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肉磨坊
我死死盯着那具尸体的脑袋，才发现原来这家伙还活着，没错，那是个活人，因为倒在这些尸体之中才没有被行尸给发现。
“救救我……”
他用沙哑的声音对我呼救，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好在行尸还没有因为这个人的呼救而被惊动。我转而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简单观察了一下之后，发现这个人的腰部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缺口，但是血肉却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粘合在了一起，显然，这是被重机枪打中留下的伤口。
我很佩服这个家伙的意志力，被重机枪打去了这么大一块皮肉之后居然还能活下来，可见人类在生死面前的潜力有多大。
“拜托，求求你，救救我……”即使是被我用手捂住了嘴巴也在挣扎着想要把话说出来。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这个家伙痛苦难忍的样子，我想要直接送他一程，但是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
“喂！干嘛呢？等死啊！”
单车也已经来到爬到了我的身边，看见我在那里犹豫不决的样子，压低声音向我吼道。
我露出一点空间让单车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家伙，随后脸上做出难办的表情向他请求支援。
单车见状立刻向我向前挪动了一下身在，来到了我和那家伙身边，然后检查了一下那倒霉蛋儿的伤势，摇了摇头说道：“没戏了，救不活，赶紧走。”
单车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那个人的身上，让他立刻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企图挣扎起身，但是被我死死地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感受到他似乎想要喊出声来，于是捂住他嘴巴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赶紧走啊。”单车见我还是没动静，又轻声地呵斥道。
我赶紧解释道：“不行啊，我走了的话，这家伙肯定会发疯乱叫吸引来行尸的！这场上行尸那么多，围过来的话我们也逃不掉的！”
“那就赶紧送他去见阎王！”单车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吼道，随后便开始继续向前方爬行，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我转过头来看着被我摁住的那个倒霉蛋儿，沉重的愧疚感涌上了心头，我尽可能地轻声祈求到：“拜托了，我们也救不了你，拜托等我们走远了之后再出声……”
我缓缓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然而不出我所料，我刚收回手来，他就开口大喊道：“呃啊！”
他的这一声让我和前边儿的单车都是心头一紧，很快，那些站在广场上的行尸就会围拢过来。
我用力地甩开了那个人的手，然后快速地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找到一处尸堆之后，将自己藏进了那些死人里边儿，转头看去，单车也在和我隔着几个死人头的另一侧，只是他的姿势显得更加轻松，仰躺在这一堆尸体里边儿，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但凡行尸有点智商，他也不会那样泰然自若地躺在尸体上边儿。
等我用一个极其不舒服的姿势扭头去看刚才那个人的时候，尸群已经将他团团围住，我甚至能够听到皮肉被撕扯开时发出的“刺啦”声，随着越来越多的行尸围拢上去，那个人很快就被分食殆尽，如果我动作再慢一点，也许就会和他一样，眼睁睁看着行尸在自己的身上扯下肉块啃食。
正当我想要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我却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尸体在挪动，我本能地推开尸体然后滚到了一边儿的地上，转头望去，却看到两个被尸体压住的行尸正晃动着脑袋想要向我咬来。
好险，差一点就被咬到了。
我又看向单车，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位置，继续向着补给点的方向爬去。我也紧随其后，但是心里却还是后怕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爬行了多久，但是终于是来到了一圈铁丝网旁边，我微微探起头来确定自己的位置，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爬到了这个补给点。
我赶紧站起身来，微微弓着身子向前挪动脚步，随后来到了装甲车后边，从后门看进去，里边儿果然有我心心念念的武器装备。
“95b-1啊，还真有点东西。”单车走过来之后，我露出一点空间让单车看，顺便还说道。
我看着周围没什么行尸，所以动作麻利地卸下了背包，开始倒腾东西。
要说这补给点东西还真不少，除了放在装甲车里的几把95b-1，座位上还放着几把92式，周围还零落着几套战术背包和战术胸挂。
我把所有东西都取出两份，和单车分赃之后，又探身到装甲车内部取出另外几把枪。
“你准备把这些全部搬走吗？”单车一边穿戴着胸挂一边问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拿出来是因为我要卸弹匣。”
我一边回应单车，一边手里已经开始利落地卸下其他枪上边儿的弹匣。不出我所料，所有枪上的弹匣里边儿都没有装子弹，我又只能重新钻进装甲车里搜索弹药，在装甲车最里边儿的座位底下找到了一个58mm的弹药箱和两盒手枪弹。
