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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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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柏年在镜坊中呆了半年,新品铜镜制出来了,也便每日晚上都回家歇息,晨起陪沈氏用了早膳才去镜坊,这日骑着马往镜坊走,刚出城门,遇上陶慎卫。

    陶慎卫打马打得急,猛一下勒缰,差点从马背上摔下。

    “齐家的镜工去咱家镜坊寻事?”陶柏年惊奇。

    “是,属下命大家门前拦着,急去齐家镜坊找崔二娘,崔二娘不在,齐安也不在。”陶慎卫一头汗。

    “好巧,主子和管事都不在。”陶柏年呵呵笑,“崔扶风疯了不成,不跟费易平斗,倒找上我陶家。”

    “崔二娘未必知道。”陶慎卫道。

    陶柏年脸上笑容更深,凤眼眯起望云巢山,“你二郎我也不知道。”说话间,扯了扯马缰,调转马头回城。

    陶慎卫愣住,不声不响走了,那头要打起来呢,张嘴要喊,又合上,一拍头,道:“怎就糊涂了。”

    要打架是吧,陶家还能怕了齐家不成。

    陶慎卫回到镜坊,两家镜工镜坊门前推搡,齐家镜工吼骂陶家不要脸,陶家镜工回骂,骂齐家一大群男人小家子气,齐家镜工更生气,陶慎卫走近,不压制自家镜工了,也加入骂架的行列,陶家镜工一看,管事这是默许了,双方推搡谩骂,很快升级成混战。

    齐家镜工有备而来,都操着家伙,慢慢占了上风,冲进陶家镜坊工房里,一顿打砸,看着制新品铜镜的工房砸得尤其狠,成品铜镜,半成品铜镜,还有镜范,制镜材料,制镜范材料,铜液,青红赤白散落交织。

    陶家镜工气疯了,齐家镜工砸完了撤退,陶慎卫看着自己家狼籍不堪的工房,大吼:“大家操家伙,一起去把齐家的镜坊砸了。”

    都是血气方工的大男人,没人喊都要去,更不说有人喊。

    大家找武器,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往齐家镜坊奔。

    齐安回到府里,崔扶风和齐明毓出门逛街了,没见着,问得崔扶风没生病略略放心,想了想,估摸着崔扶风和齐明毓会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崔扶风带着齐明毓闲逛,到底未能完全丢下肩上重担,两人逛的是城中的镜行。

    湖州乃铜镜之都,许多外地镜商到湖州大批量购铜镜回去零卖,城中镜行比其他州郡多许多,大镜行基本陶齐费三家的铜镜都卖,小镜行则大多是售自家制的铜镜。

    崔扶风和齐明毓挨家挨家看过去,有时也停下来跟镜商寒喧几句,齐安找过来,两人正在镜行里看铜镜。

    崔扶风看到齐安急匆匆找来,止不住变色,“可是镜坊里出什么事了?”

    齐安要说没事,又一想,不算没事,镜工们听来的那些话忒恶心人,不能就这么作罢,还要找陶柏年讨公道,一五一十细说。

    崔扶风蹙眉。

    陶家的镜工没接触过,品性如何不知,不过,一般而言,奴随主性,主子什么德行,下头的人就是什么样子。陶柏年那人不爱背后嚼人舌根的,他看谁不惯,定是当面嗤笑得人脸庞精赤。跟他接触不算少,看起来,他也没瞧不起女家主的想法。那些污言秽语话不像是陶家人会说的,倒似是费易平的作派。

    崔扶风没了闲逛心情,拉齐明毓:“回镜坊罢。”

    离镜坊尚有一里左右山路便听得喧嚷叫骂之声,几乎遮天蔽日的震颤,崔扶风勃然变色,齐明毓齐安相视一眼,三人急催马。

    镜坊大门前人头攒动,千余人手持木棍挑子挥动,叫骂声中夹杂着阵营不同的两家人的叫嚷。

    “大家顶住,别给陶家的人进去。”

    “大家冲啊,把齐家镜坊砸了。”

    “住手!”崔扶风厉喝。

    齐家的镜工高举的棍俸僵在半空中,霎地停了下来。陶家镜工一愣之后,棍棒齐下,骨头皮肉遭重击发出嘎嚓声,齐家镜工惨叫,有人捂胳膊,有人捂胸膛,伤的轻的急忙举起棍棒回击。

    “不拘哪家的人,都给我停下,听到没!”崔扶风再次厉喝,无人停手,崔扶风催马冲近前,至械斗的人群前,跳下,扔了马缰,冲进人群里,烟紫色长裙飘飞,高高挽起的如云乌髻上金钗灼灼。

