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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泓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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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记本是一泓情感的海洋,浪涛便是少女的情愫,热情奔放,汹涌澎湃。开篇的第一句话就紧紧地揪住了龚莉华的心:

    我好像是爱上他了。

    这个“他”是谁呢?龚莉华希望就是谢礁,可越往下看,越觉得不是:

    我自己很清楚,高考对我来说只是走走形式,没指望能考上,怕是连上中专都难,咈沿咈沿(敷衍敷衍)就是。我得保持同他的关系,有他这棵大树,还怕没得个阴(荫)凉处?只要他肯帮忙,找个好工作不是问题。

    他叫我去他住地方喝酒,说是他的女儿来了,陪陪,所以我就去了,去了后才知道,其实没有,就他一人,哪有什么女儿?两个人就两个人呗,酒还是喝了,喝的是茅台,说这酒只有大人物才喝,一般人喝不到,一瓶好几千元呢!

    天啊,他到底是谁?怎么会没有家室?

    我喝醉了,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宿,次日醒来,没发现异样,问他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他说什么也没干——不像是假话。管它呢!不管干了没干,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是真的爱上他了,一闭上眼睛就想他。那天夜里,他要是真的对我做了什么就好了……

    他是谁?真的什么都没干?不大可能!既然这样,为何要骗她去家里喝酒?那孩子呢,荆荆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能“过去”吗?傻孩子,我看才刚刚开始。 龚莉华自言自语地说着,

    昨天我俩一起去游泳,今天他又带我去火山公园玩了一整天,太爽了。我们还买了风筝,在那里放风筝,他搂住我的肩膀,刚开始我的心还喷喷(怦怦)直跳,有些不好意思。那地方是旅游区,人是不少,可没人认识,渐渐地,我就放开了胆子,躺到他的怀里,享受那种带有男性体香的温暖。

    从火山公园回来,他又叫我去喝酒,我什么也没想就去了。我要唱得酩酊大醉,从此成为他的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是他了,我这辈子非他莫属,爱不另与。我太需要他了,我不能没有他,我想他,真想叫他抱抱,叫他摸摸……

    龚莉华往下翻,少了七八页,很像是故意撕掉的,谁撕的?荆荆自己撕的吗?如果是,为什么要撕掉,如果不是,那又是谁?龚莉华只得继续往下翻:

    他终于对我做了。好爽啊!现在,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

    龚莉华现在必须好好想想,想清楚这日记本要不要交给警察?交给警察,谢礁就可能排除嫌疑,女儿的名声也因此败坏,这不不要紧,更严峻的是……但如果交出来,警方能破案吗?案子不破,女儿不是白死了?可案子破了,女儿名声肯定就烂了,这对自己来说倒没什么,父母就是山区农村的,是靠自身的努力才有今天,名声不名声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她无所谓,可对丈夫可就不一样了,丈夫家庭显赫,曾有一段时间跌入谷底,被人瞧不起,那是政治,没办法的事,现在有望重振雄风的势头,如果不出意外,马上就要当卫生局的副局长了,他的父亲和一群的母亲(其父有一妻两妾)正盼着一代比一代出色,盼着荆荆能比她父亲更有出息,盼着第三代第四代能重振昔日辉煌,要是老人家知道唯一的孙女投入有妇之夫的怀抱而被杀——是被杀吗?这个结论应该没问题,自杀是不可能的,氯化钠那东西会释放氰化氢气体,会刺伤眼睛,误食是不可能的,那东西是有管控的,以荆荆的人际关系,并不是随便可以拿得到的,她怎能用那种东西来自杀呢?他杀看来是板上钉钉,可凶手是谁?动机又是什么?难道因为女儿怀孕了,被杀人灭口?

    龚莉华又继续往下看:

    谢礁用(拥)抱我了,还吻我了——在放学的路上。这人还真是胆小如鼠,要是我不主动,他还扭扭捏捏的呢!

    龚莉华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就想看看有没有女儿与谢礁上床的描述,然而,她失望了:

    他这人还真没用。

    谢礁,我恨死你的,我的身材还不够好,还不迷人?我的肌肤还不够白不够嫩吗?我都赤裸裸地展现在你的面前了,你却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难道,难道他知道我肚子里有东西,他知道我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一眼就窥视到了我的阴谋?

    显然,荆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谢礁的,本来想要警察赶紧将谢礁找回来做亲子鉴定,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日记本的最后,是女儿抄录的一首诗:

    老免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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