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3章
“拜拜，明天见。”唐池看着叶柠清笑着挥挥手。
叶柠清机械地应道：“明天见。”
唐池和沈煜两个一前一后地从两人面前走过。
“沈煜，一起回家是你求我的啊！可不是我要提的。”唐池偏过脑袋看着他。
沈煜偏着脑袋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语气温和：“嗯，算我的。”
唐池满意地笑着，伸手一把拽着他的衣角。白色校服t恤边角被女生拽得有点皱，男生只是看着她，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从教室后门离开。
叶柠清看到唐池拽住沈煜衣角的那一刻，心一下子被揪到嗓子眼，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沈煜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拽他的衣角，而且据她搜集来的情报，上一个在公众场合拽他衣角的女生早就转学，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
但看到两个人笑着走出教室，叶柠清这才长舒一口气。
走出高二教学楼，沈煜到停车棚取自行车，唐池自然而然地站在路边等他。过往的学生不是高二的就是高一新生，在她几分钟的观察下来，两个字“幼稚”。
一个男生把女生的发带扯下来，兴高采烈地给自己同行的男生炫耀。披着长发的女生气急败坏地追着他打，男生在前边跑着，时不时会回头给女生做鬼脸……
“真幼稚，”唐池笑着又低声说了句，“有我高一时的风采。”
恰巧听到这句“有我高一时的风采”的人抿唇偷笑：“……”
"看到什么？笑得这么夸张。"沈煜不动声色地凑到她的身后默默弯下腰。
唐池闻声转过头，沈煜来不及退后，两个人鼻尖触碰。
湿热的气息在萦绕两人脸上，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向身后退步。
"你怎么取车这么久啊！"唐池低头拽着衣角，一开口就是埋怨他：“居然让我等这么久。”
沈煜低头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唐池“？？？”
难道不对吗？
唐池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那他怎么脾气这么臭？
"回家。"
沈煜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径直推着车向校门口走去。
唐池不再纠结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话，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身后，好似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晚风轻拂，拂过少女披肩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男生额间的碎发时不时贴在他的眼角，却怎么也挡不住少年炙热的目光。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唐池发现唐君还没有回来。她把书包扔一边，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拿手机给江君发消息。
“滴”一声，唐池收到一条消息：
【唐大家主：小池，妈妈今天会回来晚一点，你先弄点东西垫垫肚子。】
【唐主：好可怜~>_<~】
唐池看着手机界面的消息，心里不知道开始思索着。
【唐大家主：宝贝乖，我刚才给小沈发消息让他先来陪你。】
唐池点头，虽然唐君看不到。她低头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点着。
【唐主：好吧。】
唐池放下手机，腹部传来声响。唐池一把捂着肚子，在家里厨房四处找吃的，冰箱里只有一些食材，一点熟食都没有。
唐池重新窝回沙发上，捞起手机给沈煜发消息让他帮自己在外边饭店里带点吃的，随后扔掉手机，两眼无光地看着天花板。
“滴。”
手机界面亮起，唐池一把捞起手机，点开手机微信消息：
【沈：开门。】
【唐主：？】
客厅里一片寂静，唐池扭头看着门口。
“滴”的一声，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唐池目光落在和沈煜的聊天界面的最新消息上：
【沈：？】
唐池摁灭手机，踩着拖鞋哒哒地走到玄关处。唐池透过猫眼看到此刻站在门外的沈煜，抬手按着门把手。门一开，唐池眼神从上扫到下，迟迟没有让他进来。
“不让进？”沈煜看着她。
唐池看到他两手空空的，用自己能听到的气音：“我吃的呢？”
可他还是听到她说的话，面不改色地说了句“我忘了。”
唐池：“……”
他是故意的吧！
对的，他就是故意的。
关上门的那一刻，唐池自己也不知道在心里将他编排多少次，一个人默默看着电视剧，没有说话。
沈煜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窝在沙发上，直奔客厅的冰箱，挑挑拣拣一番后拿了几种下面的食材走进厨房。
进门左拐就是厨房，紧挨着厨房的那面墙边是电视柜，再向前就是茶几和沙发。
厨房灯光亮起，客厅里的光线瞬间亮了几分。
坐在沙发上的唐池见他进厨房，好奇地跟过去。她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一时竟忘记自己还在生气。
沈煜将食材洗好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切着食材。察觉到一旁有人看着，扭过头看去：“厨房油烟重，去看电视。”
唐池看着他，刚想说话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扭头走了。
沈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头继续切菜。
客厅里，电视声音和厨房里厨具碰击发出的鸣声交相穿插着。
唐池听着听着，眼皮子不停地打架，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模糊间察觉到有人给她盖上毯子，身体瞬间暖和起来，让她的睡意愈加加重。
“小池——小池——”
耳边是有人呼唤她的声音。
唐池睁开眼皮，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
客厅中央的白炽灯从头顶上洒下冷白的光，落在白色地板砖上反射四周，似是给整间屋子披上白色的纱。
“妈，你回来了。”唐池一眼便看到唐君端着瓷碗向她走来，脸上一如往常一样带着笑。
只是……似乎好像有点不一样。
“来，饿坏了吧！”
唐君把碗筷递到她的面前，一脸心疼地摸着她的脸。
“您可算是记得我啦！”唐池嘟嘟嘴。
“哎呦，我就是今天有些事耽误喽，”唐君神情一紧，急忙口不择言地解释，“那个乖宝，你就原谅妈妈吧！”
唐君神情慌张地看着她，额间几条线都挤在一起，赫然露在她的面前。
唐池伸手抚在她的额间，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着，试图想要将它们抹平。可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呼吸有些急促。
她努力憋着眼角滋生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笑，戏谑地说了句：“妈，我逗你啦！”
