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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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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言礼:“不行。”

    季言礼:“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季言礼缩在座椅上,抱着头,面红耳赤,像个烧短路的机器人,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却瞥见奚野的笑意更深了!

    奚野撑着摩天轮弧形的墙壁,好笑似的低头看着被圈在他怀里的人。

    季言礼突然惊恐道:“以禾没看见吧?!”

    他立刻回头扒在窗户上,试图观察前面车厢的状况。

    还好还好,季以禾忙着殴打任景秋。

    季言礼一回头,发现奚野离他只有半寸近,吓得立刻捂住嘴,只露出两只琥珀色的眼睛:“不行。”

    奚野闭眼亲了亲他的手背,又歪头看他:“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季言礼大叫:“我们没有在一起!”

    “再说把你丢下去。”

    季言礼崩溃地捂着脸:“完了完了完了,我不能这样,天哪把窗户打开我冷静一下。”

    奚野:“……我给你吹吹,让你冷静一下。”

    “不不不不,谢谢你。”季言礼靠着墙壁呈现环形运动,他很难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奚野在干什么!更何况奚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么!”奚野皱眉,“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喜欢我!”

    “奚野,听好了。”季言礼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抬起手掌试图安抚他,“我们,至少要高考以后才能谈恋爱。”

    奚野耸耸肩:“那也就半年。”

    季言礼:“不,是你高考以后。”

    奚野:“……”

    奚野:“学长,你听听自己说的像话吗?”

    奚野:“你这何止是不喜欢我,你是恨我入骨啊?”

    奚野:“你怎么不说百年以后咱两直接埋一块儿算了。”

    一直到摩天轮车厢缓缓落到地上,车门打开的时候,奚野和季言礼仍然就此事无可妥协,奚野就差对他大吼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在一起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要不是怕你又生气我恨不得用强,而季言礼分寸不让,坚持贯彻禁止早恋的原则,并且甚至被逼的不得不牺牲奚野的自尊大喊你要是谈恋爱你的成绩岂不是会更差。

    奚野:“……你他妈是找男朋友还是hr面试应届生。”

    季言礼气鼓鼓地瞪着他。

    奚野想了想,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缓笑道:“那如果我成绩跟你一样好呢?”

    季言礼迫不得已口不择言:“奚野你对自己有点数!”

    奚野的表情变得落寞而悲伤:“学长,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个没有出息没有前途的笨蛋,怎么学都不可能学好的那种。”

    季言礼顿时心梗,急忙扑过来柔声细语地安慰他:“没有这回事,你在我心里就是最聪明的,你只要用心学习假以时日肯定成绩比我好。”

    奚野憋着笑:“然后你就跟我在一起。”

    季言礼:“……”

    季言礼谨慎思考,审时度势。

    他好说歹说也认识奚野快四年了,就凭他一道题翻过来覆过去深入浅出浅入深出讲十遍,奚野还能半窍不通的程度,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奚野突然考上年级第一的概率和晴天一声霹雳他长出了三个脑袋的概率相差无几。

    如果奚野肯就此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从此以后获得长足的进步,这何尝不是一件大功德。

    “好。”季言礼采用了缓兵之计,“你考吧,加油,我会帮你的。”

    奚野忍不住深深叹气:“你说说看,与其费尽心思帮我考好再跟我再一起,我们现在直接走捷径不好么!这不是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么!是吧……季言礼。”

    “……学长。”

    “老婆。”

    游乐园之行结束以后,季言礼下定决心,出于他的职业道德,绝不因为他突然承认了喜欢奚野,和奚野突然强吻了他,和他们突然成为了准情侣——虽然这个“准”字背后实施条件的难度基本等于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但他不会因此而放松对奚野的家教。

    尽管如此,他走到奚野家门口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他站在小区路上深呼吸,自觉自己的情绪非常镇定,而且理智在线,只有心脏像是浑身器官的背叛者,自己在胸腔里嗑药了似的嗨个不停。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接起来看,发现是奚野的电话。

    “学长,我易感期了。”奚野本身嗓音就很沉,此时听起来格外低哑,“家教要暂停一周了,在我打电话跟你说易感期结束以前,千万不要来我家,不要来看我……但是要想我。”

    季言礼心说,太好了。

    这是他这辈子最没良心的时候了,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像是临上刑场却突然被无罪释放的死囚。

