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第 326 章
从行宫里走出来, 宗少璞迎面便遇着了老熟人。
秦国公府的二公子谢益。
两个人在白石书院见过面,特别是在去年女学大比之时,宗少璞与白石书院的同窗捍卫金榜, 曾经与谢益杠上过, 说起来还是有些小小恩怨的。
只不过谢益在白石书院念书不过是凑个数打发时光, 经常以各种原因请假, 夫子们也巴不得他不要来书院——谁看到课堂上呼呼大睡的学生都会觉得不高兴,这是对教学水平的否定啊, 宁愿他缺席也不愿意见他趴着睡觉。
因着没怎么在书院正儿八经的念过书, 故此谢益对书院里的学子不是很熟悉, 而且他对生得美貌的姑娘的记忆,远远胜过对同性的面部识别,故此见到宗少璞也只是略微停了停脚步, 只觉这人在哪里见过面。
对于宗少璞来说,白石书院的名人,秦国公府的谢二公子可是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附带还猜出了谢益身边的那个年轻姑娘应该便是闻名京城的谢三小姐。
他心中暗道:“这就是京城第一美人?远远不及我的莫愁啊。”
见着宗少璞看了一眼妹妹, 谢益眉毛拧了起来:“你是何人?竟然觊觎美色!”
宗少璞心中忽的升起了一把火, 有些生气。
觊觎美色?他们迎面走过来, 自己就这么溜着看了一眼,居然变成了觊觎美色?
宗少璞冷笑一声:“谢二公子,你可真是会乱说, 我不过是去向皇上汇报一下这上林苑的基本情况, 出来就遇到了贵兄妹二人, 面对面的走过来,怎么就说我觊觎美色呢?怎么不说你妹妹觊觎我的美色?”
“你……”
谢益被宗少璞的话绕得头晕,他又口拙, 不知道该如何反击,脑子一热,就将手捏了个拳头想要打宗少璞。
宗少璞“哎呀”了一声,拳头还未到他面前,他便抱着脑袋喊了一句:“谢二公子你怎么打人呢?”
一边嚷着一边身子就朝下边蹲。
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吏自然要帮自家监正大人,赶紧弯腰扶住了宗少璞:“大人,你怎么样了?”
宗少璞翻了个白眼,声音微弱:“我被他一拳头打晕了……”
这瓷碰得挺溜,谢益举着拳头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他的拳头还只碰着那顶高高的官帽,宗少璞居然就叫嚷着他打人,而旁边的人都看着他挥拳出去的动作,全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指责他:“谢二公子,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动手呢?”
“可不是吗?宗监正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刚刚向皇上复命出来,怎么可能挑衅呢?人家自然是懂礼的。”
谢益在京城的名声并不怎么样,旁人自然不会认为他有理,都是同情身子瘦弱又被“打”得一脸惊恐的宗少璞:“谢二公子,你还是向宗监正陪个不是吧……”
这人都爱看热闹,见着这边人多,自然不断有人过来凑着看是怎么一回事,很快这边便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把路给堵住了。
“让开,让开!”有人在外边吆喝:“太子殿下来了。”
喜欢看热闹这个性格不分高低贵贱,就是许弘也未能免幸,正要从这边经过,听到闹嚷嚷的一片,又听说与秦国公府的三小姐有关系,不免心中一动,让随从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
众人都纷纷行礼,给许弘让出了一条大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何将这条道路给堵住了?”许弘看了一眼谢益,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谢芳容,心中不免“扑扑”的跳了两下。
早就听闻谢三小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这般花容月貌,在京城贵女里真是独独的头一份啊。
许弘并不是第一次见着谢芳容,去年的赏秋会上就有与她一道在坤宁宫参加皇宫相亲活动的机会。只是那一次他并未注意到谢芳容,因为去坤宁宫之前,彼时的东宫詹事胡明伦就再三叮嘱他不要只顾着选美貌的高门贵女。
“生得美不美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合适。”
“那先生觉得我应该选谁比较好呢?”许弘很是信任胡明伦,前年永明帝行猎,嘱他在京城监国,后来出了点纰漏,全凭着胡明伦的主意,才成功的将永明帝的怒气消弭,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太子殿下,不如选永昌伯府那位五小姐,”胡明伦摸了摸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位宋五小姐是最合适殿下的人。”
听了胡明伦的话,他选了宋五小姐,在场的小姐们他都未正眼瞧过一下。
不是他不想看看京城的群芳艳丽,他是生怕看到美貌的他舍不得将玉佩递给那位长相平平的宋五小姐。
故此,他根本没看到谢芳容长什么样儿。
今日见到谢芳容,许弘忍不住心中大恨,这般美貌的小姐,自己怎么就错眼放过了呢,难怪他们都说胡明伦收了永昌伯府的银子,故意让自己去选那个宋五小姐。
许弘大婚的当晚,解开盖头看到眉目寡淡的新娘,许弘心中有些惆怅,觉得宋五小姐便是画了精致的妆容都比不得前妻,只是既然已经成亲了也只能将就着,心里头想到日后登了大宝,还怕没有美人儿?
