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章
唐池一听，笑着立刻改口，“还是不了吧！班长可是个苦差事，我这么懒你是知道的吧！”
新学期总会有些不同，不同的班级、不同的人、不同的老师以及不同的制度。
“从这个学期开始住校生晚自习上到十点半，走读生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另外学校提出会给重点班适当添加补课……”陈敏特地加重说话的语气。
教室底下一阵鬼哭狼嚎，哭诉什么的都有，惹得陈敏一时苦笑不得。她笑着安慰：“坚持过后总会见彩虹，如果现在都不逼自己一把，何谈以后？”
下课后陈闻晟便被单独叫到办公室，没不久就回来了，没有人知道陈敏跟他说了什么，也没有人在意。
陈闻晟也丝毫没有因为课上的插曲而和其他人疏远，反倒异常活跃，没几下功夫便已经在班里混了个七八成熟。
“操，这下爷的快活日子就要到头了！”
“可不是吗？”
“好怀念高一那时悠闲的生活啊！”
“我好似看到未来我累成狗的样子啦！”
“那我还挺想看你累成狗的样子。”
话题终结的人正是一脸无所谓的唐池，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总以为大伙一起吐槽便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可她却不曾想自己开口的时候，恰巧没有人说话。
如此一来，自己不想引起注意都难。事实上，一切都正如她所料。
刹那间，所有目光向她汇聚而来将她钉在原地，让她挪不开脚步。她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眼睛一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嘿嘿，就随口说说，开玩笑的，烘托气氛嘛！”
空气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众人仇视的气息。她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极力试图弥补：
“别这么较真，”唐池说：“大家都是同学，各位手下留情啊！”
“是啊，我们都是同学，”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起身，摩擦着拳头，“自然会手下留情。”
女生叫叶钦，看着挺安静的女生，怎么也这么……粗暴，唐池心想，双手下意识做了个自我防护的动作。
唐池被几个女生拉着，挠着痒痒。别人还没有动手，她就忍不住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学生时期的友情很简单，一个简单的话题，共同的爱好以及相同之处都能建立友谊，唐池人缘一向都好，只一个上午就和其他人熟络起来了。
开学第一天往往都是最轻松的，没有做不忘的作业，也没有复杂的同学关系，只有对未来学习生活的美好憧憬。
秋风萧瑟，吹走夏日酷暑，带来多彩的秋。云城一年四季分明，每逢秋天，整座城市便染上了秋，无论大街小巷树叶飘飞，秋意浓浓。
清晨，唐池今天特地早起了十几分钟，希望能够错开公交高峰期，可还是没能躲过早班车高峰期。十路公交车基本人满为患，车上基本都是上班族，像她这样的学生公交车上寥寥无几。
真是运气不佳！唐池自认自己倒霉，但又无可奈何，她靠在铁栏杆上望着车外苏醒的城市，心里平静如水，任凭周遭多么喧哗也不能惊起一丝波澜。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喜欢独处，或许早就已经开始了。
公交车在离附中校门口一百来米的站牌处停下，一下车，唐池整个人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心情大好。她看着身旁和她一样背着书包的学生，兴高采烈地走进校门。
唐池将肩上的书包抱在怀里，顺势坐在座位上准备开始预习今天要上的课程内容，顺势看了一眼身旁座位的女生，热情打了个招呼。
新同桌叫王婧，听到唐池向自己打招呼便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王婧的长相属于那种甜美可爱风，打扮清纯，唯一不足之处在于脸上架着镜框，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两个人的性格还算互补。
开学不到一周两个人几乎时刻黏在一起，下课一起去厕所，聊八卦；有时两个人还幼稚地打闹着，你追我赶，玩得乐不思蜀。
大课间里，唐池追着王婧在楼道里跑着，两个人玩得正值兴头，一个不小心王婧和迎面而来的男生在楼道撞车了。男生倒是没什么，只不过瘦弱的王婧当即就被撞飞出去。
看到这一幕，唐池一颗心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二话不说地跑了过去，试图检查她伤到哪里。
