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面面相觑之二十二
上节说到曾能亮披着虚假人设的外衣，在短视频平台呼风唤雨，但其真正面目却是网络黑社会的头目，指挥着一众喽啰实施网暴。
曾能亮最大的人设标签就是“好老板”，他这个好老板人设是如何立起来的呢？
拍抖音之前，曾能亮基本上不去车间，月薪八千的厂长尽职尽责，负责每天的车间生产。他还有个合伙人，也是勤勤恳恳，负责日常销售工作，曾能亮事实上是相当轻松的。
拍抖音之后，他就成了每天必去车间的老板，事实上不拍抖音他根本也不去。去车间最多的应该是刘秃子，他要了解员工故事，了解员工真实的生存状态，找那些鲜活的短视频素材。
刘秃子最初对曾能亮账号的定位，是制造业老板日常，通过内容反映制造业的真实现状，老板不容易，员工不容易，但大家互相扶持，体现人与人之间浓浓的人情味儿。
刘秃子去之前，曾能亮的工厂，一年最多聚餐两次，因为曾能亮经常跟朋友吃吃喝喝，后来也是刘秃子提议，不如喊上员工一起吃喝，如果视频有流量，就每个月搞一次，曾能亮一盘算，也花不了多少钱，就搞了一次。
结果当然非常理想，那些温馨的场面，现在刘秃子的账号也有很多。那些基层劳动者，每个月就四五千块钱，喝瓶啤酒都舍不得，现在有了免费吃喝的机会，自然是心花怒放，他们太缺乏尊重与关爱，非常容易满足。
那也是制造业刮起饭堂风的源头，拍饭堂在制造业风靡一时，成为一时间的流量密码，曾能亮也在那个过程中，吸引了上百万饭堂粉丝，巩固了他好老板的人设，但其实，大部分网友不关心事实与背后的真相。
曾能亮的账号，在刘秃子服务之初，有一个爆款视频是关于换厂服，曾能亮想延续一贯做法，管理人员与车间普工区分开颜色，刘秃子建议全部统一颜色，并说出自己的理由。
车间普工本来就比管理人员收入低，这个群体与办公室人员存在情绪对抗，如果厂服再区分开颜色，强化这种不同人群间的差异，只会适得其反，短视频不会得到普遍认同，获得大流量的概率也就大为降低。
还有一个爆款视频是，滚塑车间温度过高，操作工汗流浃背，刘秃子经常观察他们，他发现他们爱喝冰水，于是就建议曾能亮买个二手冰柜，让员工可以存放冰水，那个视频也获得巨大流量。
刘秃子做这些事情，策划那些视频，流量是一方面，但最让他开心的，基层员工的确得到了实惠。那些视频也引领了其他工厂老板，都开始拍摄关爱员工的题材。
在珠三角打工的基层劳动者，对老板群体的傲慢和冷漠，应该是体会最深的，曾能亮的老板形象极大抚慰了他们，但这一切都是策划出来的，曾能亮跟其他小微企业的老板并无二致。
曾能亮对刘秃子讲过他的发家史，一开始没钱发工资，于是就招很多人进来，让他们加班加点干活，干上几天找个理由就逼人家走了。讲述那些事情的时候，曾能亮并没有自责之情，相反他认为那是当老板必须要做的，慈不掌兵义不养财是他的口头禅。
在曾能亮粉丝渐多之时，经常有个网友发表负面评论，他说自己曾经是曾能亮工厂的员工，那是一间黑厂，他的工资一直没领到，带着老乡去讨要工资，反被曾能亮一群人打了一顿。
短视频里的曾能亮，非常体恤基层员工，生产出了纰漏，不让员工担责，但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拍视频时，刘秃子问，按厂规厂纪如何处理，曾能亮说的处理方法，普工赔偿损失的百分之五十，管理百分之三十，厂长百分之二十。
刘秃子提出建议，如果按厂规厂纪去拍，百分百被网友骂死，这个素材如果要拍，一定要改变处理方式。普工不予处罚，管理赔偿百分之二十，厂长负担百分之三十，剩下一半由老板承担。
视频就如刘秃子的建议那样去拍了，获得了数千万播放量，曾能亮的好老板人设，就这样一步步得到加强。
曾能亮的确善于表演，他自己说过，他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把活的说成死的。尤其是在后来，一个老实巴交的杂工，因为经常在刘秃子和曾能亮的账号出镜，也成了平台推流的热点。
曾能亮说，给他加五百块工资，他就开心地不得了，完全不用考虑给他分成。再后来，曾能亮的徒弟如火如荼地带货，曾能亮想过把那个老实巴交的杂工卖掉，他毫不隐晦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的自私是非常自然的。
刘秃子几乎把工厂每一个人都拍遍了，他打算给那些纯朴的大哥大姐拍纪录片，也希望通过短视频提升他们的收入水平，刘秃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曾能亮，说可以成立一个机构，把厂里的普工打造出至少十个网红。
刘秃子了解大部分员工，他们的年龄、籍贯，家庭状况，也知道他们的辛苦与诉求，刘秃子跟他们大部分人都成为朋友，那是曾能亮无法做到的。
刘秃子反击曾能亮的网暴时，那些大哥大姐从没骂过刘秃子。在去年春节，刘秃子帮曾能亮解决完不可名状事件后，去曾能亮工厂吃了一顿饭，那些熟悉的大哥大姐，在曾能亮背后给刘秃子竖起大拇指。
就在刘秃子写作本节时，曾能亮给刘秃子发信息，记不清多少次再次重复，他如何如何帮过刘秃子，不如喊几个共同认识的朋友，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
刘秃子没有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我并不欠你什么。你刚才这番话，依然符合我对你的评价，别见了，你继续出你的招，我继续出我的招，干就干到底。”
欲知后续出啥招，且待下节分解。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