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图书馆
“你tm疯了？万一他真开枪了怎么办？”单车带着诧异的神情在我身边嘀咕道。
我嘴角上扬，轻声告诉身边的单车：“放心，他绝对开不出枪来，那根本不是真枪，只不过是一把水弹模型而已。”
听了我的话，单车更加震惊了，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见单车满脸错愕的神情，我想了想便刻意提高音量开始解释，故意让二楼的那个男人听到：“这里是c国，制式武器都是95、03、191这样的58毫米口径步枪，而他手上的那把枪却是a国的m4a1，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并不认为生活在安汉县的普通人能够搞到m4a1这样的武器，而且他手中的m4a1还装配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配件，怎么看都觉得不是真枪，反倒像是wargame（野战游戏）爱好者的水弹发射器。”
“难怪你这么气定神闲。”单车听完之后，心头的疑惑也是烟消云散。
再反观二楼的持枪男人，也明显表现出了一点慌张，嘴里开始语无伦次：“我这可是真枪啊，你们别乱来啊！”
这样的表现反而坐实了我的推论，于是我也不再顾忌，开口说道：“老兄，别装了，你这样装下去有什么意义呢？何况我们只是过路而已，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等外边行尸稍稍走远了我们就会离开。”
在我的一番劝说下，二楼的那家伙果然放下了手中的枪，然后开始漫步走下大厅两侧的楼梯。与此同时，我还发现一楼的许多阴暗角落和遮蔽物后边儿也冒出了一个一个的幸存者，他们手持着自制的简陋武器，仍然还是带着一点敌意地看着我和单车，简单扫视了一圈之后，这里的幸存者约莫二十来人，也算是人数比较多的了。
我和单车倒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一来是因为差不多已经把周围的情况观察得差不多了，二来是因为我和单车手上都带着致命武器，就算这群幸存者想乱来，我和单车也有反抗的手段。
二楼那个带着水弹发射器的男人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服，身上还穿戴着一套一看就知道是网上买来的战术胸挂，他长得稍许肥胖，脸颊有些臃肿，戴着一副已经变形的圆框眼镜，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死宅的气质。
“没想到遇到行家了，你们手上的95怎么这么短？哪家店的啊？”男人开口问道。
我没有回答，熟练地卸下弹匣然后取出了一发子弹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住了，估计他们都没有想到我和单车带的东西是真家伙。
男人更是有些吞吐起来：“真、真枪啊？你们哪儿搞到的？”
“北站。”我淡淡吐出一个词语，这个男人实在是让我有些喜欢不起来，不太愿意和他有太多的交流。
这时候，一个身材瘦弱的短发男生从人堆中冒了出来，他看起来不算太健硕，个子也比我和单车稍矮一点，但是让我在意的是，他居然穿着安高的校服，看来是我的同校。
男生应该也注意到了我身上的校服，于是开口道：“同学，你也是安高的吧？安高怎么样了？”
我转头看向他，一听到这个问题我就陷入了无比的自责，再次想到了班长和班主任，以及被我抛弃的一整个班的同学。
“安高……我逃出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没有活人了，那大概是尸变发生的第二天。”我缓缓道来，看着面前这个男生却觉得有些眼熟。
男生继续询问道：“这么肯定吗？高三五班，五班的情况怎么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十四班的，我们教室在顶楼的最里边儿，所以我出来的时候，整个学校已经被行尸占领了。”我开始耐心地回答这个问题，但我越加觉得这家伙太过眼熟，于是问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你说你是五班的，你叫什么名字？”
“赵峻。五班的赵峻。”赵峻听了我的话之后似乎有些哽咽，但是依然强忍着悲痛回答了我的问题。
难怪会觉得眼熟，赵峻可是安高光荣榜上的常客，不仅经常总分位居前列，就来了许多单科他也能独霸榜首。
我微微一笑，说道：“见过你，在光荣榜上。”
