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谁也没想到黎初的胆子居然这样大,对着三皇子说出这种话,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惧的眼神看着她。
突然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黎初定睛一看,是吴印鹤腰间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垂下。
这块玉佩好像在哪里见过……
“殿下,属下掌管不力,竟然这无知妇女说出如此忤逆的话!”侍卫长擦了一把冷汗,立刻跪地说道。
殿下?
黎初眉头一跳,倏地想起老爹下葬的半块玉佩……
若是这样看来,那天晚上她回家路上碰到的人岂不就是贺天了?!
哦不,晋国的皇帝姓吴,看来贺天也不是他的真实姓名了。
黎初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荒诞感,又有些头晕。
之前她只以为贺天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罢了,谁知道居然会是皇亲国戚。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这位“贺天”到底是什么个身份?
黎初垂首思考,也没察觉什么时候吴印鹤下马凑到她面前,等她回神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拐杖打颤眼看她便要摔了。
吴印鹤眼眸微垂,下意识便伸手去扶她,手离她还有几寸距离的时候,黎初连忙定住了身体又急急后退两步,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将手收回。
“……”
黎初心说这小哑巴该不会是要报仇吧?
哦不对,他会说话的。
无人注意到旭日暖风之下他手心的汗和疯狂跳动的心脏,他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黎初的轮廓。
比起三个月前她瘦了很多,不过眼神依旧坚毅。
“你的腿……”
吴印鹤眉头微皱,注意到她手中的拐杖,忍不住出声道。
这声音有些低沉,黎初却听清了嗓音里异常轻微的哽咽,她发愣地看着他。
这么伤心吗?
“殿,殿下……我的腿不碍事的。”黎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随便攀亲戚了。
虽说对着这熟悉的脸她实在生不出什么敬畏之心,可是看他这样冷淡,或许早就忘了她也说不定?
吴印鹤抿了抿唇,二话不说便打横抱起黎初,还记得小心避开她的膝盖。
“诶……你会不会抱不,当我没说。”
在黎初的印象里,“贺天”还是那个弱不禁风大少爷脾气的人,这样仓促抱起她害怕两人会一起摔了。
不过看到吴印鹤扫过来略微冷淡的眼神,她还是选择闭嘴。
“凭什么!这个贱人不在名单里,她不能留在这里!不可以!”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名单里能够留下的既不是她,也不是黎初,而是晓芸。
而今看到这样的局面,她精心布的局一个人也没挤走,反而全部能够留在这里。
凭什么!
这明明是属于她的东西!
只见女人嘶声竭力地要扑上来,还未靠近吴印鹤一点便被人拦住,侍卫长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女人。
吴印鹤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抱着黎初转身就走。
卫晗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都忘了他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殿下什么时候和女郎走的这样近了?
“姑娘,我,我想跟着你……”晓芸见黎初不知要被带去哪,记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胆子小,但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眼见黎初越来越远,终于小跑两步喊出声来。
她的声音如刚出生的猫儿般微弱,若不是黎初想起来还有这号人她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等等,那个叫晓芸的姑娘她想跟着我。”黎初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了解。
如果是之前这件事黎初是不会和吴印鹤商量的,但是现在显然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说不行。
吴印鹤低头看了她一眼,吩咐身边的小厮将人带来。
三个月不见,她身上还是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靠近。
“……”
脱离了人群,喧嚣吵闹渐渐褪去,只剩下两个人的寂静和尴尬,黎初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吴印鹤的头发,她有些想抓一抓,但知道不能这样做。
“那个,祈愿是跟着商队一起吗?”憋了许久,黎初才开口问道。
“在本殿府中。”
本殿……黎初咬了咬下唇,这个称呼她听着怪别扭的。
“那沈夫人他们还在京城吗还是又要赶去其他地方了?”
黎初心说便是和陌生人聊上几句都没这样费劲儿,脸上还要端着笑脸。
吴印鹤:“半月前便离开了。”
“这么快啊……”
黎初欲哭无泪,若是沈氏夫妇还在她还可以去找他们,和“贺天”在一起现在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说不上生疏,但就是不习惯。
“春回呢?春回怎么样。”黎初又扯出一个笑容问道,心里想的却是下一个问题可以问些什么呢?
