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不对，秦然猛地反应过来。
他飞快的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翻到上个月他评论的林亦琛的那条帖子。
秦然使劲的翻着下面的评论，从头翻到尾，却只看到了他自己发的那条是“实验外国语学校”的评论，其他的都不是。
卧槽，不会吧。秦然有些愕然。
开学报名那天，他看到林亦琛那会儿还以为是巧合，根本没有多想，总不能真因为自己那条评论就转过来了吧。
结合自己发的那条评论，再联想到刚才林亦琛说的那句话。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他妈还真不是巧合。
他用余光瞥了林亦琛一眼，对方像是有所感应一样，也朝他看了过来，秦然立马转过身背对着林亦琛，手机攥得紧紧的。
林亦琛淡淡的收回视线，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知道秦然需要花时间消化一下刚才那句话，所以他说完那句话后很自觉的没有去打扰对方。
秦然很聪明，林亦琛抬眼看了看黑板顶上的时钟，还有五分钟早自习。
他想，秦然现在肯定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秦然点进自己的微博主页，结果在看到热门微博下的第一条微博时，他直接吐血。
那是去年陶星给他拍的一张在滑板公园滑滑板的照片，秦然没打算发出来的，但陶星哭丧着脸说这张照片这么酷，不发出来简直对不起自己这高超的拍照技术。
秦然磨不过陶星，就发了。
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点赞转发。
原本这个微博上只有几百个粉丝，大部分都是从他直播间摸过来的，那张照片发了没几天，一下就涨了一两万。
所以，林亦琛知道这人是自己。
那为什么要叫他“小主播”，他微博又没写，就连以前发的微博下面也没有水友提到过。
秦然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也就是林亦琛看过自己的直播。
想明白后的秦然咬了咬嘴唇。
操，怎么会感到有点羞耻。
脸为什么还这么烫。
早自习的铃还没打，周琪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进了教室。
“睡觉的都起来了，吃早饭的也别吃了，”周琪拍了拍讲台，继续道，“等会儿早自习下了要去操场升旗，还有上周没成的开学典礼，你们校服外套都穿上，别被扣分了。”
一堆人拖着调子回：“知道了——”
周琪在讲台上坐了下来，眼睛环视了一圈，没发现有人换座位后，满意的点了下头。
“周老师，我想去上个厕所。”秦然滕地一下站了起来。
周琪支了下头：“去吧。”
林亦琛背后留了很大的空隙，秦然直接走了出去。
厕所有些潮湿，估计才做完清洁，里面没有什么异味。
秦然站在洗手台前，接了一捧水浇在自己脸上，水珠顺着睫毛和脸颊往下掉。
他低头缓和了一下心情，其实他并不在意有谁知道了他在直播，反正又不是什么色／情主播，知道了就知道了，关他屁事。
但他只要一想到林亦琛在屏幕面前看着自己，秦然就觉得非常的别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说不定林亦琛还在屏幕前笑他。
秦然啧了声，寻思着要不趁着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林亦琛悄悄刀了吧。
秦然还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解决掉对方，刚抬眼，就从镜子里看到对上了另一道目光。
秦然脑子比身子迟钝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扭过了头。
林亦琛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看着秦然没说话，神色也淡淡的。
秦然垂眼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睨了林亦琛一眼，先开了口，“说吧。”
林亦琛面不改色道：“说什么？”
“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转校。”秦然姿态随意的往后靠在了洗手台上。
他可真不信林亦琛就因为自己的那条评论，说转校就转校。
“刚才说了。”林亦琛还想重复一遍，“因为一个……”
“打住。”秦然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他真的不想从林亦琛口中听到“小主播”这三个字了。
越听越觉得像是被调戏了一样。
说主播都还正常点，非要加个“小”字。
秦然没忍住蹙了下眉。
“你看过我直播？”秦然重新问了一句。
林亦琛：“嗯。”
秦然又问：“你知道那个评论的人是我？”
林亦琛：“嗯。”
操，果然。
秦然直视着林亦琛：“你不是因为我那条评论才转的校吧？”
“确实不是，”林亦琛顿了顿，又道，“是因为你。”
秦然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茫然的发出了一声：“啊？”
秦然大概率是忘了，林亦琛却清晰的记得。
他和秦然的第一次见面，是还在上初二那年。
他的学校的秦然上的那所初中挨得很近，最远也不过是一个公交车站的距离。
他是走读生，每天基本都是走路回家。
那天其实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当时林亦琛绕路去新华书店买检测题，走进一个拐角时，他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几声猫叫。
附近是居民楼，有猫叫很正常，林亦琛没管，继续往前面走。
已经走到巷口处，转眼就看到有个背着书包穿着隔壁校服的男生蹲在地上。
他的面前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正在吃一截撇断的火腿肠。
男生的手上拿着另一截。
林亦琛本来应该走的，但不知为什么，脚一直没动。
直到那个男生注意到身旁有人，才缓缓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还是对方先移开了视线。
林亦琛就这么站着看了一会儿，走了。
第二天他依旧走那条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只是想看看小猫。
那只小猫有些脏，但是那个男生喂它的时候，还是挺乖的。
这一次林亦琛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那个男生在逗小猫，逗着逗着就笑了。
林亦琛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
第三天也是如此。
不过这天却不太一样，那个男生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但是却没看见猫。
林亦琛发现他好像不太开心。
所以他朝那个男生走了过去。
对方低着头，林亦琛看不清他的表情。
几秒后，林亦琛看见一滴泪水掉落在了地上。
他怔了怔，这是哭了么？
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林亦琛眉头蹙了一下，忽然想到今天早上陆泽塞了一根棒棒糖给他，就放在他的校服兜里。
林亦琛拿了出来，好在现在还没到夏天，棒棒糖没化开。
他没说话，伸手把糖递了过去。