    “家主(大嫂)!”齐安齐明毓一齐惊叫,冲人群大喊:“快住手。”

    齐家的镜工急忙收棍棒。

    陶家的镜工收势迟疑了些,咔嚓数声响,棍棒从崔扶风头顶掠过,钗环委地,乌黑的发丝散开,风中飞舞。

    滚滚洪流般的冲天怒吼一齐消失。

    “大嫂!”齐明毓腿软得站不住,颤抖着走上前拉起崔扶风,拉她后退。

    崔扶风没退,挣开他的手,沉沉地,穿过人群,一步一步走到里头,走上齐家镜坊大门台阶。

    一千多人密密麻麻,齐家的镜工一脸无措,陶家镜工紧握起棍棒,警惕地看着她。

    崔扶风视线从各人脸上扫过,落在齐家镜工脸上,微微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身为齐家家主,我竟不知道,大家除了制镜,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说着,猛地抢过面前一个镜工手里木棍,狠狠砸向身侧石狮子。

    剧烈的震颤,木棍折断,石狮子不住晃,众人耳膜中一阵阵“嗡嗡嗡”作响。

    面前是一个眉眼艳如三春桃花的妙龄小娘,然而,那满身寒气,肃杀地站在那,慑人的威势教人不由自主胆颤。

    “齐家的人都给我出来。”崔扶风冷冷道。

    齐家的镜工从人群里走出来,抱胳膊捂胸膛,脸青嘴紫,衣服渗着血迹。

    崔扶风看着,大家曾同甘共苦,镜坊里头日夜一起研制新品铜镜,与手足骨肉无异,心如刀割。

    人少了大半,人群里头陶慎卫露了脸出来,束发歪斜,脸上斑驳污迹,不复平常的精明外露。

    崔扶风咬牙,赤红着眼,死死盯他:“陶慎卫,你是陶家管事,镜工们闹事,你不压着,还带头,是何道理?”

    陶慎卫带人过来前,只当崔扶风知情,故意纵容手下闹事,恨得牙痒痒,棍棒齐飞中崔扶风冲进人群喝止,当是不知情,不由得羞臊,被个妙龄小娘人前喝问,颜面无存,昂头,梗着脖子大声道:“你齐家的镜工砸我家镜坊,我陶家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咱家的人先去砸陶家镜坊?”崔扶风转头问齐家镜工。

    “是。”齐家镜工应,愤愤道:“谁让他们口出秽语污言羞辱家主的。”人前,又当着崔扶风的面,不想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只一齐恶狠狠盯陶家人。

    “我正要找陶二郎问一问呢。”崔扶风却不顾忌,把齐安讲给自己听的话当众大声讲了出来,紧盯着陶慎卫,“男子汉大丈夫的,背后嚼舌根子,不嫌丢脸么?”

    陶慎卫脸庞胀得赤红,呼哧呼哧喘气,对着陶家镜工大吼:“谁说这等肮攒话的?给我站出来。”

    陶家镜工你看我我看你,此起彼落“我没说过”的声音。

    崔扶风凝眉,一个个看陶家镜工,大家一脸坦荡跟她对视,崔扶风转头问齐家镜工:“谁听到陶家的人说那些胡话的,站出来。”

    人群里头站出五个人。

    崔扶风问陶慎卫,“陶家制镜的人都在这吗?”

    陶慎卫一愣后明白,冲陶家镜工大声喝道:“按工房号列队。”

    十五人一组,很快排出齐整队形。

    陶慎卫看一眼,道:“都在这。”

    崔扶风也不多言,对那五个齐家镜工道:“认人。”

    五个镜工挨工从陶家镜工面前走过,走了一遍,又走第二遍,不死心,又认第三遍。

    “没有?”崔扶风问。

    “是!”没找了人出来,几个人蔫了,其他人面面相觑,心虚起来。

    “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听了几句话就持械上门打砸,让我说什么好?”崔扶风凉凉笑。

    齐家镜工们羞愧低头,五人里头一人迟疑着道:“说闲话那些人明明一身铜液味,是制镜的人,他们口口声声也自称是陶家镜坊的人。”

    “湖州城里制镜的人何其多,有铜液味的就是陶家镜坊的人?自称是陶家镜坊的人就是陶家镜坊的人?”崔扶风反问。

    那人低垂头无言以对。

    崔扶风看向陶慎卫,缓缓道:“虽说事出有因,然我齐家的人砸了陶家镜坊是不争的事实,我会与陶二郎商议,齐家对陶家镜坊的损失做出赔偿。”

    “赔钱!”齐家镜工叫,不甚甘愿,“虽说镜坊里的人没找到,焉知不是陶府里的。”

    “陶家不缺钱,我们只要争一口气。”陶家镜工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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