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案件的沉淀【八】
庞大的体院馆内如今是灯火通明，最前端的舞台顶上还有着姿彩的光束在炫目转动。
周欣媛此刻正站在台中主持着开场，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位男生，但我却始终把目光定在周欣媛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的偏离。
她今天漂亮得有些过分，穿着件束腰的粉色长礼服，裙底都快要探及至地面。她甚至还摘下了平日相伴的那副黑框眼镜，头发也是被特意的做过，发梢处带有了几丝微微卷翘。
看着她清晰大方地吐露着主持文字，我不禁为她的稳重舞台风而感到意外。
她真是个做什么事情都能成的优秀女生！
台下学生们的热情也似乎超乎想象，放眼望去馆内不仅早已座无虚席，那阵阵的话声浪潮中，更是在为当下氛围注入进热闹非凡的基调。
而我，则坐在靠后最边上的那一排座椅上，好似与周边的环境完全割裂。我无法对这场晚会有任何的欣喜感受。毕竟，我前来的目地无非就是为了能看到周欣媛而已。
听说同学们曾想要在晚会上玩些cosplay，也就是身着着各种奇装异服前来，但最终此提议却被学校给明令禁止。校方给出的理由是过于西方化，且恐怖的扮装多少会影响学校形象。其实最初他们连晚会都不准学生开，可后来由于实在拗不过学生的抱怨，便批准弄出了个像现今这样的文艺晚会。
不过能有如此折中的法子，学生们倒也乐意接受。在周欣媛以及另外位男主持的预备下，晚会便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一个名为《读书颂》的节目作为开场，只见三位学生站在舞台中央，手持着话筒轮流朗诵起某某文章来。大致的意思就是读书有多么辛苦，学生们有怎么怎么的不容易。
周边不乏有同学出现了些感同身受之情，但我是一点没沉浸其中，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
接下来是一个小品，因为由另外个男主持人播报的，以至于我连名字都懒得去听。看着台上几位同学的卖力演出，我单只是随波逐流地跟着拍了拍手。
话说这个小品反响还不错，表演期间有着大量大量的欢笑声响应。我想自己如若不是孤单一人，或许也会和同行的好伙伴们一起附和笑笑。
小品结束后就是个大合唱，由大四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演出。他们排了有三个长横队，服装都统一为白衬衫、黑西裤与一个套在脖子上的违和领结。他们明年就即将要毕业，所以唱歌时似乎格外卖力。
可我仍旧没能被感染到什么，还祈祷着歌声快快熄下。
合唱之后是几段带有民族风的舞蹈，接着又是流行歌曲演唱、拉二胡弹古筝、钢琴演奏、国画展出、影像播放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的节目。
我是继续和疲劳快沉下的眼皮作着着战斗，可能各个节目前负责报送名称的主持人周欣媛，是我唯一待下去的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预计有超过一个半小时左右，当周欣媛和另外位男主持共同站到舞台上，我清楚着这场晚会已快要临近尾声了。
两位主持应该是在做晚会的总结话语，从开始的一言一句穿插，到接下来的共同高声放吼。最后在记‘万圣节晚会正式结束’的话语下，台下的众学生们是发出了阵热烈的掌声。
就这样，晚会在片亢奋激荡的环境中落下帷幕。
看到舞台上的灯光暗下了不少，我也就准备着要起身离开。不过在站起时，我还是盯望了下台上的周欣媛。她此刻正与周边的人交流话语，想必是在谈论有关晚会的善后事宜。
既然如此，我也就打消了再去找下她的念头。
如今与我一样离场的学生比比皆是，馆内一时间有了种混乱的景象。我无奈特意来到了个靠边的位置，为的就是等人流排空后再做离开。
等待之余我听到了许多同学对于这场晚会的评价。和刚才发出的哄堂掌声有所不同，他们大多抱怨着表演内容有些无聊，有的甚至还露骨地拿各种人物开起了玩笑。
“啊哈！就是那个玩古筝的女人啊！她不是因为拿不到特殊加分，和她们专业的老师吵起来了吗？那次情形你们可没见到，简直像个泼妇。”
正巧一群女生从我面前经过，她们还有说有笑地融入进前往门口的大人流中。她们的话让我明白件事，或许晚会中的激昂热情氛围，仅仅只是些个羊从心理的表象而已。
当馆内的嘈杂声响是慢慢减轻了些，大门口的拥堵程度也不像起初那般惨烈了，我遂决定提步离开。
可一只脚刚提起的刹那，远处是忽传来阵由远及近的讲话声。
“还真是个不错的晚会，你觉得呢？”
我猛然间将头扭向声音发源地，发现钱宇豪警官竟然正冲我走来着。他现今仍旧为一套黑色西服西裤装扮，没有任何的休闲样式显露。
“钱……钱警……官。”
“你好啊！”一经走至到我面前，他即是个惬意的笑容放出，“到这里本来只是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不曾想到却让我碰见了场晚会。这不，就没事进来和你们一起享受了。”
“是吗？”我转动了记眼珠，“哦。”
“你现在有空吧！能方便聊聊吗？”他说着就抬起了右手臂，还以左手捋开了右手腕处衣袖的举动相随，那儿正戴有块银色边框的手表，“我想现在时间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我闻言是稍微地愣了记，但也没有任何的抵触。我本就想要和他再聊聊了，那样兴许还能问询到些他几天来的调查进展。
“嗯，好的。”我快速地点了点头。
“那好，走吧！就去外面边逛边聊。反正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太多的学生在路上。”
钱宇豪警官说得没错，我想参与完晚会的众学生们，都会回到宿舍内去洗澡入睡。所以，现在学校的各处道路上，几乎都不太会有学生往来。
对他说了个‘嗯’字，我遂准备要和他一同离开。
体育馆内的学生已差不多要走光，只有零星的几个还在停留。我最后遥望了眼还在舞台上的周欣媛，就跟着钱宇豪警官走向馆外。
不过，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是突然发觉周欣媛好像在注意我们这边。但此举也仅持续了小会儿，她就又收回目光做起了其他事来。
