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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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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心中着急,他不知道此去能不能赶上阻止魏无羡和兰陵金氏的人之间的冲突,也不知道这一世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同前世一样,可是他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魏无羡,保住温氏的人,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改变魏无羡命运最后的机会。

    穷奇道是一座山谷之中的古道。相传,此道乃是岐山温氏先祖温卯一战成名之地。数百年前,他与一只上古凶兽在此恶斗九九八十一天,最终将之斩杀。这上古凶兽,便是穷奇,惩善扬恶,混乱邪恶,喜食正直忠诚之人,馈赠作恶多端之徒的神兽。

    经历数百年,这条山谷已从险峻要道变成了一处歌功颂德、观光游览之景。射日之征后,众家瓜分了原先岐山温氏的地盘,穷奇道也被兰陵金氏收入囊中。原先山道两侧高阔的山壁上凿刻的都是大先贤温卯的生平佳迹,兰陵金氏接手之后,自然不能让这些岐山温氏的光辉往事继续留着,正在着手重建。重建的意思,就是要把整个两侧的高山壁画凿得干干净净,尽数清空,刻上新的图腾。当然,最后,必须还要改个能凸显兰陵金氏之神勇的新名字。

    此等大工程自然需要不少苦力。而这些苦力,自然没有比射日之征后便沦为丧家之犬的温家战俘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江澄赶到穷奇道的时候,已是夜间,深色天幕丝丝冷雨飘飞,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雨水打湿衣服,风一吹,便让人觉得从骨子里渗出的涵义。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江澄对于穷奇道都十分的陌生,正在踌躇间,无处找寻魏无羡的身影的时候,突然,黑夜中响起了凄厉尖锐的笛音先是犹如一致穿云利箭划破夜空,横穿夜雨,随后,余音在整座山谷之中回荡。

    是陈情?江澄心头一喜,顾不得其它,连忙循着笛音追了过去,终于,看到了风雨中那个一袭黑衣,面容明俊容颜,眼神却颇为阴冷的魏无羡。

    “这个人是谁杀的。”魏无羡问,他的声音阴冷的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

    而他的怀中是昏倒的温情,距离不远处,更是站着东倒西歪地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有的身上散发出阵阵腐烂的恶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尚且睁着眼睛的温宁。

    他脸色惨白如蜡,瞳孔涣散,嘴角的血迹已凝成了暗褐色,尽管胸口完全没有起伏,却明显能看出肋骨已被打塌了半边,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温宁还活着。

    江澄看着这一幕,想到前世那些人说魏无羡修习诡道、心性大变,丧心病狂,杀人如麻,真是胡说八道,可笑的是,那些人居然还信了,而他,也无力为他辩解的默认了那些人对于魏无羡的污蔑、辱骂。

    那名为首的督工心生侥幸,嘴硬道:“魏公子,这话您可别乱说,这儿可没人敢杀人,他是自己干活不小心,从山壁滚下来摔死的。”

    他语气不冷不热,似乎没有动怒,而是在思考什么。那名为首的督工心生侥幸,嘴硬道:“魏公子,这话您可别乱说,这儿可没人敢杀人,他是自己干活不小心,从山壁滚下来摔死的。”

    魏无羡道:“没人敢乱杀人?真的?”

    数名督工一齐信誓旦旦道:“千真万确!”

    “绝无虚假!”

    “因为他们是温狗,温狗不是人。所以说杀了他们也不算杀人,是这个意思,对吧?”

    那督头刚才心中,正好就在想这一句,猛地被他戳穿心思,脸色一白。魏无羡又道:“还是你们真觉得,我会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死的?”

    督头嗫嚅道:“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眼下正交好,您可不能……”

    闻言,魏无羡看了他一眼,讶然道:“你很有勇气。这是威胁我?”

    督头忙道:“不敢不敢。”

    魏无羡道:“恭喜你们成功地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让他自己回答好了。”

    眼见魏无羡眼中杀意已现,江澄顾不得其它,直接冲了出去,拉住魏无羡举起陈情的手。

    “江澄?”透过皮肤传来的温热感让魏无羡的动作微微一滞,转头,看向熟悉的面孔,想到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有些心虚,随机又觉得这些兰陵金氏的监工如此对待一群老弱妇孺,简直是丧心病狂,便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冷静一点,”江澄看着魏无羡,轻声劝道,“这件事你先别急,交给我处理。”

    “江澄,你不知道,他们……,”魏无羡看着江澄,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却被江澄打断。

    “魏无羡,信我,”江澄说道,看着魏无羡放下手中陈情,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对面的督头也同一时间松了口气,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死在这个黑衣的少年手中,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陈情放下了,可是那些衣衫褴褛的走尸却没有散去,立在那里,让人看了心惊胆寒,督头抿了抿唇,将目光落在此刻唯一的救星身上,“江宗主,兰陵金氏和云梦一向交好,今日魏公子此番行径,您可得好好管管。”

    “管什么?”江澄看着督头,目光之中寒光乍现,“谁允许你们这样虐待温氏俘虏的?这些人到底怎么死了,用我告诉你们吗?”

