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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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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周娴没用午膳,怕她醒来饿,傅叡炀倒是早就在外面买好了粥,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只用去厨房盛出来便可。

    粥是最简单的白粥,什么都没加,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到每粒米都开了花,软香浓稠,这最原始的香甜气息让本就饥肠辘辘的周娴见了肚子配合地咕咕作响。

    傅叡炀见状,笑了笑,顺手拿起一旁的调羹,先是缓缓地在砂锅里搅了搅,然后又起一勺,放入一旁的青瓷碗中。

    整个过程也称得上个不疾不徐,配得上他的皇子做派。

    当然,此刻已经饿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周娴倒是没心情欣赏他的一举一动,她眼睁睁地盯着一旁的大汤匙,再看看傅叡炀一勺一勺慢悠悠地动作。

    明明是全身乏力,但周娴还是感觉到自己拳头硬了。

    此刻她心里那些因为窥伺到自己内心而手足无措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未来的担忧——若是打了当朝皇子,会背叛流放几千里。

    傅叡炀瞧见她忍着怒气的样子,更是乐开了花,一边慢悠悠盛着粥一边开始跟周娴谈天说地了:“这粥是从客栈那条街最里的巷子里买的,唔,之前你在客栈吃了之后觉得好吃的配粥酱菜,我让清风去问了就是在那家买的,不过可惜了你近日吃不了那酱菜,重盐重辣的东西不利于你修养,等你好些了我再带你去……”

    “这铺子旁边还有家卖鸡汁包子的,听闻那店家每日卯时未至便起床揉面熬鸡汤,整条街上的百姓日日都不用听着公鸡报时,闻着味儿就起来了,不过你最近可沾不得这些,只得委屈你忍忍了。”

    周娴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响,她怀疑傅叡炀这个人有去缘感寺出家当和尚的天赋。

    傅叡炀见周娴脸色愈发青了,心里也得意够了,终于是良心发现了该做正事,端起青瓷碗凑到了周娴嘴边。

    到底是金尊玉贵的人儿,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这下轮到他伺候别人了,整个动作显得粗鲁又生疏。

    周娴不甚在意,稍稍低了低头,将粥含入口中。

    粥一直用小火咕嘟着,盛粥的砂锅保温功效极好,就算傅叡炀刚才那般矫揉造作了一番,也并未凉下来。

    再加上傅叡炀照顾人这种事上不熟练,起就直接往周娴嘴里送了,哪能意识到应该先晾凉降降温。

    等听到周娴惊呼出声之后,傅叡炀赶忙放下了碗,起身查看。

    周娴的小脸只堪堪算得上傅叡炀的一个巴掌大小,此刻眉头紧皱着作痛苦状,傅叡炀焦急地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握,虎口靠在下巴处,嘴里不住地说着:“快张嘴我瞧瞧,可是烫着了?”

    骤然靠近的脸让周娴忘了先前的不虞,特别是在知晓自己心意之后,对这样近距离的触碰更是觉得不知所措,只得喃喃道:“没,没伤着,就是有些烫。”

    傅叡炀放下了心,可这么一放心,视线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周娴的唇色因生病显得稍稍有些苍白,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好颜色,反而有一种病态的美感。米粥沾湿了她唇上泛起的干裂皱褶,那抹白色在这娇唇上分外惹眼。

    傅叡炀瞧得出了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替她拂去,一时间指尖被周娴唇上的温热与绵软侵染。

    幻想着此刻覆在周娴唇上的,是他的唇。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眼见着就要靠在了一起。

    倏然从窗外传来了阵阵鸟啼,打乱了一室的暧昧。

    傅叡炀赶紧抽离,靠在了床的另一侧。

    脑中的旖旎场景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觉得有些燥热,他觉得现在急需什么东西来解解渴。

    于是手边那碗被周娴尝了一口的粥,就落入了傅叡炀的口中。

    也不顾热粥烫口,就这么直直地灌了进去。

    小心翼翼端着药的桑竹甫一进房见着的就是这副场景,自家小姐半靠在床榻旁,眸子里带着几分湿意地盯着四殿下,而四殿下正狼吞虎咽地喝着一碗粥。

    也许不能称之为喝,分明是倒。

    桑竹今日对傅叡炀的态度转好,也不再时刻担心着谨言慎行,直言道:“殿下,您就是再饿,也不能抢我家小姐的粥喝啊。”

    傅叡炀还未咽下的粥被这话一哽,愣是呛得咳嗽出了声。

    偏生他还不能反驳,总不能说他盯着她家小姐起了色心,口干舌燥喝粥解渴吧。

    他将手中的空碗往桌上一放,神色不自然地望向一旁:“我、我就是试试烫不烫。”

    “你来了就好好伺候着你家小姐吧。”

    “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本殿下有事先去书房了。”

    他匆匆交代了一番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桑竹也是不明白为何试温会喝完一整碗的粥,主人家行事可不是她能置喙的。

