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二人沉默片刻,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看热闹的心情。
殿中此时只有他们四人。
吴敏言还在气头上,恶狠狠地瞪着于夫人,而后又剜了一眼一旁的陈梅笙。
“你这贱妇!偷人还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我我,我必要休了你!”
于夫人抱胸冷哼一声,一双狐狸似的眼睛勾人夺魄,她冷冷瞥了一眼于大人,“休啊,让全晋国的人都知道你被人绿了!”
她哈了一声,极为不屑。
上座的吴敏言气得嘴唇直哆嗦,没想到这于夫人也不是个善茬,口齿伶俐丝毫不避讳。
于夫人转过身噗通一声跪下,也不求饶也不辩解,“公主,此事是贱妇一时鬼迷心窍,竟敢勾引未来的驸马!您若是要罚贱妇绝不推脱。”
她身段妖娆,即便是这样正经严肃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天然带着一股妖媚,让人沉溺其中。
吴敏言呵呵一声不说话,心中更觉生气。
她一直将陈梅笙看作她的爱人,她贵为一国公主,能带给陈梅笙的很多,但陈梅笙居然还要去偷腥。
陈梅笙冷眼旁观,仿佛方才与于夫人做出苟且之事的不是他一样,依然清风朗月。
“你也太不要脸了!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还要来勾引我未来的丈夫!”吴敏言拿起茶盏嘭一声摔在于夫人身上。
这茶水还是滚烫的,浇在于夫人身上瞬间将她脖颈烫的通红,于夫人被烫的闷哼出声,却不敢挪动。
吴敏言余光一直在观察陈梅笙的状态。
他一直表现出来的便是不闻不问毫不在意,可当滚烫的茶水泼在于夫人身上时,他眸光一动,还是有所动容。
吴敏言怒不可遏。
“你这贱妇!还敢□□!”
吴敏言头脑发昏,起身抬脚便朝于夫人的肩膀处踹去。
这一脚没有任何留情,狠狠地踹在她的肩窝处,于夫人被吴敏言踹倒在地,痛的眉毛紧拧,一手捂住肩膀。
要不说这于夫人风韵犹存呢,她一声不吭,故作坚强的模样还是让于大人心疼了一瞬。
“公主,公主,是下臣管教不严,都是下臣的错,这贱妇回去之后下臣肯定会好好管教一番!您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于大人跪着爬到吴敏言脚下,一个劲儿地道歉。
吴敏言气上心头,哪会管于大人,她蹲下身,脸扭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可怖地瞪着于夫人。
她一把拉起于夫人,她衣襟湿透,温热的茶水顺着衣襟没入她的脖子,在素色衣衫山显出一块暗浓的水色。
“都是你,你个贱妇,净会勾引人家的夫婿!”吴敏言目露厉色,一巴掌甩在于夫人脸上。
清脆的掌声不停响起,吴敏言肝肠寸断,破口大骂,“你这千人骑万人睡的狗东西,怎么不去死……”
“敏言,敏言!”
陈梅笙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制止住吴敏言。
“都是你!”
啪的一声,吴敏言起身反手给了陈梅笙一巴掌,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曾经你与本公主说的山盟海誓都不记得了吗!”
“若不是她,你怎么会……”完全丧失了理智,说着便转身掐住了于夫人的脖子,那模样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吴敏言!”
陈梅笙呼吸一滞,他掣肘住吴敏言,给于大人一个眼神,那于大人福至心灵将自家夫人扶起赶快离开熹微殿。
“你们给我回来!今日走了,他日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们!”吴敏言散乱着发髻指着匆匆逃走的二人。
“敏言,你听我说。”
“说个屁!”吴敏言一想到方才看到的时候就一阵恶心,干呕了几下抬眸盯着陈梅笙。
一股气不上不下,两人贴在一起都已经上了床。
“这可是皇宫!你们就如此急不可耐?”
吴敏言只感觉自己被扇了一个巨大的巴掌,而这两人还明晃晃地在皇宫调情,亏她一直以为陈梅笙对她一心一意,甚至为了他特意将婚期延后。
她喉头哽咽了一眼,硬是将眼泪收了回去。
“陈梅笙,这婚,本公主不结了。”
此时陈梅笙淡然的脸上才显出一丝惊慌,他的仕途需要驸马身份的加成,若他不是驸马……
他简直不敢想象。
眼看吴敏言要离开,陈梅笙一把拉住了吴敏言的手腕,吴敏言嫌恶心,死命挣脱着他的束缚。
“你放开我!上了别人的床还想睡本公主?你做梦吧!”
