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两人在甬道里待到下半夜,外院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外面守着的刺客也离开了,他们这才从甬道里出来。
外面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的黑衣刺客。
黎初:“他怎么办?”
吴印鹤摸了摸手腕处的舍利子,“砍去手脚丢回二皇子府上。”
“嗯?”
黎初吓了一跳,没有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黑夜中,房梁上跳下一人将昏迷的刺客拖走。
黎初定在原地,想礼貌地请他出去,可是想到方才他说话的神情态度都让人瘆的慌,只好沉默地坐在床上。
不用黎初开口,吴印鹤让她好好睡一觉而后轻声离开她的院子。
可是这天晚上黎初还是做噩梦了,醒来后已经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种后怕感还持续着。
她想,京城是不能久待了。
反正脚也好了,吴印鹤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可是这几日她频频去找吴印鹤,却怎么也找不着他,府里的下人也没看见他。
黎初只当他要处理朝堂事务没时间回来,但坐以待毙绝不是她的做法。
她托人去打听陈梅笙平常会去的地方,听闻他最近每天都要去古坊斋。
这件事黎初既没有和祈愿说也没和春回说,她寻了个由头便出府去了。
和她一起出府的是吴印鹤安排在她身边的一位姑娘,这位姑娘不是婢女,也不用伺候她的饮食起居,仅仅是为了护她安全。
两人乘坐马车到了集市。
古坊斋的位置偏僻,在巷道里,需要下车步行。
走到半道上黎初转头,“我帏帽落车里了,你能帮我去取一下吗?”
那姑娘抱着剑微微摇了摇头。
“我就在这里等你。”黎初又补上一句。
那姑娘还是摇了摇头。
看说不动她,黎初只好自己小跑着回去将帏帽拿上。
本来是为了支开她,但是她不上钩也没办法。
黎初戴上帏帽,在巷道里七拐八拐,看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古坊斋。
古坊斋是专卖首饰玉器的,黎初不是很懂,她也没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或许是为了养玉,古坊斋内点了清香,沁人心脾。
此时古坊斋内只有掌柜的在看店,有几位姑娘带着丫鬟,但也没见着陈梅笙。
黎初犹豫了一会儿,心说要不在外面等等,毕竟她进去之后也没钱买这些东西啊。
跟在她身后的姑娘扯下钱袋递给黎初,“殿下的吩咐。”
黎初:“……不用了。”
已经欠了吴印鹤不少钱了,不能再欠更多了。
黎初本想在这儿附近逛逛,突然摸到袖子里的玉佩。
这块玉佩便是老爹死后信中给她留下和陈家的“定情信物”。
她研究过这块玉,是块好玉,若要卖的话也不过值百八十两,在牧山村那个小地方生活是足够了。
但是黎初不满足,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若是以后能自己开间铺子自给自足才好呢。
她摩挲着温润黑玉上的纹路,走进了古坊斋。
掌管的正在给几位姑娘讲解首饰和玉器,见到黎初也浅浅打了个招呼。
见掌柜的给另外几位姑娘讲的起劲儿,她便自己在铺子里逛了逛。
黎初仔细观察,摆放在最里面一层的玉器都是有几百年价值的,若是按价钱算,少说也得是按黄金算。
而外层的玉器也不便宜,都是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
她摸了摸自己的黑玉,有些心虚。
“真的这么玄乎?”一边有位姑娘出声询问。
掌柜摸了摸胡子笑呵呵道:“这是自然,以血养玉是古书就有的做法。以初生孩童的血养玉最是纯粹,公主不妨拿回去养三个月试试。”
公主?
黎初竖起了耳朵,当今皇帝只有三个儿子,女儿却有足足有十一位。
也不知这是哪位公主。
“若不是梅笙对玉有些讲究,本公主才懒得跑这么大老远呢。”
黎初:“……”
赶巧了这不是,这就是陈梅笙的未婚妻啊。
那可得好好看看。
掌柜的:“公主若是嫌麻烦,下回差人说一声,老朽让人将东西送到公主府上,公主若是有喜欢的留下便是。”
吴敏言娇哼一声,“再说吧,这里的东西本公主也不是特别喜欢。”
她拿了玉便和丫鬟离开了。
黎初听到她和丫鬟说要快一些,陈梅笙还在等她呢……
想也没想的,黎初转身离开古坊斋跟上吴敏言。
掌柜的看人要离开话还没出口黎初就已经没影了。
黎初听吴印鹤讲过,本来陈梅笙这个时候已经是驸马了,若不是中途出现了差错也不会将成亲时间推迟,毕竟找一个良辰吉日不容易。
所以现在陈梅笙和吴敏言的关系便没有那么避讳,反而大大方方的,皇城内的人都晓得不久后他们便要成亲了。
黎初想将跟着她的姑娘支开,可以这个姑娘难缠,和她没几句话好说,几乎不离开她半步。
她没法子了,只好妥协。
出了巷道便是街区,巷道出口不远处有一家酒楼,黎初听春回院子里头的婢女说过,这是陆大人开的酒楼。
想起吴印鹤是经商的,她有些疑惑,这样算,他们岂不是竞争对手,陆寻竟然还能心甘情愿做吴印鹤的下属?
