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阿眠满头雾水，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可以跟已进宫的大小姐有所牵扯。
“你叫阿眠吧，听说你做点心的手艺一绝，我看你这茶泡的也不错，是个好孩子。”大夫人和颜悦色地看着阿眠。
“夫人谬赞了，奴婢担不起。”阿眠脸上未显丝毫喜色，仍得体地回话。
大夫人看着宠辱不惊的阿眠，心下更满意了，要是再有那小像上的容貌，就更好了。
“你到近前来。”阿眠小步走到大夫人面前。“把额前的碎发掀起来，我看看。”
阿眠心悸了一下，她抬眸看了一眼大夫人，看到了大夫人眼里些许的紧张和期待。她的心沉了沉。阿眠的表情未变，但颤抖着的手透露了她的慌张。
大夫人看着掀起额前碎发后的阿眠，怔了一瞬。不是惊吓，实在是掀起碎发后的阿眠太过美丽。
一对墨眉微微弯起；一双桃花眼潋潋生辉，眼尾上挑，好似有无限的风情；挺翘而小的鼻子；略微丰满的粉唇；配上鹅蛋脸，活脱脱地一个勾人的小妖精，且这魅惑中又带着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生涩的清纯。怪不得自个儿子看到小像就来找她，说想纳阿眠为妾。这样貌美的女子，恐怕没有男人不动心。
老夫人也很是惊讶，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只是清秀的阿眠，竟有这样的美貌。想着大夫人刚才的话，再看着阿眠的容颜，老夫人知道她心里已经开始赞同大夫人的提议了。
“我听娘说，家里最近在给你相看人家，可有着落？”大夫人的语气越发和蔼。
阿眠的心却越发地沉了。“回老夫人的话，已经相看的差不多了。我娘正打算找人合八字呢。”
“哦？是城南李家的那个童生吧，我听人说你们才相看不久来着？”大夫人此时神色淡然，带着上位者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之前的凝重愁苦都消散了。
“回大夫人，上个月就开始相看了。双方家里都挺满意。”阿眠的语气里透漏出几分羞涩，脸也红了。
“原是这样，不过倒也不打紧。只要还没成亲，那都不作数的。我记得你是五岁被买进府里的吧。”
“奴婢谢大夫人记挂。奴婢一家是在五岁那年自卖进府的。夫人心善，给了奴婢一家一条活路。”阿眠给大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是个懂事的，我这有一桩好差事要给你：你愿不愿意进宫伺候容嫔？”。
阿眠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此次采选，候府并未送人进宫，所以，她知道这进宫伺候容嫔意味着什么。也许很多人都羡慕这一步登天的机会，但她在候府待了快十年，哪能不知权势下的阴暗。
“奴婢惶恐！”阿眠深深一跪，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
“别害怕。玥儿是个好性子的，你进宫，她不会苛待你的。宫里可比我们这候府富丽堂皇多了。”
“回大夫人的话，奴婢不敢奢想。若奴婢与李公子八字相合，便要议婚事了，可能就在今年。老夫人也已恩许我出府嫁人。奴婢怕没有伺候娘娘的福分。”阿月斟酌着词语，小心地开口回话。
“刚还说你是个懂事的，怎么这会想不明白呢。我说过，只要还没成亲，那都不做数的。”大夫人的声音已不像刚才那样温柔：
“我记得你娘好像在厨房做事，你爹在马厩，你还有一个弟弟吧，在淞南书院读书，倒是个争气的。这件差事呢，你不必现在急着拒绝我，给你三日假，回家再好好想想。娘，就放这丫头三日假吧，我回头再拨个好的来你这伺候。”
“就按你说的安排吧。”老夫人叹了口气，但也未多说什么。阿眠是极讨她欢心的，她也喜欢这丫头，可跟嫡孙女和候府的前程比起来，这点喜欢就微不足道了。
阿眠恍惚地走出正屋，她明白老夫人那句准她出府嫁人的话不做数了。
自十岁起，她就想各种办法遮掩自己那越来越盛的容貌。她在额前留了厚厚地碎发，从不打扮，并谋到了老夫人身边的差事，得了老夫人的青睐。一切，也如她所想，马上就可以出府嫁人，去过自己想要的那种相夫教子、安稳平淡的生活了。
可她的秘密被大夫人知道了。她想不明白，自己连老夫人都瞒了过去，大夫人怎会知道。
屋内，老夫人看着正在沉思的大夫人，开口说道：“不要逼太紧，好歹伺候了我这么些年。她爹娘又一直在府里做事，差不多就行了。”
“娘，您放心，我明白的。这丫头是个聪明人，会想明白的。”大夫人说着，起身去扶老夫人。