吴敏言:“一想到你和一个有夫之妇本公主就觉得恶心至极,你居然是如此饥不择食的一个人!”
“对不起,敏言……敏言,真的很对不起,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陈梅笙从后面抱住吴敏言,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可吴敏言反应更加强烈。
“没可能了。”
可陈梅笙还是死死地抱着她不放手,吴敏言冷笑一声,“你再不放手本公主便叫人了。”
“敏言……此事,还请你不要说出去,过两日我会亲自登门给你个交代。”
“不必了,大情种。”
吴敏言嘲讽一句,低头看着他渐渐松开的手,头也不转地大步离去,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眼眶里还在打转的泪水。
这便是她挑选的男人,有担当,有责任……不过,都是对别人的妻子。
真是可笑。
等熹微殿里的陈梅笙也离开了,黎初和吴印鹤才从树上下来。
黎初轻松一跃,便从数米高的树上跳下来,而吴印鹤就有些不知如何下脚了。
黎初:“下不来?”
他默默点了点头。
“要我上去将你踹下来?”
“那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吴印鹤拒绝了黎初的好意,闭眼一跳,嘭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你怎么真的跳啊,那有梯子,你再等等我就给你拿过来了。”
黎初啧了一声,扶额解释。
他幽怨地盯了她两秒,黎初讪讪地收了笑,“哎呀,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嘛,多锻炼锻炼自己也不是坏事。”
吴印鹤:“……”
不需要。
黎初将他扶起来,下意识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嘟囔道:“你还真是娇气。”
“你总是爱这样说。”
“那是因为你就是很娇气。”黎初抬眼看他。
“你还总说我爱哭。”
“不是吗?”黎初摊手。
吴印鹤撇撇嘴。
“做个娇气包也挺好的,至少没什么坏心思。”黎初朝后门抬抬下巴,吴印鹤心领神会带她从后门出去。
出了熹微殿,黎初又扮成他的侍女,两人便出了皇宫。
一路上黎初都在发呆。
她今日在男宾看到了徐一程,她的父亲。
从徐一程的眉眼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她的几分英气眉眼是徐一程给她的。
眉毛锋俏若弯刀。
徐一程眼神坚毅明亮,她很难想象到这样的人会是她的父亲。
毕竟黎初晓得自己是个小人罢了。
黎初仔细想了一想,脑子里还是没有关于徐家的其他记忆。
她垂眸,或许她死去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你是不是在想徐大人?”吴印鹤突然出声。
其实很难刻意去忽略徐一程的存在。
黎初不解,眼里都是茫然,“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这么的难堪吗?”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他来的比较晚,黎初在离开的席间的时候匆匆瞥见的他。
她一向强大,但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吴印鹤伸出的手最后还是落在她的肩上,比起和他人说话时的冷然,和黎初说话时他总是不自觉放软了声音,乍一听似是在撒娇。
“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威胁。”
吴印鹤:“他们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他们成了刽子手。”
他们先是屠杀了幼时黎初的生命,现在又试图谋夺黎初的未来。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黎初不懂。
她和徐念……是同胞姐妹,结局却完全不一样。
“大抵是因为他们对孩子的爱太少了。”
黎初抬眸,她看见他的侧脸流畅,眼睛清亮。
她又靠了回去,调侃一句,“有的时候娇气包的肩膀也是很可靠的。”
至少他不会随意将她的性命交出去。
“是吗?那你多靠靠。”
得了夸奖,吴印鹤嘴角忍不住上翘。
黎初:“那为什么是我呢?他们的爱对徐念一点都没少。”
“……”
这个吴印鹤不知道该怎么编了,思索了片刻还是笑着叹了口气。
他问:“你想要他们的爱吗?”
黎初一瘪嘴巴,“不想。”
“他们给你很少很少的爱,那之后很多很多的爱,自然……会有人给你的。”
他本来想说,以后很多的爱他可以给她,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这样说,黎初可能会反感,便换了个说法。
黎初眨眨眼睛,忍不住笑了。
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的想法呼之欲出,若是想要看不见只能是装作看不见。
可黎初一双眸子极亮,心也不盲,她要怎么装作看不见?
“殿下?”
“嗯?”
吴印鹤低头,怎么突然叫的这么生疏了?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大路上,阳光被车帘挡住了,可车厢内依然明亮通透。
黎初一手蒙住他的双眼,微微起身,在他嘴角落了个轻巧的吻。
“你来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