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陆才人,你还是太单纯了。在这宫里,想要处死一个有身份背景的妃嫔,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身份背景”,阿眠喃喃自语。若那日的事是她做的,皇上处死自己是不是简单又容易。
李安深夜冒着风险来此,自是来探望鸣柳的。阿眠站在鸣柳屋外,未跟李安一起进去。
屋内,躺在床上疼得睡不着的鸣柳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夏荷来看她睡了没,便赶紧闭眼装睡。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我不是告诉过你,装睡时不能转眼珠。”
鸣柳睁开眼,欣喜地说:“李安,你来了。”
“嗯,我来了,来看你。”
“我没事,不疼的。许医女太夸张了,给我包成了粽子,而且,有些地方都…”
李安没有打断,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医女如何夸张地对待她,自己的伤口其实愈合的很快……。她不知道许医女是他的人。
鸣柳说了一会,看李安没出声,便娇嗔道:“你怎么回事啊?我都说这么多话了,你也不附和我一下。忒没眼色了,你是怎么当上提督的。”
“嗯,那我现在附和一下。这个许医女真是太讨厌了,怎么能”
“哎呀,也没有。许医女还是很好的,她只是担心我嘛。”
阿眠在外站了约半个时辰,李安才从里面出来。
李安看了一眼立在门边的阿眠,语气嘲讽:“今日倒是奴才的不是,竟让才人为了等我,站这么久。”
听别人转述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他知道鸣柳伤的很重,但没想到这么重。
“李安,你若是想嘲讽我,大可尽兴。但你若是只想嘲讽我,现下就可以走了。鸣柳的仇,我自个报。”
李安努力压制下心里那头想要出笼的野兽,沉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惠嫔的家势如何?”
“她父亲是翰林院学士,是个清官,无甚实权。但她哥哥是大理寺卿,官位不高,但权力可不小,……。”
阿眠与李安聊了约摸一刻钟,后面的内容无人得知,只是走时,李安明显对阿眠恭敬了许多。
翌日,是十五,需到皇后处请安。
今日,坤宁宫的氛围很是低迷,无人交谈。请安的过程,跟往常一样,无事发生。
请安结束后,阿眠刚走出坤宁宫未多远,便被拂冬拦住了。她将一跟钗子递给阿眠,轻声说:
“我家娘娘说,陆才人您看到这根钗子就会明白她的意思了。有些话,最好是烂在肚子里。”
阿眠右手紧紧握着钗子,直视拂冬,冷静地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阿眠知道了。”
“诺。”
接下来的路上,阿眠神情晦暗,一言不发。快到长信宫宫门口时,阿眠突然停住脚步,
“去昭纯宫。夏荷,你将我之前备好的礼拿出来,让秋月带着,我们去看望惠嫔。”
语筠榭,惠嫔半卧在床,上身倚靠在床头,看着携礼而来的阿眠,缓缓地笑了。
“才人妹妹,你终于来了。不必拘礼了,坐吧。”
阿眠止住了要行礼的姿势,顺势坐在了依竹搬来放在床头的凳子上。
“惠嫔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怎能不好,每日吃的、喝的可都是最好的药材。”惠嫔讽刺的说。“只是再也恢复不到以前了。”
“惠嫔姐姐,修养期间切记多思!”
“不说这些了。妹妹今日来我这,只是单纯地来探望?”
阿眠缓缓转动着茶杯,扫了一眼屋内候着的宫女,笑着道:“的确还有其它事,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来探望姐姐。”
郑良媛挥了挥手,宫女和太监们都退出大殿。
“现下殿里只有你、我二人了,有什么话,妹妹不妨直说。我以为你会晚几日才来,怎么,容贵嫔是又做了什么?”
聪明人之间,往往不用多说。阿眠从袖里拿出一根珠钗,沉声说:“这根钗是我娘的,是去年我送她的生辰礼。但今日却出现在了容贵嫔哪。”
惠嫔接过那根钗,看了看,是一根再普通不过且十分廉价的发钗。
“你家人在候府?”
“不在。”阿眠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讲述了她因何进宫。
“原是这样。忠勇侯夫人费了一番心思才将你送进宫来,可容贵嫔却使着劲将你往外推,真真是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聪明呢?”
惠嫔看着阿眠的容颜,再想着她的出身,也不难猜出她为何会同意进宫了。
阿眠未搭这话,她缓缓起身,对着卧床的惠嫔恭敬地弯腰一拜。
“阿眠在此谢惠嫔那日帮我洗脱嫌疑,并救了鸣柳。”
惠嫔定定地看着弯腰的阿眠,轻声开口:“你自承我的情,那么你也应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阿眠起身,迎上惠嫔的视线,缓缓开口:“阿眠知道,我们的敌人都是她。但你也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阿眠此时是以平等的身份和语气跟惠嫔说话。二人联手,各取所需,可不存在什么尊卑。
惠嫔把玩着手里的钗,笑着说:“你放心,你要的,我帮不了你,但我哥哥可以。”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既如此,才人妹妹,我们来谈谈正事?”