王婧蹲在地上双手摸着脑袋侧面，身体微微颤抖着，豆大剔透的泪珠滴在地面，瞬间晕开，哭泣声飘到她的耳朵里，也飘到男生的耳里。
唐池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脸上满是担心。
看到女生哭了，男生站在那里手无足措地看着她，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几个人就僵在原地，没站几分钟，男生突然头也不回地跑开。
唐池瞥了一眼男生离开的背影，心里瞬间就来气。
撞了人就溜之大吉了！真不负责任，唐池在心里谩骂一句。
临近上课，王婧这才停止哭泣，拉着唐池就回教室。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通红，她抬眼看着唐池，吸着鼻子，说：“别担心，我没事了。”
唐池点头握紧她的手，和她向教室里走去。
上课铃声响起，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教室。唐池刚从桌兜里拿出要用的课本放在桌面，一道身影在教室门口晃现。下一秒一道身影落下，旁边王婧的桌面上多了一个药盒，上边写着“红花油”的字样。
唐池几乎本能地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就是刚才的男生。
原来他是去买药了。
男生满脸通红，时断时续地微喘着气，脸上诚意满满地道歉：“对不起。”
王婧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男生在向她道歉，忍着头疼挤出一丝笑意，声音极小地说：“没关系，是我没有看到你。”
女生说话声音很清，像春日刚发的嫩草。
唐池盯着男生看了几眼，男生离开两人的座位，转身走到教室后排坐下。
唐池：“……”
那天过后唐池才知道撞倒王婧的男生叫什么名字——林昭。
唐池坐在座位上专心看着自己带的课外书，时不时便会和后座的人说几句，身后的人会放下手中的笔细心听她说话。
“哎，我们中午吃些什么啊？”
唐池转身拍着后桌的桌面，可眼睛丝毫没有离开手中的课外书。
沈煜看着自己桌面被手盖住的书，抬眼看着面前这个专注的女生，眼神有些复杂。
沈煜刚想问她“你想吃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却变成，“要不就去学校对面小吃街去吃。”
唐池自小就不喜欢做选择，相比于做选择，她更喜欢随心而为。
女生眼睫一动，当即便点头，“好。”
“要不把那个他也叫上。”唐池随口一提。
唐池口中的“他”是陈闻晟，是唐池刚刚认识的朋友，也是学校门口和王主任杠的那个人。
刚开学那会，他这个人脾气比较臭，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勿近的错觉。人人对他都是避之不及，唯独唐池并没有忌惮他，反倒是常常找他“麻烦”。
他曾问她：“别人都对我避之不及，你怎么还上赶着呢？”
那时她笑着说了句：“我喜欢啊！”
她的回答简单果断。
要不是他见她对所有人都是这种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态度，他都有可能误会她喜欢自己了。
刚开始只是她一个，后来又多了个沈煜，渐渐他认识了很多人，交了不少朋友。
即使更多的是“损友”，最主要的代表就非沈煜不可，其他人他觉得还不够格。要不是学校里都在传他是高冷学霸，他可能认为他和唐池都挺幼稚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沈煜继续捏着笔写字：“好。”
教室后排趴在课桌上补觉的人动了动脑袋。
放学铃声一响，教室里乱糟糟一片。出了教室，自露天的走廊由高而下便能看到四面都有学生向食堂方向聚拢，其中几乎都是住校生，一小部分走读生向西门校外走去。
学校规定住校生不能随意出校外，一日三餐基本要在校内食堂，一到饭点食堂里人山人海。去迟一会儿就有可能没有吃的，十二点一下课，各个班级的学生倾巢而出，几乎能跑的就跑，绝不走过去。相比而言，走读生全然不会担心没饭吃，菜品质量更是没得说。
离开教室的时候，唐池也顺便带上叶柠清。四个人前前后后走着。
叶柠清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的运气，居然可以和学霸一起吃饭。高一的时候，她就听闻沈煜的大名，要高冷就有多高冷，基本上就没见他笑过。
如今一见，似乎和传闻中有点不一样。
他这人哪里不爱笑了？
叶柠清听到一道男生明朗的笑声。
“小池，你和沈煜很熟吗？”
唐池听到他的名字抬头看向着眼前挺拔的背影，脸上满是笑意，“嗯，他是我哥。”
“亲的？”
听到她的一问，唐池差点笑出声，连忙纠正道，“不是亲的，但和亲的差不多。”
