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第 419 章
“那就是说……”顾得欢皱了皱眉：“有可能是皇上的旨意。”
许洹很艰难的点点头, 一脸沮丧：“是的，应该是他，否则姚正山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指使家仆在京城街上杀人。”
顾得欢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她能理解许洹的感觉, 毕竟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换了是谁都觉得心里难受。
就为了他那么一点点私心，就将人命视为草芥, 随意处置, 实在令人心寒。
“七哥, 你别呆京城了，实在是危险，在他过世之前, 你别回来。”
就连以前他疼爱的燕王许柘现在都讨不了好，更别提许洹了。
“我也是这么想。”许洹很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可是我想不到去哪里比较合适。”
顾得欢眼睛一亮：“不如你同我一块儿去西北罢，我打算四月去西北看望阿行, 要不要一起过去？”
“可以吗？我可以出京吗？”许洹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我还从未出过京城呢。”
顾得欢怜悯的看着他, 身为皇子, 竟然连京城都没出去过, 实在是比普通民众都还不如——至少她从禹州到京城走了几趟，还出了远门去西北呢。
“你与母后说去。”顾得欢笑了笑：“我打算后日晚宴与母后提这事儿。”
后日三月十五，是顾得欢的生辰, 郭皇后坚持要给她办个盛大的千秋宴, 顾得欢实在没办法推托, 只能应承下来，中午陪着顾敏吃饭，下午再去皇宫。
“那我也跟着你向母后请求去西北, 就说是保护你。”
三月十五那日中午，莫愁跑到了甜水儿胡同这边来用饭，还带上了宗少璞。
按着第三日回门的规矩，她本来要去固安伯府，毕竟莫大夫人与四位莫公子都住在那里，然而莫愁只是去那边晃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到了顾得欢这边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该陪你母亲用饭吗？”
“你过生辰我自然要来呀。”莫愁笑嘻嘻道：“吃过饭再回去陪我母亲便是。”
固安伯府又不是她真正的娘家，舅母与表姐妹们十分无趣，与她说的话都不对盘，她宁可与顾得欢一道儿谈天说地，无拘无束，也不想假惺惺的说些场面话，毫无营养。
“莫小姐，你要不要和我们家姑娘一块儿去西北啊？”槐花站在一旁笑嘻嘻的问莫愁：“去年你没在京城，我们家姑娘一个人去的，今年要不要一起走啊？”
莫愁一听双眼放光：“真的吗？得欢，你又要去西北？”
顾得欢笑着点头：“是啊，好久未见阿行，实在牵挂，故此想过去看看他，另外还想要去把得欢楼那边的账目清算一下。”
“我要和你一块儿去。”莫愁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
顾得欢看了一眼宗少璞，他低着头正在喝茶。
新婚燕尔，妻子居然要跟着人出远门，哪怕这个人是她最好的闺蜜，这也不适合吧？
“莫愁，你得问问宗公子啊，他指不定不愿意你走呢。”
刚刚成亲之人，只恨不得能粘在一块儿，哪里舍得分开呢？顾得欢同情的看了宗少璞一眼，他大概是心中怨念，可脸上不敢表露罢？
“没事，少璞不会有意见的。”
莫愁一把拉住了宗少璞的衣袖，一张脸凑在他耳边，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少璞，我跟得欢去西北玩几日便回来，怎么样啊？”
宗少璞抬头叹气：“唉，快去快回罢。”
西北那么远，路上来回都得一个月，再只玩几日，那也得一个多月以后才能见得到她了。
“我知道你最好了。”莫愁伸手摸了摸宗少璞的脸：“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带西北特产。”
顾得欢看莫愁哄宗少璞就觉得好笑，西北还真没什么好带的，京城这边应有尽有，而且未必就见得宗少璞会稀罕这点特产而放手让妻子一去几十日。
“姑娘，二公子来信了，还托人寄了一大包东西过来了。”
垂珠和梨花拖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快活的笑容：“不枉我们俩在驿站等了这么久，崔二公子的信来得真是及时。”
“哎呀呀，我表哥可真是掐着点儿写信啊，怎么正好在你过生日的时候到的京城？”莫愁在一边打趣顾得欢：“我到西北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她。”
“表小姐，才没有呢，二公子每隔几日便有信过来，才不是掐着点儿来呢。”梨花赶紧替崔景行分辩：“我们家公子可真是将姑娘放在心上的。”
顾得欢拆开了崔景行的信，里边照旧写了一些西北日常，只不过这一次谈及到明必池也派人送信过来，说草原各部现在暗流汹涌，可能会要大变天了，希望大周能派人过去支持他。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想要讨点兵力把其余各部都打败，统一草原由他做新汗王吗？
顾得欢笑了笑，这利益的驱使让人都能迅速做出决断，为了能坐上大汗的位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只愿明必池也能信守诺言，和大周和睦相处。
