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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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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女装确实比我好看。”

    黎初围着吴印鹤转了几圈,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

    吴印鹤郁闷地扯着青色襦裙的襟带,无声地质问她。

    ——为什么要我穿女装!

    黎初拍拍他的肩膀,“很合适啊。”

    “行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跟着我走就是了。”

    天色暗下来,黎初借用店家的妆奁给吴印鹤拾掇了下。

    她啧啧两声,摇头道:“你生得太高了,不晓得这里的人吃不吃的消。”

    在泉州的时候黎初也学过一番技术,对于妆容改面的技巧她懂得还挺多。

    不一会儿吴印鹤那张昳丽的脸完全换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这小哑巴说不准是哪家的大少爷,若是以原本的面孔出去,以后他还不得通缉她?还是换一副面孔,好出去办事儿。

    路上吴印鹤问了她一些事情,黎初选择性地回答了一些。

    她可不放心把所有的信息交给吴印鹤。

    到了花巷街口,吴印鹤炽热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显然是在问她怎么回事。

    女装就算了,怎么现在居然还跑到这种地方了?

    胭脂水粉的味道一股股钻进鼻腔,吴印鹤蓦地捏住了鼻子。

    黎初好笑地看他这副姿态,简直比她还知道怎么做女人,“看来你做女人很有天赋嘛。”

    吴印鹤怒目而视,神色灵动!

    “好了,方才我与你说的都记住了吧?我见你也挺聪明的,应该可以打探到一些消息,等我给你信号时你再离开。”

    说着黎初挺了挺胸膛,她脚下踩着垫子却还是比吴印鹤低一个头,手心有些痒痒想给他来一拳但是想想没有理由于是作罢,清了清嗓子转身向花巷走去。

    吴印鹤就按照她的吩咐不紧不慢跟在黎初身后。

    黎初早上已经来过这里,只是门口的两个守卫换了一批人不再认得她,见到黎初也只是帮她推开沉重的门。

    这扇门完全隔开了鸳鸯楼里的欢声笑语。

    黎初一进来就被里头的景象给惊到了。

    鸳鸯楼里五层高的楼,人山人海挤在一起,仿佛是在庆祝一场巨大的盛典,而黎初在其中如同一只蚂蚁仰头看着楼上的众人。

    这座楼里的建筑材料价值不菲,里面也没有廉价的脂粉味,反而飘来淡淡的清香。

    往里走几层薄薄的雾纱笼罩出另外的空间,透过雾纱上的人影可以看出她们在跳舞,倒影妖娆动人。

    这里处处透露着奢靡,丝竹之声绕耳,空气中弥漫着醇浓的酒香,让人不自觉想要醉倒其中。

    世外桃源一般的酒楼,美女环绕左右,美酒接连不断,任是谁都没法不动心的。

    黎初一进来门口就有一位身段妖娆的女子上前,见她要上前黎初后退一步,她从腰间抽出匕首抵住女子的腰腹。

    她虽然给自己身材上做了一些修饰,但是让女子接近她身侧必然会被发现。

    “来了这里郎君可莫要害羞。”女子甩了一甩紫纱,她妖媚而不艳俗,眉眼之间风情万种,万般柔情。

    黎初咧嘴一笑,那张黄褐色的皮肤跟着颤动,牵出脸上的细纹,一看就是被岁月侵蚀过的。

    这位女郎面不改色,仍然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黎初心下了然,看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

    “我,我是来找鸯鸯姑娘。”黎初故意瑟缩了下脖子,两眼放光。

    女郎了然一笑,“鸯鸯姑娘的戏曲在前面的花酒园,只是……”女郎伸出手,意思很明显。

    黎初忍痛从兜里拿出一锭银子,看女郎的表情不动,她只好又加了一锭。

    女郎这才笑开了,“鸯鸯姑娘的曲儿唱的是绕梁三日余音不息啊,您多听听。”

    语毕女郎招来龟公,让龟公带着黎初进入花酒园听戏。

    只是没想到这鸯鸯姑娘是个唱戏的。

    跟着龟公进了花酒园,里头已经坐满了人,满堂喝彩。

    台上的人行头绚丽,斑斓至极,头上带着发冠,身姿轻盈,一静一动之间尽显风流姿态。

    龟公:“这就是鸯鸯姑娘,她今儿唱的是《姊妹生恨》,郎君坐下瞧瞧。”

    黎初不懂,这戏只要一个人唱就好了吗?

