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你知道就好”,容嫔凝视着阿眠,“不要忘了,你带走了鸣柳,但你爹娘,还有弟弟、妹妹可都还在京中呢!不管你心中对本宫有无怨气,是否真的感激本宫和侯府都无关紧要。你是自卖入忠勇候府为奴的,要时刻记清:谁才是你的主子。”
“诺,阿眠记下了!”
“你最好是真的记下了。今日天气不错,拂冬,拂本宫去御花园转转。”
看着容贵嫔走远的身影,阿眠脸上的恭敬消失不见,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向长信宫走去。
坤宁宫,正殿的卧房里,皇后坐在梳妆镜前,眼神飘忽,神思不宁。
云雾站在她身后,正帮她卸发髻上的凤冠,眼含担忧。整个正殿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他还驻扎在南海?”皇后的声音轻飘飘的,若不仔细听,好似会消失在空气中。
“是。”
“你说,陆才人像他吗?”
云雾看了一眼镜子里映照的娘娘的面容,那面容上的双眼装着沉甸甸地思念。她温柔的说:“小姐,像的,只不过陆才人的那双眼眸太过好看了。”
“她站起身的刹那,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他。许是太久未见了,我…”
“小姐”云雾开口唤了一声,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家主子。
“咳,咳咳,…”皇后拿出腰间的手帕捂住口鼻,松开,只见白色手帕上有点点红色的血迹,似梅花般绽放。
“娘娘,奴婢去叫”
皇后一把抓住云雾的手,“别去,让我再多想他一会吧,也不知今生还有无机会再见。也别叫我娘娘,这皇后我当的累了,这个身份束缚我太久了。叫我小姐,让我松快一会。”
云雾的眼眶里冒出一滴滴晶莹的露珠,“好,小姐。”她装作语气轻快:
“小姐,你以前最喜欢吃莲子羹了。现下正是时候,要不”,话说到一半,云雾便住了口。自成亲后,自家小姐再也未喝过莲子羹了。
皇后神色未变,轻声说:“好啊,今日帮我做一碗吧。以前夏日,他来府里找哥哥,总会带一捧自家湖里的莲子,其实啊…”
主仆二人轻声说着话,回忆着从前。
阿眠回到清漪轩,整个人都有些沉默,她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缓缓地转着茶杯,敛眉沉思。
“奴才请娘娘安!”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跑进来屈膝行礼。
“起吧。”
“娘娘,语筠榭的郑良媛有孕了。”陈青站起身,微低着头说。
陈青现在是清漪轩的大太监。他原在李安手下当差,对这皇宫十分熟悉,人又是个机灵的,消息很是灵通。
阿眠眼中闪过一道细微的光,“确定吗?”
“娘娘,这消息不是秘密。郑良媛从坤宁宫请安回去后,就叫了太医。现下皇上和皇后都在语筠榭呢。”
阿眠听到这话,立马起身,“那我是不是也得去?”
“娘娘,您现在不必去昭纯宫。郑良媛没有大碍,听说好像是今日心情起伏过大,才有些不适。不过,娘娘,您得备一份礼。”
“也对,现下语筠榭的大门应只对皇上和皇后敞开吧。”阿眠坐下,继续拿起茶杯,缓缓转动。送个什么礼好呢?
“鸣柳,将我被封才人时,皇上赏的那斛珍珠和那个三彩的长劲花瓶一起送去语筠榭。”
过了一会,阿眠兀自笑了起来,现下,容贵嫔应是顾不上自己了。
凝华宫的正殿里传出一声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刚从御花园回来的容贵嫔显然是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早上那两巴掌就应该直接打在她脸上,最好直接打掉那个孩子。”她喃喃自语,双手撑在桌边,桌上的花瓶杯盏早已被她扫到地上。
“娘娘”惜春走上前,轻轻扶着容贵嫔,向里屋走去;并使了个眼色给念夏,让她收拾下地上的碎片。
“惜春,你说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本宫进皇子府时,皇上还不是太子,那时局势紧张,临近登基那段时间,本宫夜不能寐,生怕皇上败了。她呢,进宫时皇上早已坐稳皇位,得了圣宠,现下不过半年,又有孕了。“
容贵嫔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接着说:“而本宫的孩子几月前却小产了。”话落,她放在腹部的手连着华服一起收紧。
“娘娘,您还年轻,太医说”
“太医说,太医说了有什么用”,容贵嫔突然大声起来,她吁了一口气,“皇上不来这凝华宫,本宫去哪怀一个。”
走到软榻前,容嫔缓缓坐下,眼神慢慢变的阴狠,她决不允许郑良媛先她一步生下孩子,更不能容忍自己比她矮一头。
“埋的那颗棋子可还安全?”