我将弹药箱拿出来放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儿之后才将其打开。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跟压缩饼干似的？”单车终于穿戴好了装备，看到我将弹药箱里边儿的子弹一包一包拿出来，问道。
我有些无语，不过说起来也不怪他无知，毕竟这家伙对热武器并不是很了解。
“这是弹药啊，快点，背包拿过来，一人装一半，等会儿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把弹药上好。”
说起来这弹药可真不轻，即使我和单车分了一人一个，背在背上之后还是感觉有些重。
这一趟算是来得比较值了，两杆95b-1，两把92，七个多余的步枪弹匣，四个手枪弹匣，还有一千五百发步枪弹和一百发手枪弹，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了。
刚才那个人的惨叫声吸引了大多数行尸的注意力，这也给我和单车分赃装备争取了不少时间，让我们能够有惊无险地将装备收拾好。
我原本还想通过来时的方式趴着回去，但是考虑到我和单车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重量不轻，而且还极容易发出噪音，再加上因为我们在那儿整理装备用掉了太多时间，现在已经有许多其他地方的行尸围拢到了北站周围，我和单车想要原路返回俨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单车看出来了我的困扰，于是嘲笑般地说道：“怎么？没留后路了吧？”
我苦笑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听到我的问话，单车直接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火车站候车厅，说道：“也不想想我是谁。我们从火车站候车厅穿过去，然后沿着铁路走。那上边儿可不会有什么行尸。”
果然是个好主意。火车轨道周围都有铁丝网隔绝，一般很难有行人走上去，所以上边儿的行尸一定会很少。
我立刻同意了单车的话，于是立刻向着火车站候车厅的方向走去。但是还没迈出几步，就被数量庞大的行尸给吓住了。
我能够通过大厅的玻璃门窗看到大厅内密密麻麻的行尸，踮起脚尖仰头望去也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比起春运都有过之而不及。
“可能计划有变，不能从里边儿穿过去了。”单车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里边儿的行尸群陷入了沉思。
我倒是没觉得没什么大碍，因为我刚才在搜刮装甲车的时候还摸出了几个小苹果。
我从胸挂里边儿掏出两颗82-2式手雷，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之后，开玩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单车转过头来，眼睛都要瞪直了，问道：“手榴弹？你到底搜了多少东西出来啊？”
我“嘿嘿”一笑，然后讲出了我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可以用手榴弹把大部分行尸给吸引到外边儿来，这样我们就能够直接穿过候车大厅去到月台上边儿了。”
“好主意，但是我们要在什么地方躲着呢？”单车再次问道。
我指了指火车站大厅前的两台装甲车，说道：“你看那两台装甲车的后门是打开的，我们可以躲在里边儿，等行尸都差不多被吸引出去了再出来。”
单车看了看装甲车的位置，然后些许担忧地说道：“要是失误了，我们可就是罐头里的午餐肉了。”
“也没别的好办法了，只能放手搏一搏了。”我耸了耸肩。
周围的行尸已经差不多都围拢了上来，要是再不做决定的话，别说是火车站大厅了，就连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也会变得寸步难行。
单车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咬着嘴唇狠狠点了下头，然后嘟囔道：“老子跟着你迟早要把这条老命给送了！”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和单车摸到了那台装甲车的后边儿，等单车进入之后，我拉开了一颗手榴弹的插销，然后使出全身力气丢向了刚刚来过的广场上，随后我立即钻进了装甲车，和单车一起躲在了最里边儿的位置。
等我躲藏好了之后，刚才被我丢出去的手榴弹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行尸群挪动发出的脚步声和哀嚎声。
我屏住呼吸看着装甲车的后门，不由自主地将步枪抵在了肩窝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装甲车的后门。我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行尸钻进来的画面，直到许久之后我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样的行动还是太冒险了，我自己在为自己的疯狂举动感到不可思议，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一热想到的办法安全系数怎么样。
我和单车在装甲车内待了二十分钟之后，已经快要被密闭的环境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我起身，蹑手蹑脚地探出脑袋去观察外边儿的情况。
虽然大部分的行尸都被刚才的手榴弹吸引到了外边儿的广场上，但是仍有少部分行尸还在大厅内徘徊，我本想再扔出一颗手榴弹，但是却被单车叫停。
“算了吧，差不多行了我们就进去，我看也只是在大厅深处的行尸没有被吸引到，大厅门口已经差不多净空了。”单车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说道。
