
“谢啦。”周野蔓正想和林涧说这个事，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周野蔓伸了个懒腰往沙发上一躺，“巴适~”躺了好一会周野蔓突然想起什么，坐起来掏出没电的手机，蹙眉看了好一会起身上了楼。
楼上有两个房间和一个洗手间，此时洗手间里正传出洗漱的声音，周野蔓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洗手间门打开了。
林涧下身裹着浴巾，单手正擦着头发的水，周野蔓不自觉吞了吞唾沫，他皮肤好白也好瘦，身上的肋骨隐约可见。
林涧抬眸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要用洗手间，“小心地滑。”
“啥？不是，我不是要用厕所，大艺术家，我手机没电了。”
“数据线在客厅储物柜，我要睡了。”林涧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卧室门口，一想到明天本地还有一场签售，就更加疲惫了。
“晚安。"周野蔓朝林涧后背挥了挥手，到客厅翻出了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就去沙发上睡了。
周野蔓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爬起来拿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好友何昉，他现在应该回乡下过暑假了，“喂，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朋友家睡觉，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忘记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帮我去签售会的！”何昉几乎怒吼，震的周野蔓蹙眉将手机挪开耳边，签售？啊想起来，何昉很喜欢的一个漫画家隔了五六年终于开了一次签售会，漫画家叫什么来着？
“周野蔓，我要是没看见林涧的特签，我们十几年的友谊到为止了！”说完何昉就把电话挂了，留下一阵茫音在周野蔓耳边响。
周野蔓打了哈欠，放下手机又躺回沙发上想继续睡一会，刚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靠，不会这么巧吧？？？”
周野蔓连忙打开手机上的百度，输入林涧，下面唰唰关联好几条。
“林涧新锐漫画家。”
“林涧基本资料。”
周野蔓点了百度基本资料，没有林涧的照片，只写了年龄和作品，以及一些获奖记录，又发消息给何昉，“林涧照片有没有发一张过来。”
“之前不是给你看过了，不过男神社交网站上已经很久没有更新照片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好好拍照！”
林涧下楼的时候瞧见的是周野蔓正埋头玩手机，“你可以离开了。”林涧自顾自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两个鸡蛋准备做早饭，周野蔓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这么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打扰了。”周野蔓离开林涧家之后先回了一趟家，他家离那个林涧家其实不是很远，到家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也不知道老哥昨天来没来。”周野蔓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消息，微信头像是白色的正方形亮着红点。
“小野，今天有事不过去了。”
“没事多回家。”
消息是昨天昨天21:12分发的，周野蔓将手机丢到茶几上脱了衣服就往厕所走，冲完澡出来给他哥回了两个字，“好的。”
周野蔓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看了眼时间，8点零几分，给何昉发了条消息，“签售会在哪里？几点开始？”
“？？？？？？”唰唰唰，那边发来了好几张猫打猫的表情包。
“9点，会展中心。”
周野蔓套上衣服，回了个，“好。”
“你现场买书，太突然了早知道我就不下来了。”
“电子票二维码我发给你。”
“你入场给他们扫码就行。”
“我出门了。”周野蔓哒哒打完字摁了个表情发过了去，那边才消停。
周野蔓坐地铁到会展的时候，签售会刚刚开始，但是队伍已经拍了很长，周野蔓先去摊位买了书然后准备去排队。
“小哥哥，你也喜欢林涧的漫画？”旁边排队的人中，一穿着水手服的可爱少女歪头瞧着周野蔓。
周野蔓扫了眼巨长的队伍，少女的位置还比较靠前些，她怀中抱着三本漫画，周野蔓长叹一口气，“是的，喜欢他好多年了，今天专门来见他的，这队伍都排这么长了。”
“你也是从外地来的么？我们好多人都是从别的地方赶来的。”少女说着还和前后的排队的人打了个招呼，他们都点头附和。
“啊，是的，我也是从外地来的，一会还要去赶动车。”周野蔓装可怜。
“那你排我前面吧。”
“那多不好意思。”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周野蔓迅速排到了少女前面，“谢谢。”
“只要你喜欢林涧，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最喜欢他哪一部？”
周野蔓此时内心：我tm一部都没看过，但是仍然面带微笑反问，“你喜欢的是哪一部？”
少女热情的架势似乎要把林涧的作品盘点一边，“我最喜欢《绞杀》，你看过么，你一定看过吧，就是那个变态杀人魔的故事。”
听着少女的讲述，周野蔓脑海漫漫浮现昨夜那个阴柔的男人，根本无法将他和能够画出变态杀人魔的漫画家联系在一起，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什么？”少女以为他是在说剧情，于是接着说，“对，他们就不是同一个人，变态是双胞胎哥哥，其实只喜欢自己，希腊神话水仙你知道么，就是那个只喜欢自己的男人，所以最后他就把弟弟当成养料给杀死了。”
“喂——小哥哥你有在听我说么？”少女艰难将手伸到周野蔓的面前晃了晃，但是此时周野蔓眼里只有签售台上的那个笑容明媚的男人。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