    每次见到奚野,每次看到他吊儿郎当的笑容,每次听到他拖长了调子喊他学长,他都好像丢了魂一样变得不像自己了。

    那层保护他的泾渭分明是非清晰的薄膜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一切都像失去控制一样无可自救地滑坡,滑向一个他根本不知道会面对什么的深渊。

    季言礼突然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就像是在过山车最高点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会下滑,而且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自己的下滑。

    当初拽着过山车的是地心引力,现在拽着他的是自己,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逃到哪里,都是躲不掉的。

    “还有一件事,”奚野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我后悔了,你别穿女仆装上班了。”

    季言礼又有些不乐意,怎么,你说穿我就穿,你说不穿我就不穿?你把工作当什么了?那我之前的自我牺牲和破碎的自尊又算什么?

    奚野慢吞吞道:“如果老楚抓到你,趁我不在,偷穿奇装异服……他就给你扣钱。你给我穿严实一点,嗯?”

    季言礼:“……”

    扣钱,那不行。

    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季言礼立刻声明:“我本来就想穿得严实一点!”

    奚野低笑一声,说:“那再好不过了。”

    季言礼放下电话,本以为会觉得轻松一些,却莫名觉得更沉重了,冬天的街道灰黑湿冷,两旁的行道树只剩嶙峋坚硬的枝干,一片萧索和寂寥,手脚都冻得红肿刺痛。

    而他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

    季言礼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原本晚上给奚野家教的时间,他理所当然地挪用给了学习,白天工作、做饭、家务和医院一切照旧,菜市医院书店和家四点来回奔波,他的生活在不经意间回到了和奚野重逢前的原点。

    季言礼本以为自己会松口气,如鱼得水,可他竟然想错了。

    一切都没有变,但是一切都变了。

    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会这么累,这么枯燥,这么沉闷,这么难以忍受,像是一首只有一个音的曲子,从六点闹铃响起,睁眼起床开始忙碌,到晚上十二点放下笔洗漱睡觉,闭目复盘今日已完成的事情,列一个明天的计划日程。

    从早到晚,日复一日,如同一天。

    仿佛猛然降临一场浓郁的灰色大雾,无孔不入地笼罩在他的生活里,连喘气都变成了费力的事情,一举一动都会搅动空气中灰色的气流,粘稠得像深海中海水裹住四肢。

    有的时候他在深夜写作业,安静刷完一张卷子,仔细收好,突然就想抬头跟奚野说句话,看到的只有狭窄逼仄的房间,到处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仅有的个人物品整齐地摆放在床头和桌边。

    孤独就像冬天从门缝和窗缝里渗进来的冷风,微弱得让人总是忽略它的存在,可一旦意识到了,它就会一瞬间占据人的全部意识。

    在季言礼注意到以前,他已经在心算日子,算什么时候奚野易感期结束,算出来还有三天的时候,他几乎怀疑自己算错了。

    自游乐园以后怎么可能只过了四天?他明明觉得已经过了几个月之久了。

    除夕夜悄无声息地降临,季言礼本以为在除夕夜以前,奚野绝对会联系他,可他迟迟没有打电话过来,季言礼也不会冒险进入易感期alpha的家里。

    按照往年的惯例,季以禾和他早上起来就先大扫除,而后贴春联,贴窗花,挂一些零零碎碎的大红色的小灯笼和金色的小元宝。

    托奚野的福,今年换新衣服的也不止季以禾,还算他一份。

    之后季以禾打下手,他主厨,煲鸡汤,清蒸鱼,再包几盒饺子,加上前阵子炸好的糯米圆子,蒸速冻的糯米八宝饭,打包带去医院和谢安之一起庆祝新年。

    谢安之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虽然依旧很瘦,厚重的袄子披在肩头,更显得整个人轻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

    吃饭吃到一半,季以禾一拍脑袋,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来:“妈妈,你之前叫我洗的照片我洗出来了。”

    谢安之接过去,细长的手指抚过光洁的照片表面,不由得感慨道:“真好,我还是喜欢洗出来的照片,比存在手机里的踏实一点。”

    于是三个人挤在一起看老照片,从小到大,每一张都是无数回忆,谢安之不记得,季以禾就嘚吧嘚吧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要事无巨细说一遍,季言礼微笑着补充或者纠正一些细节。

    七年前的都是四人照,再之后没了季知书,而后又逐渐没了谢安之,只剩下兄妹二人的合照。

    横江一中的照片,季言礼中考状元的照片,季以禾毕业的毕业照,去年过年的大合照,季以禾高中军训翰林中学门口的合照,还有最后一张,四人在飞鸟游乐园的合照。

    “哎呀,这不是小奚野吗?”谢安之笑眯眯地指着奚野说。

    季以禾:“???”

