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两个绣娘的眼睛瞪得溜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顾小姐真是一个谜啊，她身上好像有一个八卦宝库，源源不断有各种最新的劲爆消息传出来。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何她原本姓沈, 现在又改成姓顾了呢？”
“哎呀呀,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绿意看了白芍一眼, 两人默契的笑了笑。
茶水已经摆好, 我们可以开始表演了。
等着白芍和绿意将顾得欢为何改姓的缘由说完，两个绣娘一个劲的长吁短叹：“这沈记豆腐的老板居然是这样一个人！我们店里也接过他家的活, 只是我们并未去过, 只听说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夫人若不是有两颗龅牙长得还不错呐。”
“若是顾小姐被明州那边顾家的宗族认了去，沈家可吃亏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呢, 居然变成别人家的了，连宗族都改了。”
“谁说不是呢？”白芍点头：“还是两位婶子看得清楚，其实顾小姐本应是禹州沈氏宗族的, 若归了明州顾氏, 真的让人唏嘘。”
两个绣娘按着绸缎慢慢裁剪, 随口附和了几句, 白芍和绿意也没多说，这场戏就演完了。
“也不知道绣娘会不会把这事张扬出去。”
白芍和绿意一边走一边商量：“嗯，要不是咱们还去加把柴火, 去找找厨房那边的采买邱妈妈, 她认识不少大户人家的管事, 若是能直接找到沈氏族长家的采买聊聊这事，可能会更快被人知道。”
顾小姐人真的很好，就连皇后娘娘赐下的珍珠都记得要送她们俩, 这让白芍和绿意实在太感动了。
皇宫里出来的珍珠，自然不是一般的珍珠能比得上的，白芍和绿意做了几朵珠花，拿了珍珠做花蕊，柔润光亮的嵌在中间，非常打眼。
两个人一溜小跑走到了士院那边，她们运气挺好，邱妈妈正在自己屋子里歇着。
邱妈妈是莫府出了名的热心碎嘴婆子，没有什么坏心眼，可是特别喜欢听八卦传八卦，见着白芍和绿意过来找她，笑眯眯给她们端了一盘炒花生：“来来来，吃几颗。”
“邱妈妈，你认识咱们禹州沈氏宗祠的族长吗？”
邱妈妈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我听说过这人，却不认识。”
“他府里头那些管事妈妈，有认识的吗？”
“两个小丫头，你们到底想干嘛，别拐弯抹角，直接跟我老婆子说便是。”邱妈妈剥了一颗花生扔到了嘴里，瞥了她们一眼：“我老婆子最喜欢直来直往的。”
“嗯，是这样的……”白芍想了想，凑到邱妈妈身边道：“咱们家大小姐和京城赛诗会得状元的顾小姐交好，可是我们最近才晓得原来顾小姐居然是姓沈，是沈记豆腐老板的长女，现在明州顾家寻过来说要把顾小姐记到顾氏的族谱里去，可顾小姐分明是我们禹州人，姓沈，怎么能乱入别人的族谱呢？我们在旁边瞧着似乎顾老爹有这个意思，就想找人问问认不认识沈氏族长，难道他们都不闻不问的么？”
“原来是这样啊。”邱妈妈鼓着眼珠子看了白芍一眼：“你这小丫头，别人家的事情你操啥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也不是着急，就是觉得有些不服气，分明是咱们禹州的人，为啥明州那边伸出这么长的手来了？”绿意在旁边附和：“邱妈妈，不认识就算了，您说得对，我和白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姑娘没见着咱们又会问躲懒去哪里了。”
两个人走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留着一丝丝淡淡的香味。
邱妈妈抓起两颗花生扔进嘴里，一脸的不服气：“这禹州城还有我不认识的人？这两个小妮子说啥哩！”
禹州沈氏的族长叫沈望名，今年已是六十有五，家中因为有个当知县的儿子，故此在沈氏里声望颇高，早几年老族长过世，族里一致推选他任了这个族长之职。
这日正站在屋檐下逗鸟玩，就见夫人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进来。
“哎呀呀，老头子，有件大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哩！”沈夫人鼻尖上都是汗，脸颊上两块晕红。
“什么大事啊？”沈望名皱了皱眉，自家夫人也算是见过场面的，可这模样瞧着不像撑得住场子。
“方才做衣裳的绣娘给我量身的时候顺便说到了一件事情……”
沈夫人把京城赛诗会得状元的那位顾得欢实则姓沈的事情说了一遍，一面长吁短叹：“沈宝清这人也真不厚道，把自己的正室赶出去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呢。”
沈望名的脸也渐渐红了，连声喊了两句：“糊涂，糊涂！”
