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最先注意到吴印鹤的是陈梅笙,他猛的抽身将钱袋拿过来,斜睨了一眼祈愿。
“殿下。”
祈愿皱着眉头躲到黎初身后,黎初轻啧了一声,佯装生气地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算作惩罚。
“怎么回事?”
看到方才的情形想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行,只是吴印鹤还是装作不知道。
陈梅笙此次来是因为李炜的事情,他跟李炜的交情不深,若不是看在是他堂弟的身份,当初也不会想办法将他弄进军营里边去。
这几个月有李炜在军中方便许多,陈梅笙对朝堂的事情也明了了起来,便想着再用他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没吴印鹤查到了这等腌臜事情,若是这样,这种污糟事可不能传出去,这样只会给陈家抹黑。
陈梅笙心知吴印鹤面上冷可性子却是几个皇子中最软的,可偏偏皇帝又是最器重他的——不过那已经是四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他不一定能下狠手将李炜赶尽杀绝,但若是李炜不死,难保他不会以府中的事要挟陈梅笙保他出去。
所以陈梅笙此次来是想将李炜带走的。
按照律法李炜的罪名不过是几十大板罢了,到时候他便将人带走。
却没想到又一次差点被祈愿这个小鬼头偷去钱袋。
陈梅笙心思弯弯绕绕,最后也只是客气一笑,“小孩子,不当事。”
一旁的黎初低头看了眼祈愿,他正低着头抠手指,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模样。
吴印鹤微微颔首,“陈……大人此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往黎初身上瞟,而黎初完全没有在意他们二人,看样子陈梅笙还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表情也没那么难看,反手就请陈梅笙去书房谈事。
黎初颇有些怪异,不过她也没什么事,便跟着祈愿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晚上吴印鹤过来询问她的伤势。
很显然这是没事找事。
黎初托腮看他,“太医不都说了,修养月余便够了,你反复问反倒让我觉得怪怪的。”
“……”
吴印鹤扭头不看她,他其实想问她是不是不知道陈梅笙是谁,但是怕直接问让她起疑,反问会引起她的好奇。
他沉默不言,黎初打了个哈欠,眯眼问他,“又哑巴了?”
这个装死的技能真好用,黎初想。
“你明天还要去城郊吗?”见他不开口,黎初懒懒问道。
他摇头,“明日城内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语毕,吴印鹤想起什么,抬眸道:“晓芸在东院厢房。”
黎初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晓芸”是谁,她好笑地凑近他,“你还真把那小姑娘接过来了?”
话语间她说话的热气都喷洒在吴印鹤的脸上,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
“嗯。”
离的近了黎初突然发现吴印鹤的睫毛异常的长,她便好奇地又往前凑了凑,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吴印鹤睫毛飞快地闪动,眼里缀着光。
“你的睫毛好长啊。”黎初惊叹出声,下意识伸手想触碰。
而吴印鹤则怔愣着由她触碰,她的指尖冰凉,手指遮住了大半的光亮,他微微低头看见了她眼里的惊讶和好奇。
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低声道:“手好凉。”
“是吗?”黎初瑟缩了一下,不好意思笑了,“从来如此,多担待。”
说着又碰了碰他白嫩的脸庞。
吴印鹤伸出手,示意她将左手放上来。
他的手掌宽大,指甲修的平滑干净,指节细长如葱。
“做什么?”黎初明知故问道。
今夜的风不知怎的格外的大,吴印鹤听见窗外风拍打着湖面的声音。这股无名的风又好似吹进了他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房间里格外的亮堂,但她只要在这,烛光便黯淡下去。
他紧张地转了转眼珠,小拇指有意无意地勾了勾她的食指,“冷。”
“你冷?”