到了信的最末端，依旧是崔氏土味情话。
“每晚上脑子里都只有你，晃来晃去的让我没法入睡……”
顾得欢抿抿嘴，也不知道阿行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分明就是现代人火辣辣的表达方式，怎么这两千年前的人也会这些。
莫愁见到顾得欢眉间的笑容，爬过来拍了拍顾得欢的肩膀：“我表哥都说了些什么，你这样高兴？”
顾得欢把信纸收了起来：“我觉得阿行写给我的信，和宗公子写给你的差不多，宗公子在信中与你说了些什么，阿行与我也说的也差不多。”
莫愁伸手刮了顾得欢的鼻子一下：“你可真是的，羞不羞。”
两人嘻嘻哈哈闹到了一处，坐在旁边的顾敏看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的得欢真是有福之人，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苦尽甘来，这一辈子有盼头了。
吃过午饭以后，稍作休息，顾得欢就进宫去了。
坤宁宫这边正是一片忙乱，宫女内侍们来来往往的布置偏殿，厅堂里摆上了几张圆桌，不是畅春殿夜宴的格式，大概是请的人比较多，若是用条几，似乎厅堂又不够大。
郭皇后坐在正殿，身边陪着几个嫔妃，见着顾得欢走进来，个个巴结奉承：“公主殿下可是越发貌美了。”
顾得欢笑了笑，径直走到郭皇后面前，行礼之后在她身边坐下。
郭皇后笑眯眯的望着她，指了指一旁的那张大桌子：“阿窈，各宫娘娘都给你送了生辰贺礼呢。”
顾得欢瞥了一眼，那张桌子上堆了不少匣子，也不知道里边都装了些什么，估计应该是首饰什么的，娘娘们身处深宫，也没什么地方好去逛逛买东西，再说除了这些也实在想不出合适做贺礼的是什么了。
唉，真是收礼收到手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人生大逆转，来到大周以后除了最开始几年过了苦巴巴的日子，自从进了禹州女学以后就开挂一般，以一种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速度进入到了大周上流社会，而且还各种顺风顺水。
她站起来，朝正殿里坐着的众位娘娘行了一礼：“多谢各位娘娘关爱，实在感激。”
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管她们是不是因为要讨好郭皇后才送礼，毕竟大家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那几个妃嫔陪着郭皇后与顾得欢说了些话，看得出来郭皇后只想与顾得欢聊天，她们又很识时务的找借口离开：“我们到晚膳时再过来陪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
郭皇后点了点头：“你们先自己溜达去罢。”
等着嫔妃们离开以后，郭皇后与顾得欢聊了些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儿，谈到莫愁成亲的时候，顾得欢忽然想起了那个惨死的云芳菲郡主。
“母后，您认识西南王的女儿芳菲郡主吗？”
郭皇后点点头：“认识。”
她诧异的看了顾得欢一眼：“怎么你忽然提起她来了？你应该不认识她罢？”
“母后，得欢确实不认识她，可是在莫愁成亲的那一日晚上，我与七哥喝了喜酒回来，在魏王府门前见到了她。”
“咦，她来京城了？”郭皇后一脸忧戚之色：“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好不容易逃脱了，怎么能自己送上门来？”
顾得欢垂眸道：“她进京完婚，结果被射杀在魏王府门口，这里头……得欢猜测或许有父皇授意罢。”
郭皇后的眉毛渐渐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连声叹息：“何必，何必，芳菲不过是个女子，即便她出身西南王府又如何，何必这般对她？”
想到永明帝的心狠手辣，郭皇后心里头实在难受，这日子一天天的过了，昔日在领地时患难与共的那种情分也渐渐的磨灭了，不复再有。
顾得欢也沉默不语，她实在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
永明帝对于她，就犹如一只暂时蛰伏的老虎，谁也不知道这只老虎什么时候会跳起来咬人，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皇后娘娘，魏王殿下来了。”守门的小宫女进来通传。
郭皇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许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裳从外边走进正殿，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弱。
“见过母后。”许洹先向郭皇后行礼，然后挑眉望向顾得欢：“恭贺妹妹千秋，芳龄永继。”
顾得欢站起来还了一礼：“七哥客气了。”
许洹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顾得欢会意，笑眯眯的挽住了郭皇后的胳膊，拉长了声音犹如在撒娇：“母后，我有一个小心愿，希望母后将它送我做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