阿眠坐下,端起茶杯,缓缓转动,“你想怎么做?”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阿眠才离开语筠榭。
回到长信宫时,在宫门口,碰到了不知从哪回来的许美人。阿眠本不欲搭理她,谁知许美人却拦下了她:
“才人妹妹,见到上位妃嫔,该行礼问安吧!之前也是做奴婢的,连这都忘了?。”
“臣妾请许美人安!”阿眠未在意对方的嘲讽,恭敬地行完礼就准备离开了。
“才人妹妹,这么急着走干嘛?”徐美人快步跟上阿眠,她们同住一宫,有一段路顺路。
“你宫里的那个宫女如何了?唉,说来也是惨,平白无故地遭了这样的罪。这做奴婢的呀,最重要的就是得给自己选个有身份地位的主子,选的不好”
阿眠实在是不知自己哪里惹到许美人了,自二人第一次见面,她就看自己格外地不顺眼。
她出言打断:“劳烦美人姐姐惦记了,鸣柳现下已无大碍。美人姐姐有这心思,不如多想想怎么获得恩宠,妹妹听说,自姐姐入宫,好似皇上只去了一次馥雅苑。”
阿眠说完,径自走了。徒留下一脸恼怒的许美人站在原地,将一方手帕揉的不成样子。
今日请安后,她并未急着回来,在坤宁宫又待了好一会,想让皇后帮自己在皇上那说几句好话。毕竟同族出身,她得宠对秦氏一族也有益处,可谁知皇后并不接茬。
在坤宁宫喝了一肚子的冷茶,现下又被阿眠这样毫不留情的嘲讽,真是气死她了,但偏偏又没有办法反驳。最后只得甩下一句狠话:“哼,出了这事,我看皇上接下来会不会去你哪。”便回馥雅苑了。
翌日,阿眠未出宫门。上午陪鸣柳说了会话,下午就在正厅里间的软榻上午睡。
褚云瀚来时,整个清漪轩都很安静。陈青看到皇上来了,连忙要行礼通传自家主子,被他制止了。
走到里间,看到榻上睡的正香的阿眠,褚云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身为帝王,他曾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时候,但那日她许是对他有一两分失望吧。
阿眠睡得很沉,这几日夜里她都睡得不大安稳,总是会做噩梦。
迷迷糊糊地醒来,还未睁眼,她便轻唤:“夏荷,我口渴。”
这时,她感觉有人递了一杯水到她嘴边,她微仰起头,抓着递水之人的胳膊,就势喝了一口。
一口茶水下肚,温热的感觉唤醒了阿眠。她缓缓睁眼,迷蒙地看到眼前好似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待看清后,她连忙起身,意识到是皇上在给他喂水,一时呛了起来。慌乱中,她用力地推了一下皇上的胳膊,杯中剩余的茶水倾倒而出,洒在了她的脸上。
阿眠嗔道:“都怪皇上,吓到臣妾了。”
她拿着手帕在擦脸上的水珠,一边擦一边不满地抱怨。
皇上心里一松,但却又涌上些说不清的滋味。她还像往日一样,与他嬉笑,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他一时有些不知说些什么。
“皇上”阿眠嘟着嘴唤道。
“嗯?”
阿眠仰着脸,双手抓住褚云瀚的袖子,微微摇晃,娇声到:“帮臣妾看看,擦干了没?臣妾的妆有没有花?”
褚云瀚低头,看着这张处处合他心意的容貌,点了点头说:“擦干净了,妆一点都没花。”
“皇上你都没细看,臣妾今日根本没化妆哩。”阿眠说着,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微微侧身,表达她的不满。
“哦,那爱妃真是天生丽质,连朕都被迷/惑了。”
“哼,皇上竟会说些甜言蜜语,这话不知道说给多少人听过。”
褚云瀚微微扶额,真是拿阿眠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皇上这话,臣妾听着是极欢喜的。就不与皇上计较了。”
“哦,那朕谢谢爱妃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阿眠被这话逗得笑出了声。她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竟是傍晚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皇上,您是何时来的?臣妾睡得好似有些久。”
“爱妃也知道啊。朕可是等了你足足近一个时辰。”
“也不能怪臣妾,臣妾这几日夜晚都睡的不大好,总会梦到浑身是血的鸣柳”话到一半,阿眠立马止住了话头,她小心地觑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