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此话怎讲?”顶着谢怀仿佛要杀人般的目光,沈矜硬着头皮问。
兄弟,这话可说不得!
褚子暇道:“我也是听说,有人误入梨花村,在那见到了魔尊。”
“魔尊当时拿着一把剑,那人也是用了好些手段才勉强逃出来的。”
谢怀冷哼:[我许久没用过剑了。]
“会不会是那个人看错了?”沈矜试探道。
“可能性不大。”褚子暇道。
沈矜感受着谢怀越发冰冷的气场,心里发苦。
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
“我吃好了,走吧。”谢怀忽然出声道,声音听不出情绪:“去会会那个‘魔尊’。”
沈矜疯狂点头:“好。”走走走!
经过这么一折腾,沈矜几人来到梨花村时已是傍晚,村子一片静谧,家家户户都紧锁大门,只有微弱的灯光能证明屋里有人。
梨花村村如其名,村前种着大片的梨树,苍白的花瓣伴着沉寂的夜色,渗着寒凉的诡异。
褚子暇面露凝重之色:“我感受不到有魔物的气息。”
一切都太平静了。
沈矜提议道:“夜色已深,不如我们先找户人家歇息一晚,明日再去出现魔物的地点查探一番。”
几人都没有异议,只是他们敲了好几家门户,都没人肯开门,大门紧闭,仿佛在无声抗拒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最后还是一位老者嫌他们的敲门声太烦,开门让他们勉强有个容身之所。
“你们几个,好好待在这里,晚上千万别出去!”老人的脸皱巴巴的挤在一起,满脸不耐。
[他是魔修,金丹期。]谢怀忽然道。
沈矜瞳孔微缩,道谢的话刚到嘴边,又默默咽下:“不,我们还是换一家……”
褚子暇却已经一脚迈进了客房,语气还稍有嫌弃:“这屋子怎么这么破……算了算了,勉强凑合吧。”
老人面色一黑,幽幽盯着他。
“你们两个,还站在门外做什么呢,进来啊!”褚子暇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还在大大咧咧地招呼他们。
[进去吧,有我在。]谢怀冷冷地瞥了一眼已经躺下的褚子暇,率先踏了进去。
不知为何,沈矜方才得知魔修是金丹期的惶恐慢慢消了下去,周围的风也没方才那么阴冷,她紧跟着谢怀的背影,也跟进去。
除谢怀外的两人都尚未筑基,然而老人只拿来了几碟咸菜,眼见褚子暇又要开始不满,沈矜忙转移话题,硬着头皮跟那位魔修搭话:“老人家,你一个人住么?”
正在关柜子的老人一顿,皮包骨般的手,手指甲轻轻在柜子上一划,发出“吱吱”的难听声。嗓音如破铜般嘶哑:“是啊,我老伴去世后,便只有我一个人住了。”
“你们今天呆一晚明天就离开吧,这儿的事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沈矜心想肯定啊,但她已经偷偷给宗门传信了,要不了两天凌云门就会派人过来。
但这几日他们还要拖着点时间,避免再死人。
沈矜拿起一碟咸菜,确认无毒后看向谢怀,声音还带着明显的打趣:“谢师兄,要来点么,我们都尚未筑基,不吃会饿坏的。”
谢怀阴恻恻地盯着碟子里那盘干巴巴的咸菜:“不用了,你自己吃吧。”他死都不会碰的。
简单填饱肚子,几人回到那间破旧的客房。
小小的一间房子,三个人还是略有些拥挤,屋里不算暖和,沈矜蹲在角落里毫无睡意,心里乱糟糟的。
金丹期魔修!这谁睡得着!!
[他身上有你本命剑的气息,先别轻举妄动,照着原计划走。]许是察觉的沈矜的情绪,谢怀主动聊起话题。
[本命剑……]沈矜想着。
她的本命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
最终,她还是沉沉睡着了。
窗子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冷风灌进来,沈矜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谢怀低头,望着她姣好的睡颜,发丝被风吹起,那一缕被斩断过的,贴在她的脸上。
他看了良久,起身将窗户关上。
第二日,褚子暇出门就被绊了一下,险些脸着地摔倒。
他猛地回头,看到谢怀那张无甚表情的脸,无能狂怒:“你有病啊!绊我做什么!”
谢怀不搭理他,踢了一块路边的石子,恰好打在褚子暇膝盖处:“唔!”
