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 175 章
“母亲, 你弄错了。”
崔景行纠正崔二夫人的话:“是燕王来和我抢媳妇,无耻的是他,不是我。”
崔二夫人实在觉得头大, 自家儿子与燕王抢媳妇, 和燕王与自家儿子抢媳妇, 难道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是两个人都想娶那个顾姑娘, 反正是自家儿子铁定抢不过。
若是行儿一定要与燕王对着干,只怕是宁德候府要跟着遭殃。
“行儿, 天下不只一个顾姑娘。”崔二夫人刚刚开口说话, 却被崔景行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母亲, 天下姓顾的姑娘很多,但是叫做顾得欢的,能写出《春江花月夜》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儿子心仪于她,一定要与她白首偕老。”
崔二夫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崔景行,她发现那个曾经在她身边绕膝行走牙牙学语的小孩儿, 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如青松般挺拔的七尺男儿, 她与他说话都须得仰头, 否则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侯夫人也觉得头疼, 自己这个孙儿乖巧伶俐了快二十年,怎么就这事情上说不通呢?燕王想娶的人,他居然想要去抢, 怎么抢得到?
“祖母, 母亲, 你们不必多虑,昨日皇后娘娘召了得欢进宫问及此事。”
侯夫人与崔二夫人又是一怔,皇后娘娘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即便是薛贵妃请皇后娘娘下赐婚的懿旨, 又何必让顾得欢进宫商议?这位顾小姐分明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即便是赐婚都还要问过她自己本人的意见。
“得欢已经拒绝薛贵妃与燕王的请求了。”
崔景行的话成功的让侯夫人与崔二夫人陷入了一片迷惘,两个人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位顾小姐居然不愿意做燕王妃?
燕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做燕王妃风光无限,简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这个乡下丫头竟然不愿意,这、这、这……脑袋想破都想不通啊。
“得欢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子,她做事只随自己的本心。”崔景行笑着看了看侯夫人:“祖母,我与得欢两情相悦,无论是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还请祖母母亲早些派人去禹州提亲。”
崔二夫人想都没想就叫出了声音:“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什么两情相悦,都是那个顾得欢有意勾引自家行儿!行儿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被她略一撩拨便上了勾。
她都不想提顾得欢的家世,单单冲着人品来说就实在差劲。婚姻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还没经过双方父母想看便弄出个两情相悦来,这个顾姑娘就不是个正经人,宁德候府怎么能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呢。
“为什么?”崔景行有些不解:“母亲,你为何不同意我与得欢的亲事?”
“自古以来这婚姻之事都是家中长辈来定夺,哪有私定终身的?你口里的这位顾姑娘肯定不是个什么正经人,正经人家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媒人上门提亲的。”崔二夫人说得义正辞严:“娶妻当娶贤,不要生得太美,只要品德好温柔贤淑,孝敬公婆父母,爱护弟弟妹妹,做事勤快说话温柔,那便是我们宁德候府的好媳妇。”
“母亲,成亲之意是有情有意的两个人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而不是按照你说的这些条条框框去套着找一个合适的。”崔景行按住心中不快,拼命赞美起顾得欢来:“得欢很温柔贤淑,赛诗会她得状元以后,皇后娘娘的赏赐她都分给了家人,还为家里人盖起了新宅……”
提到顾家的新宅,崔二夫人又是心里一酸。
顾家住的新宅有行儿的一份功劳呢,兢兢业业带着护院们在那里忙活了两三个月,自己在京城急得要命,可他却乐在其中,一点都没想到过做母亲的悲伤。
“她知书达理,不会像京城里一些高门贵女一样,表面上温良贤淑,背地里却心狠手辣,”崔景行看了看一脸不快的崔二夫人,轻声道:“母亲,你可听说过秦国公府谢三小姐的事情?她是家世不错,在京城里口碑也很好,但谁又知道她会如此歹毒呢?”
谢三小姐陷害得欢之事,崔景行是春闱结束好几日才在陆瑜嘴里听说到,彼时他愤恨得想要将谢三小姐从秦国公府拎出来兴师问罪,被顾得欢苦苦劝住。
“她已经自食其果,你又何必再去与她纠缠这些事情?若真这般做了,传了出去对你这位崔解元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啊。”
顾得欢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眼睛弯弯,看起来特别令人舒服。
“我又没损害半根毫毛,谢三小姐损失了一个贴身丫鬟还将自己多年积累的好名声败光了,她还值得你去清算么?”
