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 172 章
顾得欢才将许洹客客气气的送出了门, 那边蒋麒麟已经开始在说永明帝。
“皇上一直疑心重……”
蒋麒麟又一次提到了昔日平西王府的旧事，虽然崔景行早就听说过，然而顾得欢和莫愁是第一回听到, 两人不由得瞠目结舌, 连连惋惜。
“自断其臂啊, 像平西王这般有才能的重臣, 怎么能如此对待呢。”
莫愁愤愤不平：“要是平西王想造反，趁着tai祖刚刚登基, 自立为王, 只怕是也没问题, 用得着等大周根基稳固再来造反吗？”
顾得欢赶紧摆手：“这些事情咱们也弄不清楚，听听便是了。”
蒋麒麟却在一旁附和：“我祖父父亲与平西王相识甚久，都说无论是老平西王还是现在的平西王, 都是忠孝两全一心为国的，他们也都想不通皇上为何有那般举动。”
“功高震主，削弱臣子的势力去警告他而已。”
顾得欢不由得感叹, 历史上不知多少起这样的事情, 那些坐在最高位置的人, 总是疑心有人想要密谋造反, 找各种理由与借口清算。
那些在位者不过是一个念头，而被清算的官员却是阖府赔上了性命，像平西王这样的还算的命好, 三个儿子里至少留下了一个。想当年孔融的幼子在面临曹操派来的兵马时, 都非常淡定的说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话, 可见头脑明白的人自古便懂这个道理。
“真是可惜了，老平西王长子何昶，那可真是雄才武略, 国之栋梁，当时他带兵驻守雁门关，那些胡人见着边塞城墙上旗帜上的何字都吓得速速退开十里之外，不敢再靠近大周边界，只可惜皇上一道圣旨，他全家深夜被灭，夫人幼子无一幸免，雁门关守备府里血流成河，关塞里的军民第二日方才见着惨景。”
想想那种血腥场面，顾得欢与莫愁都打了个寒噤，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真是没说错。
崔景行也在旁边叹气：“我也听说过何昶将军的大名，都说他骁勇过人，曾经带领十八轻骑深入过胡地，斩杀了前来侵犯的北狄右贤王，那时候他年方二十，一战成名，胡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
这样的忠臣良将，竟然如此冤枉的死了，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他既然如此勇猛，怎么能被皇上派出的官兵杀死呢？”莫愁听得眼泪汪汪：“杀出一条血路出去便是。”
“皇上派出的不是一般的官兵，去雁门关执行的是青龙卫，是皇上身边的贴身暗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么多人围攻一个，何大将军如何能跑得掉？更何况他拼死护着他夫人和幼子冲出了重重包围，心有所及，姑力不能从心。”
“不是说夫人幼子已经死了吗？”顾得欢有些奇怪：“怎么又说冲出了重重包围？”
“唉……”蒋麒麟摇了摇头：“他们在离守备府之外三十余里的地方找到了何大夫人的尸身，她被好几支箭射中，寻到时已经没了呼吸。”
“幼子呢，不是说还有个年幼的孩子？”莫愁抹着眼泪问：“也死了吗？”
“据说何大夫人与幼子共乘一骑冲出守备府后门，然而却只寻得何大夫人的尸身，但找到何大夫人之处是山林，他们猜测小公子应该是被野兽叼走了。”
顾得欢打了个寒噤，真是可怜啊。
对大周一片忠心，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莫怪蒋麒麟说起这件事情来，对当今的皇上颇有微词。
“老平西王回了边塞以后便交还了帅印，爵位也传给他的次子何恕，何恕自小熟读兵书，但是勇猛却不及他大哥，他自己也知道皇上忌讳平西王府，故此索性收敛起来准备做个闲散王爷，可是皇上不肯放过何家，这些年来，一直在暗地里下手，将与平西王走得近的那些将领找个岔子贬了职，这样下来，军营里的要职是平西王一系的就不多了。”
蒋麒麟的父亲与平西王长子何昶交好，每每提到好友惨遭灭门，不免就带着一些私人感情，最近宣武将军也被皇上明升暗降的架空了权力，这让蒋麒麟更是愤愤不平。
“现在胡人知道边塞守备没有以前那般固若金汤，故此就开始试探起来，最近一个月在边塞那边侵犯了几次，只可惜那雁门关守备缩头缩脑的不敢去管，导致城外的百姓被胡人残害……”蒋麒麟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我定要前往西北，效仿何昶大将军，带领大军将胡人赶出我大周境地！”
他说此话时，两眼熠熠有光，嘴角微抿，看上去很是坚定。
崔景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多与兵部厉尚书磨一磨，反正他又不是不认识你。”
京城长大的世家子弟，这么多年早就混了个脸熟，更何况蒋麒麟出身武将之门，与兵部的官员早就见过多次。
“我在磨他呢，派我去做个小副将什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难道皇上还管起这种事情来了？”蒋麒麟呵呵一笑：“我跟厉尚书说了，我不求高官，能冲锋在前就可以了。”
