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得不独当一面
方婶喜不能抑，这才注意到彩儿两眼放光地打开小姐送给她的锦盒，转又皱起了眉头：“小姐何苦费这样的钱财，咱们在如今住在庄子里，根本用不着这些。”
林子淑拍拍方婶的手，轻笑道：“彩儿也是姑娘家，总要有一些傍身的首饰，姑娘打扮得漂亮些就是自己在屋里看着也开心，何须管外面的人。”
方婶轻叹一声，小姐离开的这几个月真真是变了，如今说的话也不一样了，反正总地来说，喜大于悲。
“不瞒小姐，瑞王济给我们的银两也不少，加上小姐先前给的，放起来只怕能用一辈子，小姐还是要给自己多留些，没有傅家支撑，日子只会艰难起来。”
林子淑眉梢微抬，收笑道：“只要大家你们平安无事，日子再艰难我也不怕，况且，傅家的案子，我定会想办法查出真相的。”
小姐的眼中布满坚定，方婶思索之余，既有欢喜也有忧。
“对了小姐，还有一事。”回忆起旧事，方婶有意地压低了声音，“先前有两个陌生的男子通过小姐的乳娘找到了庄子里，打听小姐的下落，他们说是老爷的朋友，但我未曾相信，只骗他们说，小姐有可能去了关南的外祖家，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两个男子？”
林子淑思索一二，除了独孤霖，还会有什么男子寻找傅文茵，莫非是独孤瓒？
“可记得这两个人的特征？”
方婶点头：“这二人都生的眉清目秀的，看着不像是坏人，但瑞王毕竟有嘱咐在先，我便没告诉他们小姐的下落。”
女子目光凝了片刻，对方婶道：“就先按照瑞王说的做，以后不论什么人问，都不要透露。”
“是是是。”
方婶深表赞同，眸光逐渐深邃起来。
世道险恶，人心都被一层外皮包裹着，隔着外表，你哪知道里面是黑还是白。
一晚很快过去。
第二日，方婶早早地爬起来为小姐准备了最爱吃的早膳，忙完后她大汗淋漓，见到小姐还在熟睡，不忍吵醒。
小姐到底是个柔弱的姑娘，昨日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到庄子上，怎会不累。如今物是人非，小姐被老爷宠在手心里时候，也不过才半年前啊……
午时已到，方婶即便是想塞些东西给小姐带回去，小姐也不便拿，一家人齐齐将小姐送到庄头的路口时，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几人驻足马车前，方婶紧紧握着小姐的手，心中万般不舍：“小姐孤身一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事千万不要逞强，切记性命无忧才是最重要的。”
林子淑连连点头。
“方婶，陈伯，还有彩儿，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用过分为我担忧，我只要得了空还会来看你们的。”
简单的道别，却含满了真情。
目送着小姐上了马车，再看着马车慢慢走远，方婶终究没控制住眼泪。
“小姐当初是个连门都不怎出的大家闺秀，如今却事事都不得不独当一面，只愿老爷夫人泉下有知，定要保佑小姐平安度过此生。”
穆府内宅。
午后，屋门被敲响，夫人陆氏轻道了一声“进来”。
年轻的女子推门而入，不是别人，正是七姑娘穆清烟。
“是清烟啊。”陆氏一见到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目光便柔和下来：“快坐吧，正好看看我这并蒂莲绣得如何？”
穆清烟认真看了一眼嫡母手中的绣活儿，赞道：“母亲的手艺自是无人能比的，清烟正想着有空找母亲学习学历。”
陆氏谦虚露笑，“人各有所长，艳羡他人的同时，也要看到自己的优点，就比如烟儿你，在几个姑娘之中，你的琴棋书画是最出色的。”
穆清烟虚心受教，目光始终落在陆氏头上。
片刻，女子甜音唤了声“母亲”，“母亲送给清烟的那支簪子十分好看，清烟爱不释手，我从小便见母亲戴着这支簪子，可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陆氏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绣活儿。
清澈温婉的目光投射过来，女子脑海中逐渐浮起许多年前的旧事。
这段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从没有人向陆氏提起过，如今有人问了，正好打开了她与人讲述的欲望。
“烟儿，这只簪子原是一个故人赠与我的，在我为你复刻那一支之前，这簪子世上仅有两支。”
“哦？”穆清烟惊讶得发不出声，眼中布满好奇。
“这雕花银簪是由普通的匠人打造，算不上有多贵重，但是雕刻的技艺栩栩如生，在寻常人看来，这簪子并无特别之处，唯有懂的人才能看出这簪子的特别之处，烟儿你眼光独到，我当初也不曾想到你竟然看上了我头上这只簪子。”
“那母亲的这位朋友是什么人？”穆清烟再一次投来好奇。
“她姓宋，是我年轻时最要好的一个密友，也是礼部尚书傅正凌已故的妻子。”
陆氏说到此处，眼中渐露不忍，世人都知几个月前傅家出事，她也不例外。
“好好的一个傅家，就这样败落了。”陆氏垂下头去，不知是该叹世事无常还是世道残忍。
穆清烟听到此处，已然陷入沉思。
片刻后，女子从嫡母房里出来，思绪却未断。
她步履蹒跚地走在回屋的路上，脑子里反想起襄王说过的话。
十几年前，嫡母生了弟弟，家中办满月酒，襄王随着她的表哥文王来府上玩儿，偶遇一个拿着这只银簪的女孩儿。
这个女孩并非她穆清烟，难道正是嫡母所说的傅家的女儿，而这个傅家，正是与襄王有婚约的傅家。
所以，襄王将她错认成的那个人，其实是与他有婚约在身的傅家小姐。
倘若如此，那这支簪子，才是他待她特别的根本原因……
女子思索到这里，心里忽然漏了一拍。
“小姐今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红月看着小姐如同丢了魂儿一样，不明所以然，又问道：“上一次没能将襄王的玉佩还回去，小姐准备何时再找个机会呢？”
穆清烟闻言便抬眸，似乎记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