    “江宗主,这些温狗当初杀了我们多少人,您不是不清楚,如今……”督头想到江家是被温家灭门的,肯定比他们更恨这些温狗,一时间便没了顾及。

    “温家的人确实可恶,温情这一脉虽然姓温,射日之争中却救了不少人,他们手上没有沾过你们的血,更没有害过人,对待一群老弱妇孺尚且如此残忍,你们兰陵金氏,真是好手段。”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告知仙门百家,至于你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就看你们的命,”江澄说着,手中紫电一闪,兰陵金氏所有的督工都被捆绑在一起,转头,江澄看向魏无羡,“你放心,温情曾经救过我们,我会保住他们,也不会让温宁枉死,定为他讨回公道。”

    “谢谢,”魏无羡已经冷静下来,看着江澄,又看了看那些督工,虽然他觉得可以让温宁自己报仇,只是那样,定然会给江家惹下不少的麻烦,江澄这样处理也好。

    “魏无羡,我是怕你给我惹祸,不然,真以为我想管着破事,”江澄没好气的白了魏无羡一眼。

    雨越下越大,魏无羡抱起温情,正要离开,被一名瘦小的俘虏喊道:“……魏先生!”

    魏无羡回头,道:“什么?”

    这名俘虏声音微微发抖,指了一个方向,道:“山……山谷那头有间屋子,是他们用来……把人关起来打的,打死的就直接拖出去埋了。你要找的人,说不定还有些在那里……”

    魏无羡道:“多谢。”

    “我去救人,你……,”魏无羡看向江澄,带着几分询问的目光。

    “我留下来,看着这些督工和俘虏,”江澄点点头,无论是督工还是俘虏,都是人证,是非曲直,总是要有人论个明白。

    “好,魏无羡将温情交给江澄,道了句,“等我。”

    顺着那人指引的方向,果然找到一间看上去像是临时搭建的棚屋,一手抱着温情,单脚踹开了门。屋里角落坐着十几人,个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被他粗暴的踹门动作惊得弹动起来。

    “哪些是温宁手下的修士?废话少说,都出来!”

    当天夜里,一场轩然大波席卷而至。

    子时,金麟台上点金阁里,大大小小近五十位家主依席而坐。首席是金光善,金子轩出门在外,金子勋又资历不够,因此只有金光瑶垂手侍立在他身旁。前列是聂明玦、江澄、蓝曦臣、蓝忘机等家主、名士一级的人物,神色肃然。后列则是次一等的家主和修士,都如临大敌,不时低声私语一两句“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的”、“且看怎么收场”。

    江澄和魏无羡并肩站在一起,身后则是从穷奇道带回来的被虐待致死的温氏俘虏和兰陵金氏的督工。

    “金宗主,今日之事,还请金宗主给我说法,”江澄看着站在旁边的魏无羡,又看看在场的众人,“伐温之战,温若寒为了自己的野心,残害仙门百家修仙者,如今战败,作为俘虏收到惩罚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同样是人,只因姓温,便要收到如此虐待,江某认为,若是我等仙门名士如此对待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与暴行逆施的温氏没什么区别。”

    “以活人为靶,将俘虏虐待致死,今日大殿之上的尸体不过十之一二,”魏无羡看着那几个督工,心中愤然,“再说温情一脉,致力于研究医术,射日之争战场上也曾救过无数人,如今落得这般境况,还请金宗主给个交代。”

    “这些人也太惨了……”

    “看那孩子,也不一岁多,能知道什么……”

    “这些个督工,不过是手中掌握了些许权利,便如此行事,真是死不足惜……”

    “金宗主,聂某人虽然不喜温氏,但是这些人,确实不该如此对待,”聂明玦看着殿中的人,再看看曾经素有声望的医师温情,心中多了几分不忍。

    “无辜?姓温的哪有什么无辜的,”金子勋看着众人都向着温狗说话,心中不服气的道。

    “好啊,既然姓温的无辜,那么再座的众人,也有不少是温家战败后投靠过来了,只因姓温,手中无论有没有人命,都有罪,那么这些跟着温家杀过人的仙门名士,莫不是以为背弃了温家便没有罪过,这些人是不是也该杀?”

    “说起来,敛芳尊当初可是在不夜天城里面,且还是温若寒的心腹,这个又要怎么算”

    “魏无羡,你不要胡搅蛮缠,当初温氏势大,投靠温家的人也不过是被逼无奈,至于敛芳尊,若非敛芳尊里应外合,我们哪那么容易杀掉温若寒?”