和钱宇豪警官离开了体育馆，我马上能感受到股往身上淌来的寒意。十一月份的夜间真是够凉的，弄得我都不断裹紧着所穿的卫衣。
“没想到啊！你居然也会参加这样的晚会，本来以为你会完全没有兴趣的。”
刚走了没几步，钱宇豪警官就率先发起了话题。
我小幅度地往旁边瞬瞄了眼，发觉他的脸庞在月光下好似被铺了层冰霜。他当前明明是副惬意放松的表情，但呈现的却是种远超越常人的冷酷感。
我不禁自内心有些发憷起来，想着此人平时一定看惯了世间的阴暗面。
“额……我……”
“其实你应该不太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吧！怎么会突然想到去晚会里凑个热闹的？”他继续朝望着前方，连余光都没散向我分毫。
我咽了记口水低下头，不巧望到了自己那被街边路灯照耀出的影子。影子跟着我的走动同样在晃悠，犹如被几根丝线操控的木偶。
“我也没想来参加这晚会，只是因为……因为……有人希望我来的。”
“哦？有人希望你来？是谁？啊！我没有要打听你隐私的意思，但我是真得很好奇，有谁能让一个喜欢享受孤独安静的人，到场充满吵闹的晚会中去？”
“是那个……周欣媛！周欣媛同学，她对我说过她是晚会的主持，希望我能去看看。”
“哦！是那名女生啊！这就不奇怪了。你们关系一直都不错，你也说过的，她是你学校中唯一的朋友。你甚至连信纸的事情都是第一时间告诉她，而非告诉身为警察的我。这已经能说明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了。”
我心口间划过丝电流，还顿觉心跳得无比厉害，“额！我……”
“你认为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啊？这问题……”
“这问题怎么了？我想听听你对她的看法。毕竟，她是你在学校中唯一的朋友嘛！”
“额……”我稍加思索了阵儿，“我认为……我认为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女生。她学习成绩很不错，待人也很和善。在学校中的人缘也很好，总之就是……个非常好的人”
“嗯！其他同学也这么说。”钱宇豪警官在点头，“这女生好像在学生间口碑一直不错，同学们也都很喜欢她。听说她将来一定能在学生会中担任要职，我想刚才的晚会主持就是对她的一次测试吧！很明显，她通过了。”
“是啊！她在晚会上表现得很不错，我能直观感受到。”
“我也能感受到。听说你们是因推理小说而结的缘。好像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你们就聊在一起成为了朋友。”
“额……”我瞪大了看向钱宇豪警官的眼睛，“是的。”
“她也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所以之后我有去找过她几次。深聊之余，她和我说了些有关与你的接触，包括你们的第一次见面，以及你们以后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啊？是……吗？”
“有一段聊天最让我映像深刻，就是说到对凶手的看法。结果她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你会是凶手，还说你绝不是那种会去杀人的坏人。”
“额，是……是吗？”我一口大气往胸口憋紧住，但实则却有股暖意在慢慢往全身蔓延。
“她对你的看法也挺正面的，说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性格内向和不够自信，其实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她的意思是只要你摒除掉心魔，就一定可以融入进学校的群体中。”
“她……真是这么说的吗？”
“千真万确，我没必要骗你，你也大可去直接问她。”
“额！我没不相信钱警官，我只是问问。”
“你也不需要直称呼我为‘警官警官’的，那太见外了。我现在只是以个朋友的身份在和你聊。”钱宇豪已将两手放到了背后，“在学校里能有这样的朋友，你是不是感到很幸运呢？”
“嗯，很幸运。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抵触我的性格，还能接近我，与我成为好朋友。”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她的关系能有更近一步的发展吗？”
我闻言差点呛出了声，还直咳嗽起来，“咳……咳……啊？”
又猛得朝钱宇豪扭过了脸，才发觉他的一侧嘴角已有些在微微勾起。不仅如此，他那双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仿佛有种能看穿一切的架势。
“你不用不好意思吧！这都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自己青春的时刻，我也不会和别人乱讲什么的，所以你大可以和我坦白心中的真实想法。”
“额……你说真实的想法，这真是……啊！算了，我对她可不敢有那种越级的想法。能和她成为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毕竟我在学校中算个什么东西呢？有什么资格和她关系更近一步？”
“可你不是还有梦想吗？假以时日倘若你真得成为了个了不起的作家，难道你不想对心念的人表达出真实情感？”
“呵呵！梦想？现今的梦想能值几个钱呢？况且我现在又没有成功，等还是真成功了再讲吧！”我无奈地低下头，并自嘲般地笑了笑。
“看来你很自卑啊！”钱宇豪的语气听似有些沮丧。但紧然的，他步伐是无征兆地加快起来，“但想想也实属正常，现在的社会可真是太现实了，好像能把人们所有理想的一面都给击碎。”
见着被他甩了老远的距离，我只能调快步速地勉强跟了上去。可就在我快要追上他时，他却又停步如根旗杆样地站住了。
“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个问题。”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即使当下直挺挺的站立姿势也未能弥补分毫，“你有想过现在的大学生，会怎样喜欢上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