叶柠清颇有所思地看着男生的背影轻轻点头，一副心不在焉地问了句，“那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唐池丝毫没有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方承认，“嗯，我们俩认识得有七八年了吧！”
是的，他们很早就认识了……
她和沈煜认识应该有十年了。她记得她和妈妈刚搬到梧桐巷的时候她七岁，那时候她不爱和别人说话，常常被其他同学孤立欺负，唯独他常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
那时他总是告诉她：“我保护你。”
这一保护便是十年。
男生个子高高瘦瘦，宽大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头发遮住了小部分脖颈，脖颈间露出长长一截冷白的皮肤。
男生似乎感觉背后有人看着他，整个人怔怔地转头看了身后两人一眼，一无所获。
唐池在他转头的前一秒收回目光，转头加入叶柠清的八卦里。
四个人出了校门后左拐走上天桥。
沈煜和陈闻晟走在前面会停下脚步在原地等着，等到她们跟上的时候便又会继续前进。
走到“招牌菜”前，沈煜走到一个干净的桌面坐下。
沈煜转身喊了句：“老板，两碗拌面，一份多加辣，加葱。”
丝毫不带一丝停顿。
后知后觉才记得今天不止只有他们两个人，沈煜也没觉得什么尴尬，补了句：
“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这句话明显是给在场除了唐池外唯一的女生说的。
陈闻晟撇了撇嘴，喃喃自语：“切，你就见色忘友吧你！”
“嗯。”叶柠清淡淡地回了句，而后眼神落在老板饭谱上，随便点了点。
“你刚说什么？声音太小听不见。”
估计是察觉到身旁人一直都没有动静，沈煜问了句。
“我说你不讲义气啊兄弟！”陈闻晟手搭在沈煜的肩上，“我的呢？”
沈煜冷着脸：“没有。”
陈闻晟摇头“啧”了一声，“见色忘友。”
沈煜：“……”
虽已入春，气温回升。云城一年四季气温都高，头顶上的烈阳却丝毫不减酷热。
唐池是一种易热易冷体质，比较敏感。她将校服外套脱下，勉强能够缓解。
“你热吗？”一旁叶柠清突然问她一句。
唐池大大方方笑着解释：“我就这体质。”
“其实也还行，不热！”
语音刚落，陈闻晟便注意到旁边座位上的人摁灭手机，起身离开座位，径直地走到老板店里。
陈闻晟压低声音坐在唐池身旁，问：“哎，你觉不觉得沈煜对你太好啦？”
唐池皱眉，表示不解。
见她露出疑惑的神情，陈闻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都是白说。他长叹一声，默默坐回原位，随后一言不发地看着车辆穿行的街道，眼底划过一丝同情的意味。
不过这并不是为他自己。
没几分钟，沈煜出来坐回座位。
陈闻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电池风扇，几乎本能地凑到她的面前，而自己低头百无聊赖地在手机界面划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始终都说不出口，索性低头划着手机屏幕。
唐池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和叶柠清进行着某一话题。
“……”
“来，两碗酸辣粉好了。”
沈煜接过，将放有葱花的那碗推到她的面前，拆好的一次性木筷递到她的手边：“小心烫。”
“哦！”
叶柠清：“……”
叶柠清整个人僵着，以至于老板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这位大姐，你耳背吗？”突然砸下来的声音把她砸醒。
叶柠清看向说话的陈闻晟，脑子突然有点短路，愣了几秒。意识到他说的话，瞬间火冒三丈，“你说谁呢？谁是大姐？”
叶柠清直接站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向他走近。
陈闻晟有点想哭，“姐，不对，妹。”
陈闻晟越说越拉仇恨，索性闭嘴不说。
“还有你说谁耳背呢！”
两个人在一旁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唯独唐池和沈煜两个人专注地吃饭，丝毫没有拉架的意思。
毕竟可算是找到一个能治治他的人也是不容易的。
一下午并没有老师来上课，唐池干脆直接换到叶柠清同桌的位置。一上课两个人脑袋挤在一起追剧，下课就不见人影。
唐池上课回到教室，桌角就会放一杯热水，水杯是她自己的。杯底赫然压着一张纸条，上边笔迹工整锋利：多喝水。
是他放的，唐池不用想都知道。
唐池从来没有多喝水的习惯，通常只有自己实在太渴，才想起喝水。自从认识他，她从来都不用记这些事。
因为他都记得。
唐池拿起杯子，嘴角挂着笑：“沈煜，谢了。”