    她瞧着周娴双唇微微泛白,可面色却红得有些不正常,心里不免为自家小姐担忧,定是这热还未褪下去,看来一副药不够,待会儿一定要守着自家小姐再用一副才是。

    她拿过大汤匙,熟练地替周娴重新盛了一碗粥,吹得稍凉了些才递到了周娴的嘴边,一勺一勺地耐心又仔细。

    房内现下只剩下周娴和桑竹主仆二人,桑竹便捡了些周娴睡着时候错过的事,讲给周娴听让她解解闷:“小姐,要说这四殿下可真是有钱啊。”

    “这宅子是说买就买,一点都没含糊的。”

    “暗雨才将将诊治过,后脚四殿下就让清风去寻人牙子看房子了。”

    “咱们搬过来的时候,小姐还昏睡着,奴婢还想着将小姐叫醒上车,还是四殿下说别吵着你,将你抱上去的。”

    若是听不出桑竹的言下之意,那周娴这十几年就算是白过了。

    胃里有些东西垫底了,她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起了同桑竹笑闹的心思,撇了撇嘴,道:“就一个宅子就把你收买了,你这样的人若是跟着祖父大哥哥上了战场,铁定是第一个叛变的。”

    桑竹将用完的空碗放在一旁,又拿起熬好的药放在一旁,只等稍凉些就监督着周娴喝下。为免周娴觉得苦,还特意寻了些蜜饯在旁边。

    “哪里是被宅子收买了,小姐,这四殿下也算得上是体贴了,奴婢这才帮着他说些好话的。”

    周娴不理她,本就杂乱的心再让她这么一说,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不怕傅叡炀对他不好,这样她到可以劝自己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这般对她……让她还怎么能抽离。

    “行了行了,往日里可没觉得你这么聒噪,我要歇着了。”

    桑竹听闻也不再多说,伺候着周娴喝了药,又仔细替她掖好了被子,才轻轻掩了门出去了。

    傅叡炀买的这座宅子不大,拢共只有四个房间。

    傅叡炀也是运气好,恰好碰到这宅子的前主人急需用钱,不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处。

    好在宅子不算老旧,东西也都是现成的不用再去置办,也算是弥补了不足。

    再加上院子里有一棵参天的老槐树,此时正是槐花开的时候,倒也算得上是个别致的景色。

    傅叡炀手中的书页被窗外的风吹得沙沙响,若是清风此刻在书房内,定能发现他家主子说是看书,其实书都拿反了。

    他本意只是想逃离周娴的闺房。

    可他发现不管自己逃到哪去,脑子里全是周娴。

    和两人还未来得及碰在一起的双唇。

    傅叡炀心想,虽然明白自己可能是喜欢周娴的,可周娴又没对他表露出什么,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怎么能率先跳进情爱的坑里,被一个女人牵动心绪呢。

    不成不成,他一定要矜持。

    在心里和自己做了许久斗争的傅叡炀终于是心不在焉地等到了夜晚。

    他想着,他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去看看自己名义上的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是父皇,每个月也固定日子要去母后的宫里瞧瞧呢。

    更何况周娴还病着,他这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在外有什么意外,不然到时候回去也不好给大家交代。

    周娴的房外只有桑竹一人守着。

    桑竹瞧见傅叡炀来了,起身打算行礼,却被傅叡炀阻了。

    他将手放在唇边让桑竹噤声,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不必这么小心翼翼,若无其事地整理了衣摆后推门而入。

    房内并未掌灯,为了让周娴呼吸些新鲜空气,窗户还虚掩开着,洒落进来的月光为傅叡炀指了路。

    没有瞧见意料之中的周娴,只有床上微微隆起的高度显示还有人在。

    傅叡炀坐在床榻,怕她憋坏了,动作轻缓地替她将被子往下拉。

    周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眉头紧皱着,不知是在被窝里闷着了,还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傅叡炀伸出手,想要摸摸周娴还有没有发热。

    可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周娴微微发汗的额头,就被周娴伸手拉住了。

    他见着周娴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小声呢喃着什么,于是便凑近了耳朵想要听得真切些。

    “爹爹。”

    这略显脆弱的女声让傅叡炀喉头略微一哽,他也没想到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笼罩他太久,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娴往他的手上蹭了蹭,然后喊了一声“娘亲”。

    得,这下不仅多了个女儿,还变了个性别。

    傅叡炀将手往回收,打算拿过床榻边的帕子替她擦擦汗。

    哪知熟睡中的周娴不知将他的手当做了什么,傅叡炀稍稍一动就牵扯着她整个人都快缠上去了。

    就在此时,他还听到周娴又呢喃了一句。

    “傅叡炀。”

    这下总算是没叫错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仅仅是一个名字,他就感受到莫名的欢喜,忍不住翘了嘴角,轻声道:“叫傅叡炀何事?”

    等了片刻,没有再等来任何言语的回答,不过他能清楚感受到床上的女子朝着他的方向又挪动了两寸。

    像是被这种无意识的亲近取悦了,替她拢了拢凌乱的发,凑在耳边轻柔地说。

    “睡吧,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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