惜春神色一动,微颤着开口:“娘娘,这”
容贵嫔凤目一瞪,脸色阴沉地有些扭曲了,“去告诉她,帮本宫做件事,她宫外的亲人候府会帮她照看好的。”
未到中午,郑良媛有孕近两月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惹来了无数人的艳羡和嫉妒。各宫的贺礼和流水般的赏赐进了语筠榭。
皇上在郑良媛那待了一下午,晚上却摆架来了长信宫的清漪轩。
阿眠用过晚膳都准备歇下了,听到圣架来,很是惊讶,赶忙出门迎接。
“皇上,您怎么来了?”
“怎么,爱妃这意思是说朕不该来了。”
“没有,臣妾是太高兴了。”阿眠笑着拉着皇上向里走。“皇上,用膳了吗?”
“在郑良媛那已经用过了。”
听到这话,阿眠立马松开了皇上的衣袖,嘟着嘴,“原来皇上是顺带来看臣妾的。”
“朕今日是特地来看爱妃的,爱妃昨日跟朕,还有郑良媛一起喝茶时,不是说了让朕别忘了来看你吗。”
“皇上还记着呢,真好。”阿眠又笑了起来。她拉着皇上走到里间软榻上坐下,一边沏茶一边开口问道:
“皇上,郑良媛的身子好些了吗?臣妾听说有孕的人得保持心情愉悦呢。今日在坤宁宫外,臣妾碰到了郑良媛,她那时脸色有些苍白。”
“哦?”
“臣妾今日从皇后处请安出来,看到容贵嫔和郑良媛好似在争执着什么,容贵嫔身边的宫女好似打了郑良媛身边的宫女两巴掌。”
阿眠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到皇上脸上愉悦的表情慢慢收起,变成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褚云瀚接过阿眠的茶,抿了一口,双眸微垂,未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阿眠一时不知该不该就着这话向下说,或是说点别的什么。
“给朕跳支舞吧。”褚云瀚自是知道阿眠的小心思的。他愿意宠着她,可不代表他喜欢对方将自己当筏子。这后宫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只要他想,他就都知道。
阿眠自是感觉到褚云瀚有点生气了,“诺”了一声后,走到软榻前空处的中间站定,跳起了晚宴那日的舞。
褚云瀚看着在自己面前偏偏起舞的阿眠,眼神渐渐变得幽深,他有些搞不清了,自己这是在惩罚阿眠呢?还是惩罚他自己呢?。
阿眠本准备歇息,穿的是一件低领直袖的桃红色薄纱襦裙。在屋内朦胧的烛光映照下,身姿绰约,雪白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真真是一只勾/人的妖精。
褚云瀚伸手,轻轻一拽,阿眠跌入了他的怀中。美人面若桃花,嘴唇微张,轻轻喘息。
他低头,吻落在了阿眠眼角,鼻尖,双唇…。
候在门口的太监和丫鬟听到了里间传出的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便一齐退出了正殿。
事毕,阿眠浑身湿透的半倚在褚云瀚身上,她还有些迷糊,不太敢相信,皇上在软踏上就要了她。她感觉自己以后都无法直视这张榻了。
“李德全,送水。”
不一会,就有太监和宫女提水进来。
阿眠全程将头埋在褚云瀚怀里,被他抱着去了屏风后沐浴。沐浴过后,阿眠躺在床上,依偎在褚云瀚怀里,小声地问:
“皇上,您还生气吗?臣妾以后不这样了。”
“不那样?”食饱魇足,褚云瀚现下心情愉悦,早就忘了刚对阿眠生的气。
“臣妾以后不再乱说话了。”
“乱说话,嗯,爱妃也不算乱说话,你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阿眠的心微微一跳,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了早上坤宁宫外发生的事。
“臣妾以后不乱告状了。”阿眠语气委屈,她扑进皇上的怀里,将头埋在他赤/裸的胸膛。
“臣妾怕她,想让皇上给我撑腰嘛!臣妾以后不在皇上面前乱说话了,皇上,您不要讨厌臣妾好不好,臣妾只有您了。”
褚云瀚感觉到胸口有微微的濡湿,明白阿眠哭了。她在他面前,好似总是无声落泪。他现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本是想教训人的,可自己倒是先心疼上了。
他拍了拍阿眠的背,轻声说:“睡吧,以后受了委屈直接来找朕,朕会给你做主的。”
“嗯。”
眨眼,就到重阳节了。每年重阳节,皇后都会在坤宁宫举办晚宴,算是后宫嫔妃们的家宴,皇上若政事不忙,也会参加。
晚宴前,阿眠被云雾叫到了坤宁宫。在去见皇后的路上,她心里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