沈煜转身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柠清座位在第二组最后一排，和他的位置仅仅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一下午唐池总会不自觉地看向他的位置，杨昕时不时就会转身和沈煜说话。
杨昕唇角带着笑，对面的沈煜时不时会点头回应。
埋头正沉浸式追剧的叶柠清似乎也注意到，眼神变得复杂：“小池，你说杨昕是不是喜欢沈煜啊？”
唐池抬起头将收回的目光又重新落在男生身上：“……”
“不过十有八九可能是的，”叶柠清又说：“毕竟沈煜这人不仅长得帅，而且还是学霸，没有人不喜欢他吧。”
唐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杨昕性格温柔，学习成绩好，长得漂亮，是学校论坛里公认的校花，乍一看，两个人看起来是很般配……
唐池也是这么认为。
可是……
她怎么莫名觉得有点讨厌杨昕呢？明明她们又不熟，更不会有什么过节，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下午放学，唐池蹦蹦跳跳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书包。杨昕还没有离开她的座位，正趴在沈煜的桌角说话。
唐池站在自己课桌面前看了一眼，好奇地想看看沈煜对她是什么态度。可一看到他的脸才发现他微微皱着眉头，臭着一张脸，像是谁偷吃他家白米饭一样。
难道班花跟他说话，他不高兴吗？
还是说他不喜欢校花？
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瞬间涌入脑海，仅存的理智告诫她不该想的不要想。
唐池抬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掐，所有思绪四散而逃，大脑瞬间清空。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空气的味道都是香甜的。
唐池带着笑颜弯腰，客气地说：“你不用起来，我站着整理书包就行。”
这句话似乎很合她的意思，杨昕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笑脸相迎："那好，谢谢啊！"
唐池看着她，心里莫名又开始讨厌她。
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
唐池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尴尬地回了个微笑。
杨昕笑起来很好看，像是有一种魔法，让人想要靠近她。唐池看到她的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唐池怎么也学不会。
“小意思！”唐池语气有些生硬。
唐池低头专注地整理书包，丝毫没有注意到男生黑着的脸。
沈煜看着她没有说话，两只手快速地在桌面上晃动。杨昕见状，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沈煜，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可不可以……”
杨昕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地打断。
“不可以，”沈煜快速将书包袋子背在肩膀上，表情严肃：“唐池，今天一起回家。”
他的语气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在命令她。
叶柠清：“……”
杨昕：“……”
闷热的教室里瞬间降了几个度，远处看着的叶柠清浑身不自觉地哆嗦一下。
看来……高冷学霸不仅是真的高冷，而且还是真的直男啊！
拒绝校花这么干脆利落呀！
叶柠清在心底默默为他点个赞。
此刻杨昕尴尬到极点，可是为了注意形象，她还是坚持地保持微笑。
一下。
两下。
……
杨昕脸都要笑疆。
唐池没有察觉到此刻微妙的气氛，抬头自然地回复：“那好吧！”
下一秒，一个书包在两人面前画了个抛物线，最后稳稳地落到男生宽大的手掌里。男生手法娴熟地拽着书包搭在胳膊上，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个弧度，转瞬即逝。
可眼快的叶柠清还是捕捉到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反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断确认刚才学霸接住书包时……好像笑了!
我草。
学霸居然笑啦！
高冷学霸刚刚居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