    龟公为她搬来一个座椅,自己则站在她身旁。

    黎初:“这出戏就鸯鸯姑娘自个儿唱?”

    龟公摇头,“待会儿姊姊才会上场。”

    黎初又问这出戏讲的是什么,龟公细细地把这出戏讲了讲。

    这出《姊妹生恨》讲的是霍家的两姐妹看上了同一个男人并为了这个男人互相陷害的故事,结局是姊姊用计害死了妹妹。

    黎初眉头一跳,这个故事听着怎的如此熟悉。

    这戏简单,但是唱出来就让人很难看懂了。

    黎初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人,她对戏曲也没甚兴趣。看了一会儿差点睡过去,若不是台上敲锣打鼓咿咿呀呀的她可能得一觉睡到天亮去。

    等戏结束了,黎初才见到戏里的姊姊,她脸上也是涂了厚厚一层脂粉,让人难以辨识真正的容貌。

    黎初勾了勾手指,一旁的龟公立刻上前谄媚地笑着。

    “我可以去看看她们换装的地方吗?”

    她其实想去看看这个姊姊是否和鸯鸯是姐妹关系。

    龟公愣了一下,还从未有人提过这种无理的要去,毕竟他们都是男子,男女有别。

    “这……郎君,这有违您的身份。”

    黎初这才想起自己是男子装束,“我只是钦慕这些唱戏的姑娘,觉得她们很是厉害,想见见罢了,我只在场外候着。”

    这样解释龟公明了,他心下只觉得这人会装的很。

    明明方才看戏的时候就差躺在椅背上流口水了,现在说什么钦慕,说白了不就是看上人家鸯鸯姑娘了。

    龟公心下鄙夷,只是这意思不能表露出一分一毫。

    他便带着黎初往后场的方向走去。

    黎初就等在台子下后面的挡板之后,接着前方微弱的光能够轻而易举地看见台下坐着的人。

    龟公就和她在这儿等着,等到这些姑娘换好了常服出来。

    黎初立刻摆出一副痴痴的模样,见到一个就上去问是不是鸯鸯姑娘。

    龟公:“……”

    不是说喜欢鸯鸯姑娘的吗!

    就是这么个喜欢法吗?!

    里头出来的姑娘虽然没有表露,但是她们心里都对这个样貌丑陋,声音粗哑的男人避之不及,回答问题之后快步离开。

    这时从中走出一位姑娘,黎初还是以同样卑微的姿态问是不是鸯鸯姑娘。

    那姑娘上下扫她两眼,短暂的嗤笑一声,极其刺耳,她一甩头,道:“喏,那个才是鸯鸯姑娘。”

    说罢她冷着脸从黎初身边路过。

    黎初愣了愣,问道:“这位姑娘是……”

    龟公低声道:“这是海棠姑娘,方才《姊妹生恨》里的姊姊就是她演的。”

    “听说郎君在找我?”鸯鸯姑娘换上了一身白衣。

    脱去了繁复绚烂的戏服,洗去了脸上浓厚的彩妆,鸯鸯眉眼细长,身骨板正,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心生好感。

    黎初点头哈腰:“是的是的。”

    鸯鸯双手拍了拍水袖,眉眼清冷,“那要和阿姆说。”

    阿姆是姑娘们对老鸨的称呼。

    对话到此便结束了,鸯鸯对她颔首后便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

    黎初不到黄河不死心,她跟着龟公去找阿姆。

    阿姆笑得和善,只是要价不低。

    七百两一晚的价格……

    黎初浑身上下根本没有这么多钱,能凑出七两就不错了。

    总不可能为了验证心里的一点猜想就去找沈沁阳要七百两找个青楼姑娘吧。

    这话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

    “那鸢鸢姑娘……”

    “咚!”