突然吴印鹤有些讥讽地轻笑一声,他垂眸看她,一双眼眸无端让人看了心头发凉,“怎么不问问本殿呢?”
这话听着暧昧,黎初却觉得这是个陷阱。
她觑着吴印鹤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答道:“殿下看起来生活应当是……”
只见他的眼神定定看进她的眼睛里,黎初顿住了,心说到底是该说好还是不好啊!
“嗯?”
黎初:“……”
“应当是还好的……吧?”黎初哂笑两声,根本不敢看他。
吴印鹤看出来她有些拘谨,便不再看她。
“你这腿怎么回事?”
他抱着黎初到一个房间,叫人将医官叫来,黎初赶紧制止住他,“医官看过了,好好养着便是。”
吴印鹤却还是吩咐小厮将医官叫来。
“所以你是去做什么了?”他站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发问。
语气虽然平淡,却不自觉带上了居高临下的意味,这是一种微妙的处于上位者对下面的人的态度。
黎初立刻就察觉到了。
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和她一起吴印鹤会被影响,在皇城这样尊卑分明的地方三个月,他只会变成原来的人。
“没什么,一点私事罢了。”黎初脸上尬笑的痕迹也没有了,像是一块呆板的木头,不愿多说些什么。
吴印鹤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察觉到黎初不想和他说话。
医官的到来打破了二人之间捉摸不定的气氛。
比起黎初随意带过的话,吴印鹤简直是追问着医官她的伤势为什么还没有好,如同操心的老妈子。
一旁的小厮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却忍不住偷偷窥视着床上的姑娘。
居然还会有让三皇子这么在意的人?还是个姑娘!
得到了医官的回答后,吴印鹤先让其他人离开。
“待回到府中本殿再叫宫中的御医帮你检查一下。”吴印鹤看着她不想多谈的模样,摩挲了下腕上的舍利子,便颔首离开了。
出了门吴印鹤便立刻吩咐小厮找一辆马车将黎初送回皇子府。
比起在城郊,还是府中的环境好些。
他还没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昨天的事情还没完呢。
“有姑娘被接到了三皇子府?”
正在下棋的吴肖然顿了一顿,紧接着便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是的,是从城郊带回来的。”
“城郊的,流民?”吴肖然讽刺地笑了下,吴印鹤这样的人居然会带一个身份卑贱的贱民吗。
“属下发现这个姑娘的腿脚不灵便,进出都坐着轮椅。”
吴肖然捏着棋子的手一紧,想起悬崖边洞穴里找到的轮椅,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位便是当时和吴印鹤一起逃跑的姑娘吧。
他又落下一颗棋子,慢悠悠道:“去查查她的底细。”
“是。”
看着棋盘上走了一半的棋局,吴肖然眯眼笑了起来,起身去暖房中看子枝。
子枝正和几个婢女玩的开心,脸色薄红,见到吴肖然来了便福了福身子道:“夫君。”
吴肖然看她玩的开心,忍不住弯唇一笑,“子枝,最近菊花开的盛,不如叫人到家里来玩一玩?”
“可以吗?”子枝忍不住眼睛放光,平日里她很少被允许出门参加宴会,所以乍一听到她忍不住亲了吴肖然一口。
“那是自然,多叫些人热闹些,”吴肖然似是不经意地随口一提,“对了,听闻三弟府上有位姑娘很得他心,子枝不如也叫人过来玩玩?”
“是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子枝搓了搓自己的脸,有些担忧道,“三弟对你的误解太深了,借此机会让你们兄弟二人化解无解也不错。”
说罢她自己轻轻笑了起来,想到家里热闹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开心,立即起身和几个婢女商量起来。
那边黎初一路平稳地赶到了皇子府。
皇城果然和各个州城都不一样,这里繁华更盛,她看出去,每个人穿的都珠光宝气,看上去夺目绚烂,仿佛这里就没有平民百姓。
跟着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吴印鹤的贴身小厮,没落地之前黎初只因为他是皇亲国戚,落地仰头看见牌匾才恍然大悟吴印鹤是皇子。
皇子?
老爹还未过世之前她在镇上听抓药的伙计说起过,好似有个皇子造反叛逃。
联想到后来回家见到的那半块玉佩,黎初唰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运气,“贺天”就是那个造反的皇子!
所以当时追到村子里的那群人是来捉拿“贺天”的!
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