    季言礼:“???”

    季言礼还是头一次有干坏事被父母抓包的体验,他紧张地问:“妈,你怎么认识他?”

    不是失忆了么?

    失忆了还能记得奚野???

    记不得她亲儿子季言礼却记得隔壁八杆子打不着的小孩奚野??????

    “认识啊,这不是你的好朋友吗?”谢安之奇怪道。

    季以禾冷冰冰的目光审视着哥哥。

    季言礼举起手,冤枉至极:“我从来没有跟妈妈提过奚野。”

    “不是你说的啊,是他说的啊。”谢安之指着照片,“他经常来看我来着。”

    病床周围突如其来的安静,只有隔壁床位两家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说笑。

    季言礼轻声问:“你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对不起啊,”谢安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我跟你说过了,我每次都想跟你说来着……我没说过么?”

    季以禾生硬地抱胸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很乖巧很可爱呀,”谢安之显然一副对奚野很熟悉的样子,“就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呗,说你在学校挺好的,要我别担心,身体不舒服就及时说,还问了我的病,啊,他都是跟主任一起来的。”

    “主任?”

    “就是我们omega腺体科的主任。”谢安之又开始吞吞吐吐,“叫……叫……”

    “刘志强刘主任?”季言礼问。

    谢安之点头:“院长也来了。”

    季言礼惊愕:“院长都来了?”

    季以禾问:“他们都说什么了?”

    谢安之又开始犹豫起来,她的短期记忆受损几乎同样严重,复述几天前的场景几乎不亚于追溯她童年的记忆,讲起来磕磕绊绊,像是试图回忆大人说话的小孩。

    最后她只能叹气,抱歉地概括道:“他们聊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季言礼宽慰她道:“没关系的,他是个好人,有什么事我问他就可以了。”

    季以禾冷笑一声:“好人,但同时,也是个变态。”

    季言礼:“……不可以这么说同学。”

    三人一直聊到晚上,直到谢安之体力撑不住了,不停打哈欠,于是也没有强求守岁,季以禾想留下来陪她,但陪床最多也就一个人,于是季言礼便一个人回去。

    他刚走出医院大厅,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玛莎拉蒂停在路边。

    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大衣,插着兜低头站在路牙上,背影宽阔修长,碎雪在路灯的光晕中缓缓飘落在他黑色的发梢上,街道上空是整座城市今夜不灭的万家灯火。

    “奚野?”季言礼惊喜地喊,从医院正门口小跑过来。

    奚野回头,笑了一下,那一刻周围的景物都仿佛被点亮了似的,好像除夕夜的气氛这才染进他的视野。

    “易感期结束了?你怎么在这啊?”季言礼跑过来,呵出白色的雾气,“怎么不在家吃饭?”

    奚野握住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手指还是冰凉的,皱了皱眉道:“来找你玩儿啊,反正在家也就我一个。”

    季言礼一下子给他说得难受起来,与其说过年奚野也不愿意见奚辰,倒不如说过年奚野更不想看到奚辰。

    这么多年的除夕夜,难道他就是一个人过的?

    “学长,上车么?”奚野帮他拉开车门,比了个请的姿势。

    季言礼心想车上说说话也是好的,便弯腰就上车了,奚野跟着坐进后排,小林司机立刻就启动了。

    但是车没在路口左拐,反而右拐了。

    季言礼奇怪道:“我家在左边。”

    奚野:“我知道。”

    季言礼揉了揉眉心:“我不去你家啊,真的不去,大过年的,你这是……”

    季言礼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车左拐上了高架,这次甚至和奚野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季言礼趴在窗户上回头看交叉口:“啊?师傅?你往哪儿开啊?这是去南郊区的路啊!”

    奚野在旁边笑个不停:“我说让你上车,可没说送你回家啊。”

    季言礼看着周围越来越荒芜的景象,连灯火都变得稀疏,甚至能看见大片大片的荒草地,慌了:“这是要干什么?我可卖不了几个钱的啊你知道的,别吓我啊,这个走向有点像昨天社会新闻头条omega上了黑车被绑郊区,先奸后杀!”

    奚野支着头笑得像个变态:“学长,自信点。”

    季言礼:“?”

    奚野:“顺序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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