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7章
清晨，号角声起，徐檀灵惊醒，跌跌撞撞的跑向军帐门口，帐门被封死了，他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应他，他的腿又开始作痛，只能坐回床榻上。
金仇拓向季玉下了战书，扬言倘若再无回应，明日便要攻城。
军帐内，金仇拓正在和军师、副将们商议，一个黑衣探子举着令牌跑进来。
金仇拓命其他人退下，问那黑衣探子何事要报。
探子回道：“回王爷，前天冯朔派出了几万兵力，正向莫城赶来，预计明日就到了。”
金仇拓起身，问道：“何人为帅？”
探子回道：“冯朔次子，冯铭。”
金仇拓眉头一皱，探子继续说道：“冯铭有话转达给王爷。”
金仇拓心中怒气已起，语气自然不善：“说。”
那探子颇会察言观色，急忙低下头，说道：“冯铭道，王爷所俘之人，不可杀。”
金仇拓眼睛眯了起来，心道那人果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弓弩手。
“为何？”
探子回道：“王爷所俘之人，是徐烨启之子。”
金仇拓听闻此话，竟一时愣住，徐烨启，“一身可当百万军”的徐烨启！自己俘了徐烨启的儿子？虽然徐家权势早已覆灭，但捉了他的儿子这件事依旧意义非凡，因为徐烨启当初让他们吃了那么多苦头。
半晌过后，金仇拓问道：“冯家出兵，原因在此？”
那探子点头，语气有些迟疑：“冯铭说，此人若死，他将不留情面。”
“啪。”一个茶杯被暴怒的金仇拓摔在地上，金仇拓两三步踏在那探子面前，揪起那人的衣领，说道：“他冯铭当本王是什么？”
探子眉头紧皱，暗自咬牙控制着自己想要发抖的身体，承受着金仇拓的震怒。良久，金仇拓冷静下来，一个想法突然闪入他的脑海中——既然那人是徐烨启之子，季家绝不会坐视不管，这几日季玉迟迟不肯接受战书也许就是在谋划着接应徐烨启之子回城之事。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用徐烨启之子钓来更有价值的人物？
金仇拓放下那人的衣领，说道：“你转达给他，时机一到，本王自会放他回城，绝不会伤他一根毫毛。”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千万不能擅作主张。”顾蕴看着季经考，问道：“明白吗？”
季经考和荣椿都点点头，顾蕴问道：“倘若没办法救檀灵回来，怎么办？”
两人面色一沉，荣椿最终开口，说道：“那便，放弃他。”
顾蕴点点头：“不错。”
金仇拓将冯家大军正在赶往莫城一事告知副将之后，所有人都赞同在冯家到来之前攻下莫城，金仇拓不想与冯家有正面冲突，虽然战书中写的是明早攻城，但只要他们赢得此役，谁还能记得战书中写的是什么呢。
于是，金仇拓开始向众副将们安排攻城的具体任务。谁知此时，一士兵突然跑到帐内，大声惊呼道：“报……报王爷，粮草库起火了！”
金仇拓眼皮一跳，心道这么快就被他等到了？他连忙起身跟着那士兵前去查看。
“起火原因查明了吗？”
熊熊大火正在堆放战马草料的地方燃烧着，金仇拓皱起眉头，一士兵回道：“回王爷，具体原因现还未查明。但由于火是在战马草料处烧起来的，旁边就是马厩。所以小人怀疑，是马的粪便没有及时清理，堆放过久，自燃所致。”
粮草库是军中要地，向来戒备森严，这侍卫如此猜想不无道理。金仇拓点点头，他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火情，问道：“损失了多少粮草？”
“回王爷，损失了二十车给战马的干草。”
金仇拓眉头一皱，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道：“加派人手，仔细搜索这附近，遇见可疑人等，杀无赦。”
金仇拓这么一说，那侍卫终于察觉出了奇怪——干草易燃，从不会放置在马粪旁边，干草与马粪之间有半湿的饲料作阻挡，为何饲料都没起火，干草却起火了？他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回应道：“是。”
军帐外有人在灭火，有人在准备今晚攻城所需的武器，所有人忙作一团。徐檀灵一人在帐内坐立不安，冥凌在一旁的横架上看着他。
门口突然响起了厮杀声，冥凌展翅，锐利的眼睛盯着帐帘的方向。帐帘突然被揭起，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冥凌啼叫一声便向其俯冲而去。那黑衣人并不攻击，而是将冥凌向远处引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徐檀灵来不及反应，只见帐帘又被揭开，另一黑衣人跑过来，他将面罩往下一拉，催促道:“还愣着干嘛？”
