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秦之浩慢慢从边洛身上挪开站起来，膝盖上蹭的全是土，边洛那人躺在地上蹭的比他还脏，白色短袖后背整片发灰，衣领被扯得歪到了肩膀。
“起来。”秦之浩伸出手想拉一把边洛。
边洛没理他，自己撑着手臂站起来跌撞了两下，眼睛死死的盯着角落里弯腰扶着脸的李海。
那人眼镜被边洛一拳打掉在了地上，辛亏没摔碎，这会儿孤零零的躺在铁桶旁边。
“你是不是骗她，你就是个gay想找人结婚。”边洛盯着李海，手指向了小荷，“你把她搞怀孕了？”
小荷在旁边哭的喘不过气儿，蹲在地上捂着脸，一口气儿差点没抽上来。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
秦之浩皱着眉伸手拽了一把边洛，那人属驴似的转手用力甩了秦之浩的手。
“我问你话呢！”边洛冲着李海大吼一声。
秦之浩听到了警笛声，估计在隔壁街道。但要是再这么围下去，估计过不了两分钟警车就得过来。
边洛这人脾气太冲，倔的像头牛，拉都拉不回来。
吃软不吃硬的人。
李海后背靠在墙上一句话不说，喘着气儿狼狈的看着边洛，转头又看了一眼小荷，嘴巴张开又闭上。
“不说是吧？”边洛两步跨过去一把捏住了李海的衣领，将人狠狠的按在了墙上，咬着牙恨不得咬碎了，“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说我也”
“边洛。”秦之浩抬手攥着边洛的手腕，还算好声好气的说：“松开。”
边洛偏头冲秦之浩吼，“松什么啊！这种畜”
“跟你有关系吗？”秦之浩脱口而出。
边洛愣了半天，不可思议的盯着秦之浩。
李海趁着那个空隙一把推开了边洛，转身溜进了人群中。
“你什么意思？”边洛瞪着秦之浩，浑身戾气的往前跨了一步，一时间竟然忘了李海这人。
“我说，他们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秦之浩盯着他，“什么事情都要管，莫名其妙打伤了人谁给你负责，他犯法了吗？用得着你收拾他？自己一堆破摊子没收拾干净你当什么正义”
下一秒啪的一声儿。
边洛抬手冲着秦之浩脸上狠狠挥了一拳头，秦之浩被打的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了围观的一个大叔身上。
边洛发了疯冲他吼，“对！我就是贱！又贱又烂又爱管闲事！你用不着在这儿给我装理智装清醒，我是一堆破摊子，你以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你现在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狗，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不会说话，其实是你骨子里就冷血，我还以为你变了，但你其实一直都这样，改都改不掉。”
边洛骂完，几秒过后，一辆警车突然开过来，有人拨开人群喊了一句，“干嘛呢！”
“朋友闹矛盾。”秦之浩转头走过去，肿着脸硬是憋出来一句。
“确定没事？”警察又问了一句。
“没事。”秦之浩脸上又红又肿，转头朝边洛那边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散开！围着干嘛呢！”警察挥着手臂把周围看热闹的人打散。
过了一分钟，便利店门口就只剩下秦之浩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他摸了一下脸，这会儿被针扎了似的又烫又痛。
边洛生气打人这习惯倒是一直改不掉，秦之浩以前喜欢打回去，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没心思动手了。
估计是青春冲动期过了。
但边洛没过，估计一辈子都过不了。
李海之前钻到人群里面没了人影，小荷哭的要死要活这会儿也没了影子，边洛撒完火儿不知道跑哪儿生气去了，秦之浩回到仓库之后转了两圈都没看见人影。