哪想到宋五小姐那晚上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许弘不是第一次成亲,东宫里还有那么多美人儿,即便是先头太子妃过世,可许弘没歇过气,夜夜都有美人相伴,那些女子为了争宠,只将床笫上的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一套套使出来,侍奉得许弘无比舒畅。
然而宋五小姐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自然是紧张得不知所措,就连许弘伸手来解她的衣裳带子都惊慌得眼泪都要掉出来。虽然也是生硬的成了事儿,可两人都觉得索然无味,宋五小姐第二日起来眼睛都红了。
自从大婚后,许弘就没去过宋五小姐的屋子,总是在别的侍妾房中过夜,一时间东宫议论纷纷。胡明伦得知了这个事以后,力劝许弘要多照顾太子妃的情绪,不要让她面子上过意不去,总是要在太子妃房中多住几日才是。
许弘听了胡明伦劝告,又去了宋五小姐房中一次,可两人脱去衣裳躺下以后,许弘的手刚刚伸过去,宋五小姐便不由自主身子僵硬得像一条死鱼,没有半点热情去回应,简直让许弘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
好不容易哄好了些,爬到身子上头要挤入,宋五小姐一双手拼命推他,只是说痛得不行,可是许弘那时正是得了兴头之时,哪里听得到她说的话?强行进去只管自己快活了一番,宋五小姐却是雪白着一张脸,哭哭啼啼个不歇。
经过这一个晚上,许弘便完全没了兴致,便是独宿也不愿意朝太子妃房中走。
胡明伦又因着他与太子妃关系不睦之事来劝说他,许弘便来了脾气。
他早就听说胡明伦是拿了永昌伯府的银子,这才力荐让他选宋五小姐的,现在又来劝他多与太子妃同房,早些生下皇室后裔,许弘听得烦躁不已。
这分明是在想要让太子妃稳固根基呢,不是拿了永昌伯府的银子,他用得着这样苦口婆心来劝他吗?
“孤的房中事,胡先生何必来置喙?莫非孤连想进谁的屋子都还得先生批准不成?”许弘脸色沉沉:“先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先生还是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不要将手伸得太长。”
胡明伦听许弘这般说,只是默默转身走开,第二日留了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虽然许弘有些惋惜胡明伦没有能坚持在东宫助他成就帝业,可他身边不乏有新进来的谋士,胡明伦走了也不是没有别人能顶替,故此也就惋惜了几日便将胡明伦扔在了脑后。
没有胡明伦在身边的日子舒服了许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担心胡先生会时不时出来劝导几句。今日在行宫前见着谢芳容,更是觉得遗憾不已,若是当时不听胡明伦的话,在赏秋会的时候多看几眼,那现在身边的太子妃应该就是这位谢三小姐了。
“太子殿下。”
见许弘走进人群,可又不说一个字,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位谢三小姐,身边的侍从有些尴尬,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咱们该去皇上那边了。”
许弘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宗少璞,皱眉道:“你胆子可真是大,竟敢得罪秦国公府的公子小姐。”
宗少璞有些莫名其妙:“太子殿下,谢二公子方才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都是误会,何必斤斤计较?”许弘瞥了谢益一眼,他也听说过秦国公府的二公子不学无术又性子暴躁,这事情多半真是他引起的。只不过看在谢益是谢三小姐兄长的份上,他也该替谢二公子撑腰。
“些须小事,占着道理阻碍同行,实在是不像话。”
许弘摆了摆手:“都散开罢。”
太子殿下有令,谁还敢说多话?众人纷纷走开,顷刻间这路上就没几个人。
“谢三小姐,许久未见了。”许弘冲着谢芳容笑了笑:“谢三小姐比去年见着的时候生得更美了。”
谢芳容脸上微微一热,朝许弘弯了弯膝盖:“太子殿下安好。”
许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朝行宫正门走了过去。
谢益张大了嘴看着许弘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这才转过身来望向谢芳容:“三妹妹,太子殿下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呢。”
谢芳容心中有些酸涩。
若是去年赏秋会上许弘能对她投来这样的目光,能将玉佩放在她的盘子里,那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真是阴差阳错,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她的心境再也回不到去年那个时候了,即便现在许弘捧着玉佩站在她面前要送给她,她也不会再接受。
有些事情,过去便过去,永远不会再回来。
“三妹妹,我觉得啊,与其做燕王的侧妃,不如做太子侧妃更好。”谢益一个劲的在谢芳容身边嘀咕:“毕竟燕王撑死也就是一个王爷,然而太子可是要做皇上的,你要是能成太子侧妃,那以后怎么着也能是贵妃,指不定还能变成皇后呢。”
谢芳容冷冷的哼了一声:“我说过要做燕王侧妃吗?谁又稀罕做那贵妃,做那皇后呢。”
她想要的,不过是和自己中意之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过一辈子罢了,荣华富贵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她才不稀罕皇宫里那份大富大贵。
“三妹妹,府中不是在替你和燕王议亲吗?你这样想有些不对啊。”谢益摇了摇头:“你总得要替咱们秦国公府想一想啊,你成了燕王侧妃或者是贵妃、皇后,咱们家的地位便更稳固了。”
谢芳容撇了撇嘴。
她才不会去考虑这些呢,最近祖母与母亲对她是什么态度,她看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