吴敏言出了巷道和丫鬟走走停停到了酒楼。
酒楼掌柜是一点不敢懈怠,乐呵呵地带着吴敏言上了三楼的雅间。
她只能和陈梅笙单独谈,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黎初紧了紧拳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按理来说,以她这个身份想见陈梅笙几乎是不可能的,黎初也知道。所以当初才会答应吴印鹤的条件。
可是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摆在她眼前,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难不成要等公主离开之后再找陈梅笙?
心念回转间,黎初瞥见身边姑娘佩剑上的标志,那是独属于二皇子府的标志。
黎初心里有了个主意。
吴敏言将方才买来的玉送给陈梅笙。
“这个玉我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陈梅笙接过玉后温声道谢。
她顿感没意思,“好与不好你都这个表情,脾气也发不出。”
陈梅笙轻笑一声,“公主若是气发不出,不若下午去跑跑马?前些日子公主的臣前往益州,有户人家极会养马,臣便擅作主张给公主带回一匹来。”
“还算你有心……”
“扣扣扣。”
“大人,有信。”外面守着的侍卫低声开口。
陈梅笙眉头一皱,一般公主在的时候手下是不会打扰他们的,除非是比较重要的人。
“怎么偏生这个时候来人啊。”吴敏言有些不高兴,撅着嘴巴看向别处。
陈梅笙只好抚了抚她的头发,“信件迟些看也行,公主时常繁忙,臣自然是要和公主多待一会儿时间。”
“这还差不多。”
黎初在大堂等了许久也不见来人,心说这陈梅笙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有个忘在哪个角落里的未婚妻了?
最后天色渐暗,也不见公主和陈梅笙离开。
黎初:“……”
她实在是等不住了,率先离开。
等回到府中,黎初发现吴印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心里正想着陈梅笙的事呢,吴印鹤就回来了。
黎初便以自己腿脚已经好了为由要求他兑现诺言。
吴印鹤一边心里暗戳戳地给陈梅笙扎小人,一边还有答应她安排时间和陈梅笙见面。
也不知道最近陈梅笙忙不忙?
最近快到贵妃生辰了,陈梅笙应当很忙的吧。
“对了,我后天要和几位大人出城去查城外的一件案子,可能需要几天。”
这是今天吴印鹤进宫的时候临时收到的指派,是皇帝交给他的任务。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母妃,就被皇帝匆匆赶出了皇宫。
这任务说重不重,和他一起的几位大人都是查案的能手,他在其中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过皇帝还是坚持要他去。
黎初正摆弄着他桌上的刻件,头也不抬道:“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你要去便去。”
反正把陈梅笙约到就行。
吴印鹤:“……”
他一时语塞。
见黎初玩起了桌上的刻件,他想起上回黎初说要找彩绘老师的事情。
趁着时间还早,吴印鹤叫人将彩绘的工具拿过来。
黎初:“你现在教我?”
“也只有今天有时间了。”
黎初趴在桌子上看他将不同粗细的毛笔放在笔架上,小厮还送来了许多颜料。
这刻件是之前路上她给吴印鹤做的,吴印鹤一直待在身边,桌子上也只有这个刻件。
她见吴印鹤拿起一只毛笔自己也跟着拿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跟着他的步骤。
吴印鹤:“一般夫子讲课都是学生听着。”
“哦。”黎初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跟着他的动作又在刻件上添了一笔。
吴印鹤颇为无奈又有些好笑,揶揄她,“若是真给你找个夫子来,怕不是要将夫子气走。”
黎初耸耸肩,懒散道:“夫子教学生,我有你教便够了。”
他心突然漏了一拍,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他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吴印鹤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她从自己眼里看到什么情绪,只嘴硬道:“二皇子教你的福气,一般人可不会有。”
“殿下说的是。”黎初沾了一点墨抬手点在他的鼻尖。
她颇有些得意,举着笔笑说:“常人哪有福气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