他又去对面李海家敲了门，那人也不在。
“什么破事儿。”秦之浩抽干了力气似的直直跌进了一楼的沙发里，周遭安静，脑子里一时间全是边洛骂人吼人的话。
他拦着边洛就是怕他被拉到警局去，到时候赔医药费，道歉。边洛那个臭脾气肯定不愿意道歉，又得好一通闹腾。
秦之浩想了想，边洛能发那么大的火倒是意料之外，估计是自己话说重了，还有就是真被李海气着了。
但回过头想想，边洛当时骂他也骂的不轻。
太难听了。
按以前的脾气秦之浩早就把门锁换了，把边洛微信拉黑了。
但这会儿冷静了一下，竟然拿起手机给那人打了个电话。
对面嘟了两声儿后。
没人接。
“喵————”
“干嘛？”秦之浩偏头看了一眼在地上遛弯的猫，“但凡他脾气好点儿也不至于动手，老子一年都没挨过打，这会儿就败他手里了。”
“该道歉的人是他。”秦之浩自言自语的躺在沙发上嘀咕，突然问了一句，“我冷血吗？”
空气安静了很久。
“手机里卡里都没钱，还喜欢离家出走，什么破脾气。”秦之浩气的突然翻身坐起来，皱眉盯着对面摩托，“这人青春期没过？还是脑子没发育好？”
“我冷血？我冷血他妈一天到晚让他白吃白住？”秦之浩叉着腿靠在沙发背上，“我冷血这会儿还惦记他？”
“他才没良心！”秦之浩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转身上了二楼，“我睡觉去！”
浑身怒火的秦之浩在床上翻腾了半个多小时没睡着，勉强闭着眼睛又折腾了几个小时。
一直折腾到天黑。
他起身站在卧室门口听了一下，一楼还是没动静儿。
边洛没回来。
秦之浩站在楼梯上深呼吸了一会儿，突然捏着手机大跨步走出了仓库大门，嘴里念叨，“我倒是要看看你个穷小子大晚上能去哪，看你他妈要挑哪个垃圾桶睡觉！”
巷子里黑乎乎的没光，秦之浩一路冲出去，站在街边的昏暗路灯下，环顾一圈后实在不知道去哪儿找边洛。
他给那人又打了个电话，同样是嘟了两声儿，这次是被人挂断的。
“挂我电话？”秦之浩被气笑了，抬头磨着后槽牙又打了过去。
来来回回的互相挂了十几回电话后。
“干嘛？”边洛突然接通了。
秦之浩那会儿蹲在路边，嘴里叼着根烟，被突然接通的电话吓了一跳，“你在哪儿。”
“你管我？”边洛声音听着很沉，“别多管闲事儿。”
秦之浩被他呛得无语，吐了一口烟，憋了半天皱眉小声说：“回来。”
边洛那边装聋作哑的不说话。
秦之浩像吃了一颗毒药似的，嘴巴仿佛张不开快黏住了，“我说回来。”
“你命令我？”边洛终于出声了。
秦之浩站起身，脱口而出，“我命令你个”他突然闭眼把后半句吞了进去，深呼吸后，“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也不怪你，你还要怎么样？”
边洛隔了很久很久，语气突然很疑惑的扬起声调问，“你是在求我回去吗？”
秦之浩：“”
边洛明显语气里带着点儿笑，“是吗？”
秦之浩把手里的烟狠狠按在了马路牙子上，“是，你说是就是，我怕你大晚上被野男人拐了。”
边洛小声骂了句，“去你大爷的。”
秦之浩隔了几秒问，“你在哪儿？”
“隔壁巷子，第四个垃圾桶旁边。”边洛回。
“要我捡你去，还是自己走回来？”秦之浩心想这人蹲垃圾桶还得挑着蹲，大少爷大晚上缩在垃圾桶旁边倒是怪搞笑的。
边洛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捡个屁，我自己回去。”
秦之好笑着说：“好。”说完直起身也朝开始仓库那边走，钥匙还在他手里。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冲边洛服软，还是在自己有理的情况下服的软，简直是见了鬼。
这貌似也是吵架后和好最快的一次。
秦之浩心想要是以前也这样往后退一步的话，说不定和会儿两个人还在一起。
但边洛那个臭脾气，估计他退到太平洋去都不够。
秦之浩低着头慢悠悠走到离仓库五步距离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一个高个影子。
