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家常便饭
“子淑姑娘，快起来吧，这位是瑞王殿下。”
怕林子淑不识瑞王，观兰特地给了她提示。
林子淑自然如不认识般，对独孤霖行了礼：“奴婢见过瑞王殿下。”
贵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平日里就连无用的话也不会多说一句，等林子淑行完礼，她正好开口：
“子淑，上回经你提示，算是帮了本宫的忙，今日本宫还想问问你，可还记得那个托你送汤的宫人的模样？”
“回贵妃娘娘，奴婢对那个宫人并没有很深的印象，若是给奴婢辨认的机会，奴婢兴许会认出来，但奴婢……也不敢做十分的肯定。”
“本宫明白。”
贵妃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舒缓的笑意，她没再问别的问题，只客气地叫林子淑退下了。
离了禄阳宫，林子淑不紧不慢地走在回春水阁的路上。
她没对贵妃此举作出过深的猜测，只有一点：贵妃此番询问她有关那个宫女的样貌，说明那碗汤确确实实存在问题。
身侧经过的男子打断了思绪，林子淑看见那一身熟悉的衣裳，“熟悉”二字跳在脑海里。
“王爷？”
独孤霖有意超在她前头，又在此时放慢了脚步，目的显而易见。
林子淑知晓这是在宫中，半耷着脑袋有序走在他身后，她现下更加肯定，贵妃传她来十有八九是独孤霖的意思。
“那一日送去禄阳宫的汤，娘娘是不是验出了有问题。”
独孤霖两手别在身后，唇角微微勾起。
不愧是他认识的林子淑啊，反应的速度还是那么快。
“那碗汤无毒。”
“无毒？”林子淑不由地一愣，若是无毒，贵妃何必问她是否记得那宫女的模样。
未等她想通，男子的声音又从前头传来：“母妃找认识的太医悄悄验了那汤里所有的成分，确实无毒，但是，里面加了会令母妃过敏的食物。”
林子淑讶然，关于过敏方面的知识，她多少知晓一二，过敏从轻到重，严重时可以致死。
她深呼出一口浊气，不得不感叹这些深宫里的女人为了那所谓的权利，真是什么阴毒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听闻那汤是皇上所赠，皇上与贵妃娘娘两心相悦，不会不清楚贵妃娘娘对食物的禁忌，那背后之人敢借皇上的手下毒，除了胆大包天，可见用心之深。”
“在后宫之中，这已是家常便饭，这就是我母妃日日夜夜所处的地方，本王自生下来，能在这宫中活了十几年，再到另立府邸，真是福大命大。”
独孤霖说得很淡然，又透着几分无奈。
“贵妃娘娘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属实不易，既已经知晓有人要害贵妃娘娘，那她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独孤霖没有回答她。
片刻后，他又主动问：“入宫的这些日子，可曾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不问还好，这一问，才叫林子淑意识到她已经入宫有些日子了，这么久下来，她连一丢丢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打探到。
且打探先不谈，若不是阮嫔从中帮了她一把，她可能都活不到今日。
她知道瑞王没耐心听这些废话，这一番追溯下来，最后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独孤霖走在前面，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直至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他才停住了脚步。
林子淑顺势也停下，听见男子嗓音又比方才低了几分：
“若是打听不到消息，你不妨试着去禄阳宫，那个宫女之前毕竟在我母妃身边伺候，她生前大多数时候也都待在禄阳宫，你去禄阳宫的话，打探到有用消息的可能性，远比别处要大。”
话罢，他右拐而去。
那条路与去春水阁的方向正好相反，林子淑在原地立了片刻，面无波澜地转向了左边。
深秋，寒露渐重。
玉章宫的另一边散出来一些传闻：栾淑妃感染了风寒，身体抱恙。
有人不信，以为淑妃不过是想借此博同情，引皇帝来看望罢了。
有言道事出必有因，又有言无风不起浪，皇帝来没来不知，淑妃的生父卫国公倒是在一次下朝后入了宣文殿。
卫国公栾斐已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女儿身体抱恙也只能抽空来探望，栾淑妃更是一早就起身，拖着病躯来宣文殿候着，旁人看了，谁不说一句父女情深。
宣文殿内，卫国公与淑妃打了照面，二人寒暄几了句依次坐下，同时将殿内的奴婢悉数遣退。
淑妃亲手斟了一杯茶，栾斐退下头上的帽子，双手将茶接到了手中。
“娘娘，关于襄王的婚事，老身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
淑妃眼中含光，以同样高低的嗓音道：“国公大人说说看！”
“兵部尚书安世卿的第二女，安秀敏。”
淑妃闻言，片刻没说话，却大致明白了栾斐的意思，兵部尚书，只这四个字，便能解释所有。
她轻轻点头：“本宫对这个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倒是有所耳闻。”
“安世卿有个长女已经嫁人，家中的二姑娘与比襄王小了两岁，也正好到了婚配的年龄，我差人打听过，这个二姑娘书读得极好，且家中长辈教导有方，自小便通琴棋书画，说话做事也特别有规矩。此外，安世卿是皇上信任的人，他手上握有兵权，襄王若是娶了安秀敏，日后他登上太子之位时，皇上没准会将一部分兵权交给他，如此一来，又有兵部尚书相辅相成，襄王的太子之位，便可以稳坐不动。”
说罢，卫国公摸在下巴上的手，顺着胡须捋到了底。
淑妃的眼里，似也看到了憧憬，待卫国公饮下一口茶，她笑了笑，道：“还有一人，不知国公大人觉得如何？”
“何人？”
“定国公府四小姐，皇后的侄女，文乐竹。”
栾斐表现出明显的惊讶，他是不曾想到，娘娘的心思竟然动到了皇后身上。
“娘娘具体有何看法？”
“本宫也曾以为，这条路行不通，自从上回定国公府办了那一场桃花宴，本宫才想明白，这桃花宴在定国公府办，明面儿上是为公主，其实也是为定国公府未出阁的小姐，襄王有众望在身，那文四小姐难道会看上瑞王，而不是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