崔景行笑着看了他一眼：“我看好你。”
蒋麒麟捶了他一拳头：“我也看好你，中了状元你可别去做什么劳什子翰林编修，赶紧想个法子也来西北助我一臂之力。”
崔景行点头：“大丈夫在世当顶天立地，若有机会，我绝对要去边塞。”
两人说话间，神采飞扬。
顾得欢与莫愁看着两人说话，也插不上嘴，只能在一边感叹下平西王府的变故。
正在说话间，就听着一阵细碎的声响，崔景行与蒋麒麟皆是习武之人，听到这声响眉头已经皱起。
崔景行拿着筷子在手里，准备朝那个声响的方向掷出，却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崔公子，是我哪。”
“原来是成大叔。”
崔景行将筷子放了下来，看着从树上飘落的成梁：“成大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崔公子，我与二弟两人在女学做护院，顾小姐这边也是轮流保护，今晚刚刚从女学出来，我就到这边来了。”成梁看了一眼顾得欢，两道浓密的眉毛蹙到了一处：“顾小姐，今日那个燕王对你提了无理要求？”
顾得欢点了点头：“是的，今日下午我还被皇后娘娘召进宫去了呢。”
崔景行听到此处，有些紧张。
“得欢，什么事？你怎么都不与我提起？”
成梁一愣，没想到顾得欢居然还没有对崔景行，万一因为他多嘴，引得两人吵架，那便不好了。
他有点紧张的看着桌子边上的两个人，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嗳嗳嗳，我……”
“成大叔，没事没事，我肯定要告诉阿行的。”顾得欢笑着看了一眼崔景行：“咱们方才不是在讨论平西王府的旧事吗？我想着也得等蒋公子走了以后再与你说，否则人家指不定还以为我在炫耀什么呢。”
蒋麒麟闻言起身：“那我先走开一步避嫌。”
“没事没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顾得欢有些不好意思：“燕王今日来女学找我……”
崔景行眉毛拧到一处：“他找你作甚？”
“我也不知道为何，他居然要娶我。”顾得欢耸肩：“我觉得他是闲得无聊闹着玩，然而没想到下午皇后娘娘宣我进宫，燕王的母亲薛贵妃在坤宁宫，她想让皇后娘娘下旨让我嫁给燕王。”
“什么？”崔景行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去年赏秋会我不是向他说过我们俩有婚约在身吗？怎么他还在纠缠不休？”
顾得欢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孩子，快醒醒，薛贵妃都派人去你们府里问过这事了。
“怎么了？”崔景行看着她眼神有些奇怪，追着问：“难道不对吗？”
“阿行，你且回去问一问便知道了。”顾得欢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反正是没有答应燕王和薛贵妃，皇后娘娘也没下懿旨。”
崔景行有些沉不住气，这下轮到他站起来准备朝外边走。
“我得去问问我母亲，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和燕王说的。”
分明燕王就已经很久没蹦跶了，今日忽然蹦出来说要娶得欢，他肯定是来自家府上询问过情况，自己得和母亲好好谈一谈这事。
本来想着等到殿试以后再和母亲祖母洽谈这件事的，然而目前的形势来看，却是一日也迟不了。
“阿行，何必着急。”
顾得欢朝他摆了摆手：“今日这般晚了，你母亲应该要睡下了，何必去惊扰她，日子还长着呢，我又不是等不及。”
旁边成梁一把拉住了崔景行：“崔公子，我想问你一件事。”
崔景行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是的，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既然得欢已经拒绝了燕王，那早一日晚一日没什么关系。
他转向成梁：“成大叔，你有什么事情？”
“今日燕王闯女学被我拦住，他看我身手还过得去，便问我要不要去燕王府做侍从，我答应下来了。”
见着崔景行一双眼睛狐疑的盯住他，成梁嘿嘿一笑：“崔公子，你得了解我这个人，我最讲的便是信用，最重的是情义，我可不是因为从燕王那边能捞更多的银子答应他，主要是我最近三年的任务的保护好顾小姐。”
崔景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成大叔，你只管去罢。”
成梁点点头：“我觉得我与弟弟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安插到燕王身边，我弟弟身手不如我，去了燕王府只怕危险重重，只能是我去。”
“今日也算是机缘巧合了，”成梁笑了笑：“今日燕王仗着身势想要硬闯女学，被我拦住了他几个护卫，否则还没这个机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