唐君笑着没有说话。她知道她的女儿在逗她，可她依然会迎合她，逗她笑。她知道唐池跟着她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她便一直宠着她，惯着她。
以至于如今真的被她宠成公主。
可即便如此，曾经过往种种却一直萦绕在她脑海，时刻提醒自己。
唐池六岁那年，唐君刚离婚就带着她离开临城，来到这里安家。唐君至今都记得，当到这里的时候，唐池常常被别人家的孩子欺负，可是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而她却不能及时出现来保护她的女儿。
这是她永远都忘不掉的痛。
“我都快要饿死了，”唐池捏着筷子夹起面条，心里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妈，沈煜回去啦？”
唐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正看着电视，听到她的问题看了过来：“嗯，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去的啊？”唐池端起碗小口地喝着汤。
“还有这面条是他做的吗？”
“你有没有问他到家没？”
“现在很晚了，”唐池下意识看了一眼墙陈旧的挂钟，“不知道他怕不怕黑？”
……
唐君看着她的女儿自言自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翌日清晨，唐池早早地站在楼下等着，她双手拽着两侧的书包带子，来回在水泥路面上跳来跳去，没跳几下便稍稍喘着气。
清凉的微风拂过她的脸，吹起她额间碎发。女生唇角一张一合，脸颊微微泛红。
“直接跟他说，会不会显得有些突兀？”
“如果跟他提起这件事，万一他不同意，那岂不是有点尴尬。”
“我该怎么开口呢？”唐池心里顿时烦躁不已。
唐池琢磨半天，直到沈煜来找她一起上学，她也没有组织好合适的语言对他说。
一整天唐池都心不在焉，上课时也时不时走神。沈煜一早便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担心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也只是笑着说“没有”。
唐池自己怎么也想不通，她明明只是想让他到家里陪她几天，难道就这么难说出口吗？
下午放学，唐池跟在沈煜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他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他停下，她也跟着停下，就这样跟着，两个人便走到停车棚。
车棚里零零散散地停放着颜色各不相同的自行车，来取车的人陆续来取。
沈煜将自行车推出来，看到站在棚外的唐池便停下脚步：“想什么呢？回家。”
唐池抬头看了他一眼，别扭地说：“那个……我妈最近要出差，大概一个月。你可不可以最近都来我家啊？如果不行的话，那就……”
“可以。”唐池还没有把“算了吧”这句话说出来就被他的话打断。
“你……”
“阿姨昨天晚上和我说了，”沈煜看着她：“我以为阿姨已经都告诉你了，所以就没跟你提。”
唐池：“……”
昨天晚上就说了！
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纠结一天。
“不过我得回家一趟，”沈煜话说一半，倏然看向她，“不过，作为回报，你得和我一起。”
“哦。”唐池心不在焉地应着话。
回家路上，两个人穿过哄闹的闹事，路过寂静的花墙。夜晚老旧的路灯发出泛黄的灯光，为他们照亮回家的路。
两个人走进梧桐巷，经过旧小区门口，径直地沿着街道向前走着。
唐池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沉重地迈着脚步。
到沈煜家门口的时候，沈煜停在门口路灯下，一眼扫过发现屋里有亮光，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唐池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别墅，心里暗自担心。片刻后，她刚想抬脚想要和他一起进去，她的手就被人拉住。
唐池下意识地看向他。
“你在这里等我，”沈煜松开她的手，“别担心。”
唐池看着眼前少年明眸的眼睛，左侧的脸整个露在路灯之下，右侧的脸完全和黑暗融合在一起。
沈煜伸手摸着她的脑袋，“等我。”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走了进去。
门口路灯下，女生低头走着，嘴唇微抿。来的路上，这样的情形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真到这个时候回她真的有些无措。
就像当年那样。
那年她七岁生日，他说他有礼物要送给她，要带她去她家里拿礼物。那时他让她在外边等她，她就一直等着他。可是她等了一夜他都没有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唐君在沈煜找到她。
她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在她口中得知沈煜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时，唐君便找了几个邻居一起进去。
唐池至今都记得，沈煜被抱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意识模糊，还发着高烧。可他的手里却还紧紧抱着一个粉色的小熊，小熊被他保护得很好。
而这个小熊便是他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他说她的每个生日他都不会缺席。
唐君曾说过，沈煜的爸爸沈巍是一个公司的老板，家里很有钱。但这个人很渣，常常一喝醉酒就打人，最后沈煜的妈妈忍受不了便一个人走了，只留下年仅五岁的沈煜。
想到这些，唐池有些站不住。一番思索之后，唐池毅然决然地向别墅走去。她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别墅的大门。
唐池走到门前，缓缓抬起手敲在门上。下一秒门被打开，唐池抬头一咽口水，“您……”
唐池张着嘴，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没有发出声音。
“不是说让你在外边等我吗？”沈煜眯着眼看她。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唐池合上嘴，眼神闪躲：“我……我这不是害怕你中途变卦。”
“答应过你的事，我可不会中途变卦，”沈煜说着停顿一秒，话音一转，一脸坏笑地说：“我可不像某些人啊！”
唐池一听，知道他在隐喻自己，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我哪知道！”唐池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沈煜没有戳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样一看，唐池莫名有点心虚，倏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他的事。
她记得在他去年生日时，她亲口答应要带他玩遍云城。
“我答应你的也不会食言的，”唐池别过脸说：“那就这周周末。”
“过时不候。”唐池加快步子走到前面。
沈煜看着女生渐渐走远的身影，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带着一抹笑，攥紧自行车把手，迈着大步跟上女生走路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