我寻思着也是这么个理儿，没必要做出无意义的浪费，于是便和单车钻出了装甲车。
我和单车将步枪背到背上，然后掏出军用匕首一边观察着一边向大厅内走去大厅内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各处都是血腥的场景，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各个地方，行尸更是遍布大厅内的各处。
月台必须经过二楼的候车厅，我和单车踩着被血水侵染过一遍的楼道，每每迈出一步都要踩实了之后才敢迈出下一脚，生怕滑倒在这儿楼梯之上。
走上二楼之后，我发现在候车厅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军用器械，看起来像是武警部队在这儿临时搭建的一个指挥所，周围还围着一些行尸。
原本我和单车对那个指挥所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当我们准备向月台进发的时候却听到了指挥所那边传来了一点人声，里边儿夹杂着一点电流声，我立刻意识到那应该是无线电设备传过来的声音。
“单车，你听到了吗？”我赶紧向身边的单车确认到。
单车也点了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听到了，像是无线电的声音。”
手机没信号，城市停电，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可以获取到外界消息的方式，那个无线电就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能够让我们看到外界的事情。
单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握紧匕首开始向指挥所的方向前进。
我和单车相互之间掩护前进，在近到指挥所的时候开始逐一清杀围在周围的行尸。
要说这军用匕首就是好用，锋利度和硬度都不是外边儿的水果刀能够相比拟的，在我和单车的协同之下，指挥所周围的行尸很快便被我们清剿干净，随后我们便进入了指挥所内，确实是发现了一台正在播放着消息的电台。
“能回话吧？”单车问道。
我走到电台前边儿，看着上边复杂的按钮，有些不知所措，说道：“我不会啊，先听听里边儿在说什么吧。”
我和单车都安静下来，开始仔细听电台内传来的声音，但因为是中途听到的，所以前边儿的内容也不尽人知。
“……滋啦……开始向安汉县南侧武警驻地集结撤退，重复，各作战单位开始向安汉县南侧武警驻地集结撤退……最后通报，两日后放弃安汉县，所有作战单位开始向安汉县南侧武警驻地集结撤退……”
看样子安汉县沦陷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部队也在开始集结撤退，说实话，火车北站这一次变故估计也葬送了不少部队士兵，现在的安汉县想必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能够应对目前所发生的情况了。
“这下安汉县是彻底没有希望了。”单车听了之后缓缓说道。
我也点了点头，然后补充道：“不出意外的话，北站应该是最后的撤离点，但是昨天北站也被攻破，现在只有部队自己撤离了。”
“你还记得武警驻地在哪儿不？”单车转头问道。
我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大概位置，到了那儿就能知道。”
“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来了，我们带着陈若安和那个墨子汐，是要继续呆在安汉县内还是想办法逃离出安汉县呢？”单车双手抱胸，忍不住地和我探讨到。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如果是呆在安汉县内等待救援的话，我和单车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凭借我们在库亚霍加积攒起来的生存经验，在熬个三五个月都是小菜一碟。但是陈若安和墨子汐就不清楚了，带上她俩之后，很多事情会变得麻烦起来。
我也想过抛下她们独自求生，但是一想到她们两个女生在这末世中，我就觉得于心不忍。
“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武警驻地是全安汉县最后的撤离地点，所以我想，也许可以把她们俩送过去，如果部队不接受我们的话，我们也还有一层身份可以用。”我简单地述说了一下我的想法，想看看单车怎么决定。
单车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双手已经开始把玩手上的军用匕首，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七巷山接近安汉县的最北端，这个武警驻地，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安汉县的最南端吧？两地的直线距离就有二十来公里，这么长的距离，我们能在两天之内赶得过去吗？”
“如果走我们以前摸索出来的绕城公路，应该能行。虽然距离上长了点，但是这条绕城公路的行尸应该不多，能够为我们剩下许多时间。”我再次说道。
单车似乎也同意了我的计划，于是伸了个懒腰之后，说道：“行吧，那我们出发吧，早点回去早点行动。”
正当我和单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军用电台里边儿再次传来了说话声。
“滋啦——接下来的信息需要团级以上干部确认，请在接收到此条讯息之后，立刻上报给团级以上干部……”
什么信息需要团级以上的干部确认？
我开始有些好奇，但是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我满脸惊恐，转头看向身边的单车，他此刻也正在双眼圆睁地看着我，我相信此刻他和我的心情是同样的，我们都没有办法避免这件事情。
“滋啦——大雨将至，重复，大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