他脸上毫无歉意:“手误。”
“谢慕瑾!!”褚子暇提剑就要砍过来。
沈矜也不知道这祖宗大早上哪儿来这么大脾气,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
今日要去那个据说有魔气的山洞内。
比起夜晚几乎空无一人的梨花村,这个山洞并没有沈矜想象的那么阴森,洞口还有些微阳光,暖洋洋的。
洞内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几缕魔气飘散在空中,混杂着泥土味。
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几块分不清是石块还是头骨的硬状物散落在周围,踩上去还会不堪重负地“咔嚓”响。
“很奇怪……魔物若是杀人,气息不会这么微弱,更何况我们两日前才接到任务,应该会很浓郁才是。”褚子暇此刻终于发挥了点他内门弟子的作用,皱着眉道。
沈矜也在沉思,若说是魔修杀人,就更不可能只有这么几缕了。
难道这事不是那个魔修老头干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怀,却发现那人站在一块头骨上,眼里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这地方真脏。]谢怀忍不住道。
[……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出去了。]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原路返回。
只是……
沈矜正要再往里走走看,却忽然听到有细微的风声自耳边刮过,紧接着是褚子暇惊恐的叫喊声:“等等,什么东西!别过来!”
她猛地抬头,发现褚子暇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洞穴深处。
那里,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周围太黑了,沈矜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能隐约看出这是个高大的男人,很壮实,眼睛旁边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那人一跃而起,眼看着就要扑到沈矜面前。
然而,就在那双绿眼睛扑过来的一瞬间,谢怀踩碎了脚下的头骨。
进入练心境时的熟悉失重感再次袭来,沈矜只来得及看一眼谢怀。
他的脸上仍然淡淡的,仿佛早就知道会这样,不慌不忙地又换了块头骨踩着。
再次有意识,是被谢怀吵醒的:[你昨晚睡得那么死还没睡够吗?沈矜,一百年过去,你不仅变呆变傻了,你……]
沈矜被吵的头疼,下意识道:“所以呢,现在变得不像你喜欢的那个人了是吗?”
说完,脑海忽然一静。
天呐,她居然就这么跟魔尊说了!
沈矜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又默默闭上。
她不说话,谢怀也不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两人赌气般的谁都没再说过什么。
沈矜这才掩饰般的打量起周围的场景。
这应当是幻境,沈矜在书中读到过,是由人的执念引起,执念越深,幻境持续的越久。
她现在在一条街上,周围雾蒙蒙的,还下着小雨,除了她,身边就只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
那位书生模样清秀,此刻见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举着一把油纸伞朝沈矜走过来,道:“林姑娘,雨下的太大了些,你要不要……和我共用一把伞?”
沈矜茫然地看着“自己”羞涩地点头,和书生站在了同一把伞下。
幻境里,她成了这位“林姑娘”。
沈矜只得看着他俩继续蜜里调油,这短短的一段路所用的时间,比她的命还长。
沈矜无聊地四处打量,这座人间城倒是有点像她未踏入修真界前待过的城镇,烟雨蒙蒙。
忽然,她目光一顿。
远处站着一道青色身影,然而这对情侣就好像没看到一般,笑闹着朝哪个方向走。
但沈矜却认出来了,这不是魔尊大人吗?!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附身在这位林姑娘的身体里,沈矜却莫名觉得谢怀能透过林姑娘看到她。
他幽幽地盯着沈矜,目光长长地放在两人不知何时牵在一起的手上。
像是在捉。奸。
沈矜:“……”能有这种想法,她不会也被谢怀同化了吧。
脑海中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就这样,沈矜同他擦肩而过。
这个幻境似乎还有很长。
书生和小姐的故事,在沈矜的印象里,从来没什么好结局。
某一天,这位林姑娘林小鹊,见到了一个从修真界来的男人。
彼时的沈矜在林小鹊的意识里已经呆了两天了,这期间她再没见过谢怀,就连褚子暇也没在。
而那个从修真界来的、筑基期的男人,眼睛处也有一道疤痕。
沈矜揪头发的手一顿。
和她在那座山洞中见到的疤痕,一模一样。
难道这幻境就是这个疤痕男的?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只要找到幻境主人,解开主人的执念她就能离开了。但沈矜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疤痕男长得不好看,想得却挺美。
沈矜将手中的那缕发丝放下,静静聆听着这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宏大理想。
“想让我娶林小鹊?可以,我要这整座林府当嫁妆,并且在七天内给我凑够一百块上品灵石,否则,我就要回修真界。”癞□□道。
“……好,董郞。”令沈矜没想到的是,林小鹊居然同意了。
“这种小小的愿望,我当然会满足你了。”她一脸憧憬,满心满眼都是疤痕男。
沈矜:“?”
见过恋爱脑,活菩萨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