黎初尾音上扬,逗猫似的笑得散漫肆意。
跟着了魔似的,吴印鹤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太快还是神经错乱,耳膜鼓噪着咚咚咚的声音,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黎初将手掌放进他的手掌。
比起吴印鹤细白分明的手,她的手上更多的是伤口和茧子,便是温度也比他的掌心更低。
他笨拙地握起手试图将她的手掌攥进掌心,源源不断的热度从他的掌心传到黎初的手掌上。
她有些不自在地屈了屈手指,却忘记底下便是吴印鹤的掌心。
似是羽毛轻拂过掌心,有些痒。
“总觉得你变了,又觉得你没变。”黎初挑眉道。
“为什么这样说?”
黎初“嗯”了一声,“大抵因为你是皇子了吧。”
感受着掌心的冰冷,吴印鹤眨了眨眼,显得迷茫而真挚,“那又如何?”
“不知道,”黎初摇头,“但总归不一样。”
吴印鹤问她,“你不喜欢皇子这个身份?”
“难说,”黎初耸肩笑笑,“若是其它皇子我就不喜欢。”
这话听的吴印鹤晕头转向的,这话的意思是因为他是皇子,所以她不讨厌吗?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黎初的左手完全热了起来,她便非常自觉地换了一只手给他捂着。
想起自己是来问什么的,吴印鹤这才小心翼翼瞄了她一眼,“今天祈愿是怎么回事?”
“陈大人没和你说吗?”
“……”
她知道了?吴印鹤一口气吊起,明明今儿她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知道早上的就是陈梅笙啊。
黎初顺手摸下桌上的簪子,轻松拨开了吴印鹤头上的发带,他的长发尽数洒下,他惊了一惊,只见黎初顺过一绺头发好不在意地把玩起来。
“他与我说的其他事。”
“哦,”黎初点头,“如春回所说,祈愿踢到铁板了。”
她的表情有些冷淡,吴印鹤不禁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陈大人就是陈梅笙。
但黎初惯会装,吴印鹤也摸不透。
“然后你就回来了。”
说起这个黎初也有些无奈,前两天放过祈愿了,没想到他贼心不死,居然又干起了这档事,听那陈大人的口吻估摸着之前也偷过他的东西。
他大抵也知晓了,黎初并不了解陈大人就是陈梅笙,他松了一口气,眉梢都染上喜色。
黎初不明所以,低头瞥见他袖子底下拢起的一块,暗色的舍利子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
“这个……”
她掀开吴印鹤袖子一截,果然是走前她送予他的舍利子,忍不住笑问:“怎么还戴在手上啊?”
吴印鹤下意识摩挲了下那颗舍利子,因一直戴在手上,腕上的温度侵染了舍利子,也有些温热。
见他不回答,黎初也不逼他。
不知不觉两只手都热了起来,黎初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了,眯着眼道:“我困了。”
吴印鹤只好放开她的手,心下舍不得,却不晓得为什么。
他要离开时听见黎初出声,“对了,你知道城中有徐姓人家吗?”
“怎么?”
“没事,路上遇到了有位姑娘说家住东都,想起来便问一嘴。”黎初眼睛都不眨地随口就来。
吴印鹤点点头,“北街尚书便姓徐。”
尚书。
“那他家是不是有个女儿?”
吴印鹤:“是有位姑娘叫做徐念,你认识?”
“大概吧。”黎初扯了扯嘴角,心里止不住地泛冷。
见她好像有些兴趣,吴印鹤便多说了几句,“这几年听说身子不大好,很少出来见人,徐家访遍天下名医也找不到法子。”
想起云州种种,黎初更感晦气,天下之大,却绕不过这一家人。
“徐家原有两位小姐,后来徐家夫人对外说姊姊夭折了。”
黎初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没意思。”
等吴印鹤离开之后黎初坐起身,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墨绿色的刻金玉佩,照在烛光底下仔细打量。
两个姓氏篆刻的极为刁钻,上面又是许多暗纹,看起来着实是费眼睛。
其中一方的姓氏黎初早就知道便是“陈”家,也就是陈梅笙。
可是另外一方她当初没能看出来,隐约看见半边“余”字,她跟踪那位体弱多病的小姐数月,终于看出另一方是“徐”姓。
徐念……
这块玉佩是徐家的,那又怎么会到老爹的手上?
或许,她应该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