两人正气愤愤的议论这件事情时，一个管事飞快的溜了过来：“老爷，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原来早些日子知州大人率人去东城门口接的那位顾小姐，居然是咱们沈家的人哪！”
沈望名有些心烦气躁，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快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阳光暖暖的照在禹州城，南大街上车来车往，轮毂都带着灿灿的金色，在路上压出两道温暖的车辙。
沈老太端着黄铜水烟竿子站在屋檐下看外头的太阳，虽然今日阳光比较大，可她瞧起来还是有几分阴冷。
心里烦躁搁不住事情，看什么都不舒服。
“去，把她喊过来。”
沈老太朝儿媳妇沈张氏住的房间呶呶嘴，示意身边小丫头去喊人。
小丫头知道沈老太这几日心情不好，不敢问多话，“吱溜”一声跑开了。
沈张氏跟着小丫头过来的时候，沈老太的脸还是绷得紧紧的。
“张氏，你跟宝清到底都说了啥？咋的他就不松口？”沈老太看着儿媳妇扭着身子走过来就觉得难受，沈张氏走路的模样，活脱脱是在向她炫耀，她儿子不跟她一条心，被眼前这个晃来晃去的女人牵着走。
沈张氏没扶正之前，对沈老太那是千依百顺知冷知热，只要沈老太这边咳嗽一句，那边沈张氏就端着川贝冰糖炖雪梨过来，那是相当的贴心。可是等着变成了沈张氏以后，沈老太得到的待遇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头两年还好，也有些虚情假意的关心，可后来因着沈玉儿念书的事情，婆媳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沈张氏非得要把沈玉儿送去禹州女学，沈老太则觉得没用处，沈玉儿不是快念书的料子，何必花了银子去凑那个热闹。特别是得知沈玉儿没通过考试，儿子另外出了两百两银子给她弄了个进身帖子，沈老太越发觉得愤愤不平，这银子留着给沈玉儿做嫁妆都胜过塞到禹州女学里去——丢了银子在水中还能听到个水响，送到禹州女学去什么好处都不沾边。
沈老太在这边房里骂有些人不晓得节省着用，就会支使男人乱花钱，沈张氏就在那边房间回男人挣钱给自己妻子儿女用天经地义，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晓得享清福。
沈宝清得知这情况，却没有想要插手调解的意思，气得沈老太心里头堵得慌，觉得这个张氏还不如前头的顾敏——顾敏谦卑有礼又勤快节俭，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哟，老太太，您说的什么话，我哪能支使得了老爷呢？”
沈张氏一副得意的笑容：“可能是老爷心疼我们娘儿俩，怕那个沈晓月回来欺负我和玉儿罢，否则他的亲骨肉，哪有不去接回来的道理？”
沈老太气得举起了黄铜水烟杆儿：“你放屁，分明是你给宝清灌了迷魂汤！”
“哎呀呀，老太太，你可冤枉我了！”沈张氏假意躲避，脸上却笑开了一朵花：“我现儿这模样，哪里还能灌迷魂汤呢？”
站在旁边的小丫头看了一眼沈张氏那张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死丫头，笑啥！”
沈老太没追上沈张氏，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水烟杆儿敲了小丫头两下，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老太太，老太太，外边有一位叫沈望名的老爷来拜访咱们府上呢。”
听着这名字，沈老太自然明白来者身份，赶紧支使着下人开大门将沈望名迎了进来。
“老六家的，你儿子沈宝清有个女儿改姓了顾，可有这件事情？”
沈望名一进来就直奔士题。
沈老太即刻间便愁眉苦脸：“唉，他三伯，真是不好意思和你说哩，我这几日为了这事情，睡觉都睡不成！”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说。”沈望名瞅着沈老太这模样，不知道为何她这般为难，自家孙女扬名立万了，却还由着她在别家呆着，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倒是想要把晓月接回来，让她重新姓沈，可是那个不要脸的货缠着不让宝清去接人哩！”来了个听众，沈老太连忙诉苦：“我揣摩着该是因着大孙女和二孙女只差几个月，这个货怕晓月回来就会把她女儿挤兑了。”
沈望名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期间道理。
沈张氏是害怕那个顾小姐回到沈家变成长女，她生的这个只能是老二，而且相差只有几个月份，人家自然都会说她生的是个庶出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沈望名的脸渐渐的红了起来：“哪能她一个人打着小算盘，就让沈家的女儿不能回来认祖归宗呢！”
沈氏这几百年都没出过这般厉害的人物，族谱里能好好的记上一笔呢，怎么能让明州的顾家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