    话到一半阿姆脸色一沉,她秀白的手掌往桌上一拍,木桌微微晃动了下。凌厉的眼神像是要从黎初身上刮下一层皮。

    黎初立刻闭了嘴。

    阿姆:“郎君莫怪。”

    她阴阳怪气说了这一句便走开了,留黎初在原地不知所措。

    龟公客气的把她请了出去。

    黎初:“……”

    她站在夜色之后,重重高楼明塔之上,唯有一扇窗是暗着的。

    原地驻足片刻,从那扇红漆大门中走出一人。

    黎初不由得挑挑眉,没想到这么快。

    花巷里处处是高高悬挂的灯笼,五颜六色什么样式的都有。

    吴印鹤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妆容化的完全不像自己的黎初。

    她板直着身子,灵动清澈的双眼弯了弯,让人不自觉就忽略了皱巴巴的蜡黄的皮肤。

    她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朝着这条长长的充满着五光十色的天地中走去。

    吴印鹤脑子清醒,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一同走去。

    这条街巷很长很长,左右两边都是充满着诱惑的重重高楼。

    胭脂水粉的味道和眼花缭乱的人潮让吴印鹤差点弄丢了黎初。

    他的脚步紧随着黎初走出了这里。

    出来之后,黎初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客栈的方向走。

    吴印鹤跟在她身边,她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思考,两人差点直接从客栈正门进去。

    他一把抓住黎初的手臂,黎初这才回神了一般地抬起头,双眼迷茫,“啊?”

    吴印鹤一手指了指客栈厨房的位置,黎初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他又从一旁的围墙翻过去。

    黎初跳到墙头上,吴印鹤则微微仰头。

    黎初:“……”

    吴印鹤:“……”

    “你自己能上来吗?”

    摇摇头。

    “小时候没爬过树?”

    摇摇头。

    “……”

    黎初忍不住扶着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声,这声叹息不禁让吴印鹤羞愧起来。

    或许本皇子应该去学一学爬墙的技艺?

    就在黎初想是自己先跑呢还是让吴印鹤一个人从正门进呢,她余光瞥见不远处有几块石头,她眼睛一亮,抬手指向那边道:“你去把石头搬过来垒起来,然后再上来。”

    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吴印鹤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么大的石头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

    这石头有半人高,从树下挪过来确实不太容易。

    吴印鹤坚定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完成不了。

    “果然不能带个拖油瓶出来。”黎初垂眸自言自语道,而后一手撑着墙头直接从上一跃而下,看样子这种事她没少做过。

    她和吴印鹤一起将这块半人高的石头从树下挪到墙根,突然街巷口出现一人。

    这人骑着马奔驰而来,瞬间隐没在黑暗中,朝着黎初二人而来。

    吴印鹤脑子一懵,不知道哪蹦出来的想法,他下意识以为这是吴肖然派来的人。

    他们二人站在石头的两侧,吴印鹤身体比脑子快,长手一伸直接拉着没有反应过来的黎初到自己的身侧。

    黎初:“???”

    “你做……!”

    她的嘴巴被一只带着岩石气息的手掌捂住,甚至黎初还能感受到他手指上的细小颗粒。

    他微微靠在黎初身上,将她整个人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骑马而来的人看到这副景象拉住缰绳放慢速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对奇怪的人。

    还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女郎呢。

    被压在身下的郎君是否太娇小了些?

    黑暗中只听见一声带着探索意味的笑声,他幽幽的声音传向四周,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这世道……什么人都有啊。”

    黎初还没来得及跳起来骂人这人就扬长而去,他只是路过这里罢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说不准还打扰到了人家呢!

    反应过度的吴印鹤眨了眨眼,又朝着黑暗中望了一眼。

    不是吴肖然的人?

    “刚刚那人你认识?”黎初突然出声。

    吴印鹤摇头。

    “哦,”黎初冷笑一声,“那就是在占我便宜了。”

    话音刚落,她扣住吴印鹤的肩膀反客为主立马占为上风。

    她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冷冷地凝视着他。

    吴印鹤一听,脸色一僵,不明白这样的结论她是如何得出来的,立马摇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笑话!本皇子还兴的占你的便宜?

    二人在这块石头上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吴印鹤感觉到肩头微微发热,他诧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肩上的一层坎肩落到了地上。而黎初的手掌贴着他的肩膀,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黎初掌心的茧子,磨的肩头发热。

    黎初:“……”

    “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她有些不自然地放下手掌,狠狠瞪了吴印鹤一眼,也不帮他般石头了,转身一跃上墙头,下一秒就消失在吴印鹤眼前。

    黎初进去了。

    吴印鹤:“……”

    第一次心里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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