竟然是季经考，徐檀灵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季经考见那人反应颇慢，急忙拉起他就向帐外跑去，刚跑两步，只听徐檀灵倒吸一口凉气。季经考回头一看，那人头上竟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徐檀灵神色痛苦道：“我跑不动的，你别管我了。”
季经考蹲下身来，指挥道：“赶快上来，别说废话。”
顾蕴在敌营内摸索了几天，地形已经十分熟悉。他放完火之后很快就向与徐檀灵所在军帐的相反方向跑去。匈奴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正在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整个军营。按照计划，荣椿此时应该已经将冥凌引至军营旁边的树林里。荣椿轻功颇好，再加上树林里冥凌不宜快速飞行，所以甩开它并不是难事。最令人担忧的就是季经考，顾蕴停下来，向着天空打了一发信号弹。
金仇拓的军队反应很快，不一会儿就包围了顾蕴的四周，并且向顾蕴不断靠拢而来。顾蕴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等到金仇拓的五弟金琅泽在他面前向他叫嚣时，顾蕴已经优哉游哉的将面颊重新擦拭了一遍。
“大胆南蛮，私闯我军营，看本王今天不宰了你！”
顾蕴将手帕放回腰间，听着那人刺耳的胡语只觉得耳朵疼，他抬眼不屑道：“金仇拓呢？我只和他讲话。”
侍从将此话翻译给金琅泽，金琅泽“呸”的一声，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二哥讲话？”
那侍从翻译完，顾蕴道：“在下是季玉将军派来的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顿了一下，顾蕴看了看周围各个凶神恶煞，恨不得活剥了自己的匈奴，笑道，“贵国的待客之礼在下今日算是领教了。”此话说完，顾蕴又看向金琅泽，道，“倘若你觉得你可以决定是否答应季玉将军的战和条件，在下便可以和你交涉。”
金琅泽瞪着一双眼睛将顾蕴打量了一番，狐疑的说道：“本王从未见过穿成这样的使者。”
顾蕴轻笑一声，道：“这还不是因为除了送信之外，在下还得顺手把贵国掳走的人给救回去嘛。”
金琅泽不肯再和顾蕴耗下去，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使者，还有你方才提到了战和条件，那是什么？”
顾蕴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扔给金琅泽，说道：“使者令在此。”
金琅泽接过，在火光下见那令牌上只刻着一个字：“敛”。
金琅泽心里道：“这文字从未见过，南蛮的使者令长得可不是这样。”
“大胆南蛮，竟敢诳本王！”此话一出，周围的匈奴便纷纷向顾蕴继续围去。
顾蕴笑容更显邪魅：“我的确不是使者。”
金琅泽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周围的火光跳跃如同鬼影一般，他立即将那令牌扔在地上，向自己的部下使出了“停”的手势。
顾蕴道：“出来的匆忙，解药没带在身上。你看要不要放我回去给你拿个解药？”
金琅泽听完气急败坏的喊道：“无耻之徒，竟然如此阴损。凌副将，你们休要听他胡言，不用管我，直接杀了他解气！”
此话说完，金琅泽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竟伏在马背上直不起身。顾蕴看着那副将道：“我无名小卒一个，孰轻孰重，你掂量清楚。”
凌副将看着狼狈的金琅泽，迟疑片刻，问道：“我如何信你？”
顾蕴笑道：“在下说到做到，只要平安回到莫城，便会有使者送来解药。你倘若不信我，尽可将我留在此处——给他陪葬。”
说完此话，顾蕴转身，向莫城方向走去，周围匈奴无人敢拦。
绝大部分匈奴都被顾蕴的那一发信号弹吸引了去，所以季经考还算顺利的逃到了匈奴营的边界上。眼见着就要到接应部队所在的地方，季经考心情颇好，对徐檀灵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徐檀灵你自己数数，你是不是想把我们熬成千年老妖？”
徐檀灵被季经考的背硌得生疼，回应道：“送你千年的寿命还不好？”
季经考没想到徐檀灵会和他贫嘴，巧舌如簧的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憋了半晌最后只道：“好啊，呆在匈奴堆里学会顶嘴了。”
徐檀灵贴着季经考的背，见那人当时被砍伤的伤口虽未完全愈合，但纱布已经取下，留下了蛇状的一条伤疤，伏在季经考的胸口，一直蔓延到锁骨处。他生怕那伤口再裂开，一时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这时他们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