被她劝了一大堆话,崔景行这才按捺住自己那份气愤不已的心情,只是对于那些所谓的京城贵女们又了更清醒的认识。
让他去娶那些两面三刀的人,他宁可出家做和尚。
呸呸呸,想什么呢,他可是要与得欢一起白头偕老的。
被儿子一通反驳,崔二夫人已经无话可说,但还是很固执的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我不同意你娶顾得欢。”
侯夫人看了看崔景行,一脸慈祥:“行儿,你得照顾你母亲的心情,既然她不愿意,你便该让她替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她也觉得那位顾小姐不合适,可又不想让崔景行觉得她在其中作梗,只能打着崔二夫人的名头,暗暗表明自己的态度。
“是我娶亲,不是母亲娶亲。”崔景行的态度也很坚决:“你们给我定下的若不是得欢,那我是绝对不会去迎娶的,成亲那日找不到我人你们也别着急。”
“行儿,你居然敢威胁母亲!”崔二夫人只觉自己的气都快要喘不过来了。
一切都在行儿遇到那个顾姑娘以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她的行儿乖巧听话,不会忤逆她,可自从认识了顾得欢,他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行儿。
三番五次的偷偷去禹州,还要让凝墨欺骗自己说是去了白石书院,为了这个顾得欢,公然在大堂上顶撞自己……崔二夫人咬牙切齿,心里头一股子怒火,正熊熊燃烧。
“母亲,听说你因着我不向你报备行踪而生气,那是儿子的不对,儿子是应该先告知母亲的。”崔景行笑嘻嘻的看着崔二夫人:“明日乃是三月三日,我会去金水河边游玩,事先向老祖宗与母亲报备一句。”
说完这话,崔景行向侯夫人与崔二夫人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
“明日……行儿要去金水河边游玩?”崔二夫人艰难的体会着那句话,一颗心都快要碎了——这话里的意思,肯定是他会与顾得欢在河边相会啊。
三月三日是年轻男女结伴出行的好时节,京城郊外到处都能见着那些外出踏青的情侣,有些人甚至还并肩行走,中间只留半尺之地,实在是不知羞耻。
崔二夫人不知道自家儿子与顾得欢到时候是不是并肩行走,中间只余得半尺之地,一想想那个情景实在太美,她都不敢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元宵节之时,崔景行从沈氏宗祠救出顾得欢时,两人都已经相依相偎在一处。也是幸而她不知道,倘若知道了,只怕是几日都会夜不能寐缓不过神来。
侯夫人也皱起了眉头:“这怎么才好呢,三月五号就要殿试了,景行可别胡来啊。”
三月三日踏春,平平安安倒也算了,但万一要是燕王也去游玩,要是撞见孙子与那顾姑娘在一处,一时忍不得那口气要为难孙子,轻则是口舌之争,重则大打出手,孙子怎么会是燕王的对手呢?
两个人愁眉苦脸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后,崔二夫人咬着牙齿道:“老祖宗,那日只有我跟着去才是了。”
无论如何也要防止他们俩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一定要防微杜渐,要隔绝那个顾得欢接近自家行儿!
侯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你跟着去了。”
然而崔景行并没有给崔二夫人跟着走的机会,饶是崔二夫人那日起床很早,可是打发丫鬟去行园一问,说二公子一早就出去了。
崔二夫人与周妈妈秋静等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想到崔景行会出去得这般早。
“他这是在防着我罢?”崔二夫人气呼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可能起这么早?”
她素日里都是辰正时分才起来,今日提前了一刻钟,想着也算早了,没料到儿子居然比她更早一步,而且是早早的就溜了。
崔二夫人并不明白,崔景行每日都起得很早,比她想象里的要早了许多。自从在宣武将军府拜了那么多师傅以后,他每日里都是寅时就起床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武功是一刻也不敢放下。只是崔二夫人每日都要起得那么晚,崔景行练完拳脚剑法洗漱完毕以后,崔二夫人才起床去给侯夫人请安。
“快些给我打洗脸水过来。”
崔二夫人急急忙忙的吩咐着丫鬟们赶紧动起来,想要追上崔景行,就得兵贵神速。
应该那个顾得欢还没这么早就起床,行儿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找她,自己速度快一点点,应该就能在金水河畔截获他们两人。
崔二夫人接过丫鬟们递上来的热乎乎的帕子,心不在焉的擦了一把脸。
那个顾得欢与侄女莫愁交好,今日肯定会一块儿出去,自己先去佥都御史府那边找莫愁,不愁逮不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