赵峻似乎已经没有了心情和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尴尬地笑了笑，便再没有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图书馆，没去上课？”我对赵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是好奇，于是又问到。
这次赵峻没有默不作声，而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爆发的那一天，我们班主任让我到图书馆来帮班里挑选复习资料，结果，就遇到了尸变，所以就只能一直待在图书馆里。不过，你们这样子，感觉是走了很远，你们要去哪儿？”
“啊，我们还有两个朋友在七巷山上，但是原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我们决定绕道玉屏山，从玉屏山上回去。”我想着反正和这群人也就这一面之缘，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们也无妨，而且这群幸存者应该也没有什么能耐能跟踪到七巷山去对我们产生威胁。
之前那个持枪的男人突然插进了话：“我看你们俩还有些本事，不如加入我们团队，一起在图书馆等待救援。我可是资深行尸迷，各种行尸电影电视剧都看过，有我带领，大家会安全许多的！对了，我叫毕飞……”
“不会再有救援到来了。”我听到毕飞开始介绍自己，连忙开口封住了他的嘴。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周围的幸存者从一开始的茫然沉默到之后的窃窃私语，无不透露出绝望的气息。
“你tm，你可别跟我挑事儿啊！我们之前可是都听到直升机的喊话，说会有救援出来带我们去北站的！”毕飞眉头一皱，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吗？我们是从北站来的。”
毕飞倒像是脑子没有回路一样，大声说道：“那又怎样？”
我也不想在和这个傻子有太多交流，于是直接将所有的真相说了出来：“北站，已经沦陷了，就在昨天晚上。现在的北站，被数以万计的行尸包围着，没有任何活人能够从那里边儿活着出来。”
“你就吹吧，你说没有活人，那你俩不就是从北站过来的吗？你俩是怎么活出来的的？”毕飞立刻抓住自以为是的漏洞攻击我们。
我叹了口气，说道：“手上的枪你看见了，你觉得如果那儿仍然在组织撤离的话，我们能搞到这两把枪吗？”
但是尽管如此，毕飞并不饶人，继续说道：“就算北站沦陷了，那也会有外边儿的部队进来救援我们，我们的部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抛弃我们！”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让这个家伙信服，所以打算也不再纠缠，想要转身一走了之，但是单车此时却开口了：
“我们已经通过北站的军用电台了解了上面的行动，大雨将至是上头通过电台转达的命令内容。”
这下毕飞可是来了好奇心，忙问道：“大雨将至？那是什么暗号？”
看来单车还没有不耐烦，接着说道：“清缴，清洗，清扫的三清作业，目的是控制病毒感染源，并且通过武装手段彻底清除所有潜在的病毒威胁。”
我想起了当年在鼎新基地的作战实验室内，我和单车提出的这一项计划，为了彻底根除病毒的扩散，最后只能做出这样一种自断尾巴的举措。
第一轮是切断所有路线，通过武装力量封锁整个隔离区，并且阻止一切潜在的病毒威胁离开隔离区，这个病毒威胁具体指的就是已经感染上病毒的人类和转变的行尸。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现在上头应该在向联合国申请病毒试剂了。
第二轮则是通过战斗机、轰炸机、直升机以及对地导弹、火炮等范围性武器对感染区进行无差别攻击，力求做到最大程度地消耗感染区内的行尸。
而第三轮则是最难以进行的，如果第二轮的攻击效果不错的话，第三轮首先会派出大量部队配合坦克装甲车进行清扫作业，在这个时候部队拥有最高权限，可以向任何对他们有威胁的东西发起攻击，最难受的是，这个“威胁”根本就没有评定标准，完全看部队当时的心情；但是如果第二轮的攻击收效不大的话，上头可以使用核武器彻底清除感染区。我和单车当时在作战实验室面对各方单位的压力，迫于无奈也只能想出这样一种折中的方案，现在回想起来完全有其他方式可以将其替代，只怪当时的我们年纪尚小，阅历不足，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没有现在客观全面。
核武器也正是我和单车最怕的，那玩意儿若是落到我们头上来可真就是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飞显然还是不相信我们的话，于是发难到：“这怕不是你们自己意淫编造出来的东西吧，我看你们就是1450，居然一点都不相信我们的军队!”