“我扶您去歇息，这事交给我，您放心。”
阿眠一家都在府里为奴，在下人院里额外有两间独立屋子供一家人居住。阿眠到自家屋子时，爹和娘都不在，只有妹妹一人在家，正玩着沙包。
“姐，你怎么回来了。”阿芷欢快地扑进姐姐怀中，高兴地问。
“我想我们家阿芷了。阿芷在家乖不乖？”阿眠抱起阿芷，向里屋走去。阿眠一家五口人，爹爹、娘亲和她都在府里做事。进府时，弟弟还小，如今也不过十二岁。本来，弟弟也要去伺候人的，但她那时得了老夫人的青眼，老夫人又心善，她便求了恩典，脱了弟弟的奴籍，让他出府读书。书院是寄宿制，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至于妹妹，是爹娘来府里后生的，今年才四岁，还不大能当差。
“阿芷可乖，我今天一直在家…”阿眠的小嘴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阿眠却无心聆听小妹说了什么，她的心很慌，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随便附和了两句，就让她自个去玩了。
阿眠倚靠在门边，思索着有什么方法可以拒绝大夫人？但转眼想到了自己的容貌，她很清楚这张脸对男人有着怎样的吸引力，大夫人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姐，姐，爹爹腿断了！”阿芷哭着跑进来。
阿眠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从下午就开始绷着的那跟弦一下子断了。她连忙跑出去，只看宋管家带着几个小厮抬着爹爹从远处走来。阿眠看到担架上昏迷不醒，满脸痛苦之色的爹爹，忙指挥小厮将阿爹放在床上。“宋叔，这是怎么回事，我爹爹怎么”
“今日三少在马场遛马，不知怎地，马突然发起疯来，四处乱跑。你爹去拦马，谁知被马撞倒，还被马蹄踩了一脚，这腿就…”。
“马厩里的马都是□□好了的，温顺的很，怎会突然发狂，宋叔，这…”
宋管家心疼地看了阿眠一眼，今日这事根本就是三少爷想让她爹断一条腿。“阿眠，事实是怎样并不重要，关键是看主子们怎么说。你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帮你爹治腿吧，三少爷说了：不准府上大夫给你爹看病。”
阿眠毕竟在府里当了多年差，也知三少爷是怎样的一个纨绔，一下子就明白了管家的言外之意，可是他爹怎会得罪三少爷呢。“那我能出府去找大夫吗？”
“你若是能求得老夫人的许可，自是可以出府请大夫的。”可就怕，这老夫人不同意啊。
听闻此话，阿眠嘱咐阿芷看着阿爹，自己则连忙跑去老夫人院里。阿眠不是大夫，也知这断腿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恐会落下残疾。
阿眠到了老夫人院里，却被告知老夫人这三日都不会见她。
“鸣柳，你帮帮我，再去跟老夫人通传下，我爹爹腿断了，我只是想出府去请个大夫。”
“阿眠姐姐，你别为难鸣柳了，宋嬷嬷在门口拦着，她也进不去的。”鸣柳在一旁看着阿眠那焦急的神色，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鸣莺，你这说的什么话。阿眠姐姐，你等着，我再去求求。”
不一会，鸣柳垂头丧气地出来了，“阿眠姐姐，宋嬷嬷说让你去找大夫人，她说你明白这话的意思。嬷嬷怎么能让你去求大夫人呢，三少爷的生母就是大夫人啊。”鸣柳满脸焦急，但又帮不上什么忙。
“大夫人”阿眠一瞬间瘫坐在地上，她想起了大夫人前不久对她说的话：你娘在厨房做事，你爹在马厩…。
候府在逼她。
“阿眠姐姐，往日你不是最会讨老夫人欢心的嘛？你再求一求，老夫人说不定会见你的。”鸣柳在一旁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阿眠，内心畅快极了。
“鸣柳，你干什么阴阳怪气的，你那日被老夫人罚跪，还是阿眠姐姐替你求情的。”
“她替我求情，那叫求情吗。她求情后，我可是都不能去老夫人跟前伺候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想，你”鸣莺气的说不出话来。
“阿眠姐姐，或许你该去求求三少爷，他最是怜香惜玉了”鸣柳话还未说完，便被阿眠凶狠的眼神给吓住了。
“原来是你告的密。”阿眠明白了，这府里，能知道她容貌的，除了家人，就是跟她同住一屋的鸣莺和鸣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