察觉到动静，男生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的眼眶微红，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珠。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林亦琛，过了片刻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地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林亦琛淡淡的瞥了眼男生的眼尾，眼泪没有了，不过眼睛看上去更红了。
男生没接林亦琛的糖，一个字也没说，站起来提着放在一旁的书包就走了。
林亦琛把棒棒糖收了回去，目光落在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上，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后来他几次路过那里，都再也没看见那个男生。
林亦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生印象那么深刻，甚至还几次因为想到对方眼尾的那抹红而上课走神。
他也找人问过隔壁学校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但都没问出个所以然。
于是他就每天放学都去那所学校门口等，不过那所学校放学似乎比他们早一些，所以他去了很多次都没遇见。
过了大概半个月，那天林亦琛也是照常的站在校门口，本来没抱太大希望，过了二十分钟，林亦琛已经打算离开了，结果在转身的前一秒看见了他从校门口走出来。
有另外两个男的和他走在一起的，勾着肩搭着背，三个人看上去感情很好。
三人堪堪从戴着口罩的林亦琛面前走过，那个男生似乎是第一次看见隔壁学校的校服出现在这里，好奇的回过头看了一眼。
一种熟悉的感觉从男生的脑子里一晃而过，还没仔细深究，就被朋友扯了回去。
“秦然，你说是不是？”
林亦琛垂下眼睑，心想，原来他叫秦然。
不过那次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对方才离开学校离开得这么晚，那天过后，林亦琛再去，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再次看见秦然，高一上册的时候。
那次是中秋节，家里边有亲戚来，有个侄女儿想玩他的电脑，林亦琛也不怎么在意，反正电脑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把电脑桌让给他侄女儿了。
他就去隔壁书房写作业去了。
可能是走得急，他侄女电脑没给他关上，林亦琛正打算关机，却看见桌面上多了好几个软件出来。
这些软件他拿来没用，放在桌面上也碍眼，就全部删掉了。
在删最后一个的时候，林亦琛一个不小心就点了进去。
是个直播软件。
他很轻的皱了下眉，打算关掉退出去。
目光很随意的一瞥，触及界面上的一隅，手顿住了。
他点了进去，视线落在戴着耳机的主播脸上，心跳好像都跟着快了起来。
秦然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五官棱角更分明了一些。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表情淡淡的和直播间里的人说着话。
林亦琛移动鼠标，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又移到在秦然的头像旁边，点了下关注。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秦然语气有些不爽。
他搁这儿好好说话呢，结果林亦琛竟然走神？
林亦琛轻声道：“抱歉。”
“不想说算了。”
他也不想听了。
秦然擦着林亦琛肩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
“你不回去吗？等会儿该升旗了，要升旗的那天早上早自习提前十分钟下课。”
林亦琛淡淡勾起唇角：“嗯，来了。”
回教室的一路上，秦然的脑海里有道声音一直在重复着刚才林亦琛的那句话。
“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既然不是那条评论的原因，那是什么？难道是游戏玩得好？
林亦琛看他直播，而他的直播内容一向是游戏。
肯定是这样的。
秦然恍悟了，虽然但是，林亦琛也不能看他游戏玩得好就转校啊。
看着挺冷静一人，怎么做事这么鲁莽？
于是他转头拍了拍林亦琛的肩，也不再计较之前的那些事儿了。
“你竟然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转校，”秦然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来。”
林亦琛：“？”
看这样子林亦琛就知道秦然肯定是又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他看着秦然没说话，那件事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教室走廊上已经排成了两列。
“回来了？”周琪笑了笑，抬手示意道，“你俩到最前面来。”
秦然应了声：“嗯。”
和林亦琛一起走了过去。
“然然，你怎么去厕所呆了这么久？”裴深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秦然，有些担忧的问道，“身体不舒服？”
秦然打了个哈欠：“没，觉没醒，我去洗了把脸。”
“那林亦琛怎么跟你一块儿回来的？”裴深打量了下斜前方身高出挑的人，“他也去洗脸？”
秦然啧了声：“你话怎么这么多？”
“无聊啊，”裴深背过气似的往前栽倒在了秦然背上，语气奄奄的，“我刚才听陈易说了，我们至少还得在这儿站五分钟。”
“那你站好，”秦然用手肘顶了一下身后的裴深，眉心蹙起一道褶儿，“你太重了。”
林亦琛淡淡瞥了眼他们，又把视线移到秦然的校服上。
秦然校服外套的衣领是往上翻着的，估计是刚才在洗手台冲脸时不小心弄到了。
还没到一分钟，广播里就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
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班所在的位置。
秦然站在林亦琛的前面，林亦琛垂眼看着秦然的脖颈。
最后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下衣领。
秦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当冰凉的触感刺激到后颈时，秦然一个激灵猛地转过了头。
他看见了林亦琛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秦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想要干什么？”
“帮你整理衣领。”林亦琛说。
秦然摸了一下后颈，却触碰到一片布料。
“哦……”秦然转了回去，声音有些低，“那谢了。”
后知后觉秦然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不自己整理，还对林亦琛说“谢谢”？
林亦琛嘴角微微扬起点弧度，继续帮秦然整理衣领。
整理完，林亦琛抚了一下衣领，收回了手：“好了。”
轻轻一瞥，他就看见了秦然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没看几秒，两只耳朵就被身前的人给捂住了。
你红个锤子。秦然有点想去死。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