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荒而逃

    谭黄草其实真的没有落水，他在小车入水前的一刹那猛踩了下油门，夺门而出，再随手将车门甩回，原地打了个滚，让小轿车自行驶入河中去。这样的小伎俩，他在当兵的时训练过，而且重复了千万次。

    小轿车驶入水中，他站在岸上盯着河面上咕嘟咕嘟地冒泡，还真有些舍不得，“还好，是公家的车。”他想。等到河面不再冒泡，他知道是该走了，再不赶紧离开，麻烦就大了。他不敢走大路，害怕监控录像记录了自己的身影，于是，他沿着河边路的灌林丛穿梭，知道下游有个渡口，过了河就是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进入大山中，自己就安全了。于是，他坐下来抽了支烟，抽完后将烟蒂丢入河水中，傻傻地盯着那随流漂去的烟蒂，片刻后，他才站了起来，继续前行，临近渡口，远远地见一艄公坐在一条小船上抽烟。他愣了下，心想：不，我不能坐他的船过河，否则我的行踪就让他给知道了，事后，警察走访来了，找到他，那也就找到我了，倒不是自己犯了什么罪，而是那个人他得罪不起。于是，他又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再往下点就是沙滩，水也浅，就从那边涉水淌过去，人不知鬼不觉的。想好了后，他果真就这样做了。过了河，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过晌，他开始感觉到肚子饿了，还好，带了挎包，里面有面包和矿泉水。他扯开一看，面包在刚才从车上跳出来落地打滚时给压碎了，成了一堆面包屑，矿泉水瓶也变了形，还好没到洞开的程度，要不，挎包就全湿了。他将面包屑掏了出来，撕开包装袋，捧着面包屑吃，吃完了后，喝了水，又继续赶路。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大山里找叔叔。他的叔叔叫谭黄喜，远房的，但还很亲，常常到县城看他。叔叔一个人在大山里割松油，日子过得十分无聊，几次邀请他有空到山里陪他住些日子，陪他聊聊，他虽然答应会去的，却总是食言，今天是天赐的机会，正好到叔叔那边住几天，等风声过了，再作进一步打算。

    涉水过了河，他才想到不知该怎么走。叔叔就在这周围不远，可茫茫群山，他翻越了一座座山峦，跨过一条条山涧，到处都一个样子，自己从没来过，就算是来过，同样也要摸不着北。他本想打叔叔的手机，问一下叔叔。可当他拿起手机，这才猛然想到，“不能用，用了便要暴露了行踪——当初怎么就没想到？”

    怎么办呢？手机不能用，就变成了瞎子、聋子。

    在大山里转悠，转来转去，几次拿起手机，可一到要拨号码时，立马便自个儿告诫自己：不行，警察肯定正在找我，手机一通，我的行踪就暴露了。有几次他也心存侥幸：自己又不是杀人犯，至多就是一个逃避作证的知情人而已，也许警察没有监控我的手机吧？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天马上就要黑了。这天一黑，如果还是找不到叔叔，那就死定了，别说獐、狼、野猪，单是那些铺天盖地的成群的山蚊子也会要他的命。他实在走投无路，心想，被逮就被逮了，大不了将他供出来。于是，他给叔叔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息：

    来带我。

    半个小时后，他听到了叔叔站在一座小山峦上的呼叫声……他赶紧奔跑过去。

    这一夜，他就睡在叔叔的小木屋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涧水声和一阵紧过一阵的松涛声，他还是睡了个好觉，实在是太疲惫了，噪音也只得退避三舍让路给疲倦。

    次日一早，他醒来时，叔叔已经出门。他漱了口，洗了脸，吃了叔叔留在餐桌上的一大碗地瓜粥，便闲了下来——没事干了。他想着会不会因为昨天的那条短信，警察因此发现他的行踪，从天而降？如果这样，说明警察在意我。

    不行，我不能被警察给逮了。虽然自己没犯什么罪，充其量也就是证人而已，可这个证人是当不得的——那个“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如果作伪证袒护他，那是自掘坟墓；如果说实话揭露他，今后也不会有活路！“三十六计走为上”，古人的智慧令人钦佩。他想妥了，还真只有这条路可行。可要是警察带着警犬追了上来，我从哪逃？趁着叔叔不在，他走出寮房，寻找逃跑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