我估计单车这个时候也很无语了，但是其实我们说的这些话，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毕竟别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库亚霍加的幸存者，回国后还参加了针对行尸爆发的计划制定。
我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和那个叫毕飞的玩意儿待下去了，尽管外面的行尸可能还没有完全消停，但我也已经忍不住想要离开了。
“那个，小伙子……”
我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年迈声音。我转身看去，原来是一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
“大爷，有什么事儿吗？”我停下脚步，疑惑地询问道。
那大爷看起来非常面善，见到我停下来之后，稍稍上前来，开口道：“其实有点小事想要两位帮帮忙。看得出来，两位小伙子应该身手不凡，能有本事从北站那样的地方一直来到县政府周围，这一路上可都是行尸遍布，你们一定非常厉害才对。”
大爷说的不错，没想到这位大爷的眼光竟然如此独到，立刻就辨别出了我和单车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也许是大爷世事见得太多，所以有些圆滑，才会那样说我和单车。
“大爷，您之说吧，什么忙？”我开口道。
大爷见我如此耿直，于是也不再多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在这儿已经待了好几天了，之前都是靠着门口的小卖部过活，但是这几天下来，小卖部多少已经要被我们消耗干净了。图书馆的东区有一个仓库，里边儿存放着小卖部的库存，所以，我想问你们能否帮我们清理东区的行尸，好让我们能够拿到那儿的库存资源？”
白帮别人干活我可不乐意，于是我立刻说道：“大爷，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为什么要去帮你们冒这次险？”
现在连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利益，但是其实在灾难爆发之前也是这样。
我本以为大爷会被我的话给气到，但是没想到他真的说出了一个让我和单车提起兴趣的事情：“图书馆的东区有一个秘密的地下通道，是上个世纪三线建设时期遗留下来的产物，直通玉屏山的一个防空洞，你们之前说要去玉屏山，通过这个通道可比在地上过去要安全许多了。”
“大爷，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三线建设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很多东西估计都已经被人遗忘，但是这个大爷却似乎对这个图书馆很熟悉。
“哈哈哈，我是这个图书馆的管理员，当了几十年了，里边儿的东西早就摸熟了！”大爷得意地笑了笑，说道。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要去玉屏山的话，与其在地上和行尸斗智斗勇，不如一路顺畅通行。我和单车眼神对视了一下，立刻便下定了注意。
“好，大爷。我们帮忙。但是首先我们得知道图书馆东区的情况。”我回复道。
随即，大爷便示意我们跟着他。
我和单车跟着大爷，身后不少幸存者跟着我们，在经过一小段路程之后，我们来到了一扇禁闭的大铁门前，那铁门上有两扇被报纸遮挡住的小窗口。
“就是这儿了。”大爷轻声道。
我走上前去，一下撕开了贴在窗口上的报纸。
“诶！你干嘛？！这是用来挡行尸的！”毕飞突然在我的身后冒了一句。
我在心底嘲笑他的无知，说道：“行尸是看不见的，指挥训着活人的气味和声音寻找目标，这些报纸简直就是掩耳盗铃。”
毕飞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而推到了人群后边儿。
这家伙还真是，没事儿的时候瞎嚷嚷，有事儿的时候躲在后边。
我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口简单观望了一下另一边的情况，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几只游走着的行尸，但是估计在那些大型书架之间还藏着不少。远处的墙壁上有两道卷帘门，我想那应该就是小卖部的仓库。
大爷在我观察的时候还同时向我报告了东区的情况：“里边儿大概有三十只行尸，还有几只会跑的。你们能有把握吗？”
“不确定，只靠我们两个人的话，可能有点悬，需要几个人一起帮忙。”我转而回过头来说道。
听到我的话，这批幸存者的脸上大都闪过一点抗拒的神色，甚至有人唯唯诺诺地向后缩了缩。
我本以为这群人里边儿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人时，一个声音却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我、我去！”
那是赵峻，我没想到赵峻居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但是我却明显地发现此时的赵峻全身在轻微地颤抖，眼神中也闪过了一点懊悔的意思。
“要是不行，也不强求。”我看着赵峻这样子，知道他不是很敢面对行尸，所以劝说道。
赵峻这次没有再犹豫，而是斩钉截铁地说：“不，我去！”
“我也去！”
随着赵峻的加入，不久后又有一人冒了出来，是个身着工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工地上的民工，又像是维修师傅。
最后是一名西装男，走出来的时候还被身边的女人拉扯了一下，看起来他们应该是夫妻。
“别去！别去啊！”女人拉扯着西装男的手臂，近乎哀求道。
西装男转身双手搭在女人的双肩上，温柔地安慰道：“总得有人去的，总得有人要做这件事的！”
女人几乎已经哭出了声，随后男人将西装脱下来递给了女人，最后从身边的其他幸存者手上借过了一把水管一样的东西，走到了我和单车的面前。
五个人，这就是我们要出发清理东区的小队，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如果是我和单车同行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做。
“毕飞，你不是对行尸很了解吗？你也来吧。”我转头看到躲在人堆里边儿的毕飞，开口道。
被我点名叫到的毕飞先是一愣，随后正准备推辞，但是却被别的幸存者给推了出来。
“对啊，毕飞，你不是看了那么多行尸电影吗，肯定很在行啊。”
“去吧，毕飞，去帮帮忙。”
其他幸存者们近乎幸灾乐祸似的用语言刺激着毕飞，搞得毕飞骑虎难下，但是那便是我要的结果。
面对未知的危险和威胁，所有人都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堵住，但是当有人出头或是被推上前线的时候，他们便会如释重负，这就是人，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如今的末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