他笑出了声，“哎呦，跑这么快。”走近两步后，秦之浩探着鼻子朝边洛肩膀上闻了一下，“我闻闻熏臭没，臭了今儿就别上床了。”
边洛皱着眉，“老子在垃圾桶里睡一晚上都比你香。”
秦之浩笑笑转身低头开锁。
边洛闭嘴顿了一会儿，锁咔嚓一声响的同时。
“对不起。”边洛声音小的像蚊子。
秦之浩推门的手瞬间僵住，呆愣的转头在漆黑的巷子里盯着面前的边洛看，“你说什么？”
“对不起。”边洛说完眼神一飘，臭着脸一把推开秦之浩肩膀，“别挡我道儿。”
“真是个奇葩，能这么道歉的也就边少爷你了。”秦之浩抬手啪塔一下开了墙上的灯。
边洛慢悠悠走到猫窝那儿，隔着窝两步远的距离蹲在地上看里面的猫。
“能看不能摸啊。”秦之浩站在他旁边。
边洛隔了几秒仰头看他，盯着他半边脸，“我看也没使多大劲儿，看着就红了点儿。”
“你他妈非要打成面瘫才算使劲儿了是吧？”秦之浩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吱啦一声。
边洛心疼的看了一眼沙发，“轻点儿，那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实用的东西了。”
秦之浩心想这屋里最实用的不应该是他吗。
“所以你为什么道歉？因为打我了？觉得欠我了？”秦之浩手又痒痒，捏着根烟犹豫了一秒后又塞了回去。这玩意儿现在是稀缺物件儿了，得省着点儿用。
“咱俩谁欠谁可数不清。”边洛依旧蹲在那儿盯着猫窝，“人家小姑娘哭哭啼啼我看着难受，那人就是欠揍，你非拦着。”
“所以是我错了？”秦之浩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
边洛：“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在大街上打人确实不太好，我就应该把他拉到这儿打。”
秦之浩：“”
“算了。”边洛起身呼了一口气，“你也没说错，我现在吃饭都吃不好，确实管不了闲事儿。”
“今儿饿了一天肚子，我刚在垃圾桶旁边闻着都没觉得臭。”边洛一屁股坐在秦之浩边上。
旁边人也一直没说话，边洛闭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睡过去应该就不饿了。
中途边洛醒了，被屋里一股浓烈的烧烤香味给闹醒的，小狗似的闭着眼嗅了好几下。
“起来吃饭。”秦之浩啪的一巴掌冲边洛脑袋上敲了下。
“啊？”边洛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
秦之浩那会儿手里拎着两袋外卖蹲在纸箱子边开袋子。
边洛睁眼的时候看秦之浩的眼神儿都变了，像看到了神仙似的，大晚上周边散金光。
“过来啊。”秦之浩转头看他，“还让我喂你？”
边洛沉默着走过去，屋里也没椅子，两个人蹲在纸箱子边其实看着挺寒酸，但边洛那会儿饿的已经没空管这些了，埋头吃饭全程连句话都没说。
吃饱之后两个人收拾收拾，洗漱上床睡觉，边洛全程像个哑巴。
秦之浩洗完脸进卧室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的边洛，用手打了个响指。
他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偏头问，“傻了？”
“嗯。”边洛动了一下，翻身背对着秦之浩，隔了几秒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秦之浩这辈子没听到边洛说过对不起和谢谢，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睡吧。”秦之浩翻了个身子，两个人背对着，他低声说，“不像以前，以后没人帮你收拾烂摊子。”
“但我能帮会帮你。”秦之浩闭眼，声音顿了下，“因为我真的很爱你，以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