    “对被人就是迫不得已,忍辱负重,而温家的人,便是罪无可赦、死有余辜,呵呵,这种说法,倒是让魏某刮目相看,金宗主莫非也是这样认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金光善的身上,生而为人,谁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出身,姓温也非他们所想,若是姓温有罪,便要处死,那么兰陵金氏必会被人诟病,而且,未曾杀过人的,和杀过人的,众人自然会偏向于杀过人的该死。

    兰陵金氏门中有不少都是射日之争后投靠的仙门,相信云梦、姑苏、清河这些世家中也有不少,还真能将这些人杀光?那样仙门别说百家了,几十家都没有。

    “金宗主,稚子无辜,这些人虽为温氏之人,但终归没有作恶,不应受此之辱。”蓝曦晨看着金光善,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金光瑶,在他求助的目光下终是不忍心,站了出来。

    “父亲,今日之事太过突然,非我们所能预料的,正如众人所言,稚子无辜,即便是姓温,却也多是无可奈何,温氏俘虏虽有罪,也确实不该此番对待,想来定时这几个督工未能理会父亲的意思,犯下如此错事,既然事情已经清楚,这几名督工自然不能轻饶,就将他们关押起来,择日处决,温家的人虽然有罪,但一群老弱妇孺也犯不下天大的恶事,就给些银两,放他们离去罢。”

    这些人得罪了兰陵金氏,放他们离开,又能去哪里,如此说,金光瑶不过是为了平息这件事情,毕竟,一个魏无羡,一个江澄,虽不怕得罪他们,却也犯不着为了几个俘虏伤了两家的和气。

    “嗯,这件事情是金氏监管不力,就按照你说的办,从今以后,我金氏之人再发现虐待俘虏着,定严惩不贷。”金光善站起身,看着众人道。

    能让金光善亲口认错,显然,已经是金光善能接受的底线,江澄看着魏无羡,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知道他并不满意这个结果,却也只能劝他收手,勿要纠缠。

    “金宗主,这温情一脉曾与我江氏有恩,还请金宗主让我和魏无羡将他们带回云梦,”江澄知道,这些人只有带到云梦去,才有一线生机。

    “嗯,就依江宗主,”金光善应道,今天这事是江氏挑起的,若是他们在追究到不好办,左右不过几个温狗,他们想要给他们便是。

    云梦,莲花坞。

    温情猛然间醒来,神情恍惚的看向四周,目光落在魏无羡身上,紧张的颤抖的手抓紧魏无羡,“阿宁呢,阿宁在哪?”

    “温姑娘,你刚醒来,别着急,温宁他……已经死了,”魏无羡看着温情,绞尽脑汁想到的满肚子劝解的话,此刻却只有这干巴巴的几个字。

    “死了?不,阿宁不会死的,阿宁不会死,你是在骗我是不是?”温情神情激动,说着说着,豆大的泪水划过惨白的脸颊,随即痴痴一笑,“阿宁死了,他怎么会死,我不该离开他的,我就知道,阿宁没了我不行,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温情缩着肩膀,将满脸泪水埋进双臂间,心中的悔意如同滔天的巨浪将她淹没,她的眼中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魏无羡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想到温宁的脸,如果他有办法救活温宁,是不是温情就不用这么伤心,可是人已经死了,除非是傀儡凶尸……

    凶尸?这个词从魏无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温宁变成凶尸,而且有了神志,是不是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而温情也不会失去弟弟?

    “温情,我有个办法可以救温宁,”魏无羡突然出声道。

    “阿宁,阿宁不是死了吗?还能救?”温情猛然间抬头,看向魏无羡。

    “能救的,只要你不哭,我就想办法救活温宁,你相信我,”魏无羡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温情,只能先骗骗她,随后再像办法了。

    “只要你能救阿宁,要我做什么都行,”温情看着魏无羡,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活命的稻草,眼中多出了一抹叫做希望的光亮。

    “那好,我要你好好吃饭休息,养好身体,指不定我还要你帮忙呢,若是你身体都垮了,怎么办?”魏无羡没好气的说道。

    “好,”温情点点头,应了下来。

    夜晚,江澄看着斜躺在房顶上的魏无羡,手中提着两坛酒,飞身上前。

    “要喝吗?”江澄将酒递给魏无羡。

    “你平日里不是最见不得我喝酒,今日怎么……”

    “话多,不想喝了还我,”要不是看他心情不好,他才懒得搭理他呢。

    “喝,”魏无羡一手抢过酒坛,打开仰头便是一口,那动作流畅的不能再流畅了。

    “听说你答应温情要救活温宁?”江澄心情有些沉重道。

    “嗯,温宁被我用笛音催动,如今已经是一具凶尸,若是能够恢复神智,应当会与常人无异,而且,会更厉害。”

    “恢复神智?你可真会想,”江澄讥讽道,“这样的凶尸和人有什么区别?我看若是你真能办到,谁都不用做人,也不用求仙问道了,都求你把自己炼成凶尸就行。”

    魏无羡笑道:“是啊,我也发现真他妈难。可是牛皮我都跟他姐姐吹过一打了,现在他们都相信我肯定能办到,我是非炼出来不可,不然老脸往哪儿搁……”

    “那倒是,”江澄道,想到前世温宁可不就是史无前例的带有神志的凶尸,魏无羡手中的阴虎符本就不弱,再加上温宁这个特殊的存在,更是让人忌惮,金光善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魏无羡,想要得到温宁,不就是害怕他们的存在会对他要做的事情成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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