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烟波往事（5）
对于他我真的心中感情复杂得不得了，一方面在计较他曾经的拒绝，一方面又感到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当然前提是我能够做到与之比肩的存在，不然迟早还是被厌弃，总之很是彷徨。
初三开学那半年，谁都以为我俩将来会是一对儿。
因为他每次讲课都是面对着我，同学们私底下都议论：
“赵老师讲课好像是只对余晓慧一个人讲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旁人，难道我们不是他的学生啊？
一点都不懂得雨露均沾！”
这话是一个叫殷炳翠的女生说的。
记得有一天晚自习，我口渴到宿舍喝水，她跟着回宿舍告诉我：
“余晓慧啊，听说朱校长打算把朱世梅介绍给赵老师。”
“那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我对这个在班里喜欢挑事的女生向来没什么好感，说话也没有客气。
不过，当时她的话还是刺激到我了，心想：
既然都要和别人议亲了，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
好到所有人都误会我俩？
不是我自作多情，是他的举动证实自己的想法。
每天上朝读，他就坐在我右手边的座位上批改作业，晚自习坐在我的后位侧一个人的位置，刚好可以从后面见到我的侧颜。
出去开会时，他把自己办公室钥匙给我，让我到他办公室复习。
当然每次我都要把秦永英同学带上。
冬天食堂不供应热水，同学们都打井水洗脸、洗脚，甚至喝。
他自己在办公室烧个煤炉子，充好两瓶开水等我下自习拿到宿舍用，有时候还亲手提前把开水送到我宿舍床边。
每个周日，我总是第一个到校，这是在林中就养成的习惯，而他每次总是在我到校不久，也会到了。
他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我宿舍瞧一眼，看见我在，就一声不响离开，仿佛只是为了看我是不是已经到了一样。
如果哪天寝室没有，那么必然在教室了。
总之一定要先确认一下才肯罢休。
有一次，他到寝室没见到我人，就去了教室，结果发现我正站在课桌上，手动调节日光灯的起跳器。
当时他发火了：“快点下来，你说你站那么高是想吓死谁啊？
这是你一个女生该做的事吗？”
一边唠叨，一边伸手要来接我下去。
我见势头不对，自己立即跳下去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真的被他接住，让人瞧见，更是坐实了我俩有啥呢。
不过，千防万防，有一件事还是令两个人当时尴尬当场。
就是在殷炳翠那晚说关于他的事，我当时嘴上那样说，心里其实气得要命。
为了舒缓心中的郁闷，我打算到学校西面的操场跑一圈。
谁知那个挑事精回教室告诉赵老师我在宿舍生气。
他傻乎乎真的信了，到宿舍没找到人，出去看我在跑步。
他也跟着跑，我以为他追我，就加快了脚步，结果脚下一绊，摔了狗啃泥！
他追上二话不说，双手一伸，兜胸就把我抱起来，结果双手正好碰到不该放的地方！
人是起来了，尴尬得两个人好久没有说话，都蒙圈了！
那时候还没流行海绵胸衣，只穿了一件背心，一件衬衫，一件柔软的毛衣，外面是一件外套，想不丢人都难！
过了足足五分钟，他开口了：“怎么恁犟呢？两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说了很多话，但我就记住这两句，当时都石化了，脑子嗡嗡的，自己特么就这样被……
唉，也不能怪人家，小时候在家看弟弟，见他跌倒时，第一反应也是这样操作的啊！
能说人家错了吗？
两个人发呆了好久才一同回教室。
下自习时，他跑到我面前小声说：“能看得进去吗？
还不回去休息？”
我当时真想抽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看不进去书，不还是拜他所赐？
那一夜汪昌群贼兮兮地钻进我的被窝，追问我和赵老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谎称就是在操场pk了一下 那么的丢人的事能胡说吗？
我本来有两支钢笔，一支装红墨水，一支装蓝墨水。
装红墨水的那支深紫色钢笔被他借去说是批改作业用，整天挂在自己中山装上衣口袋上。
同学们私下说：“赵老师那叫爱屋及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了，我的成绩在前五名的后三个上面来回荡。
寒假过后就是最后冲刺阶段。
变故就在最后这半年，那是年后开学大约半月不到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一年半不见，半年没有联系的祁少才突然来孙中找我了，借口是给我送他的照片！
他之所以会来的原因，是因为隔壁三（2)班有个叫梁大刚的男生是祁少才的表哥。
正月里两家走动时，祁少才问：
“表哥在中读书可认识一个叫余晓慧的女生？”
梁大刚那个大嘴巴说：“你说的是从林中来的那个转校生啊？
她我怎么会不认识？
那样一个风云人物，全校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
祁少才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梁大刚撇撇嘴说：“还不是因为人家不但长得好看，成绩也是应届女生中唯一一个进前五，有时甚至冲到前三，这样的女生谁不想认识啊？
每次学校开大会，表扬名单中都少不了她的名字。”
祁少才听后，得意地说：“她是我对象。”
“你说什么？
没搞错吧？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梁大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祁少才似乎是显摆地说：“没骗你，她的确是我对象，之前我们书信来往了一年，最后约定初三这年不再通书信，免得耽搁学习。”
梁大刚见他不似在说假话，就事无巨细地将我在孙中的一切都告知了他，自然包括我和赵老师之间就差捅破窗户纸的关系。
祁少才这么一来，还是骑着自行车，大张旗鼓地站在教室门口喊人，想不被知道都不行。
教室里简直炸锅了，“谁啊？这么帅？
还骑着自行车！”
“他的拉链衫好好看啊！”
“他高领毛衣的颜色真好看！”
“找晓慧的？不会是她对象吧？这也太帅了吧？”
“看啊，他送照片给余晓慧了，肯定是对象！”
班里人七嘴八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祁少才把照片给我之后，跨上自行车回头喊道：
“慧儿，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然后车一蹬就回去了。
这下更是炸锅了，那么大声，是个聋子都能听见。
幸亏当时赵老师出去开会了，不然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