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案件的突变【十三】
他旋即露出了副意外的模样，但没多久就重新稳定下了坐姿。
“怎么了？你要问什么？”
“你们警方现在调查到哪里了？你刚才说陷入了僵局，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导致的？还有，你们对和李启明身边的人物都调查过了吗？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你们又是否全看过？”
“原来你是要问这个啊！”他透出副勾嘴的笑意，但这神情仅仅就保持了一秒钟，便重归了板紧面孔样儿，“虽说原则上我并不能向你透露任何有关警方的调查进度，但我之前和你说过，我们需要共同努力互相信任对方才能破案。所以，我到是可以给你说些信息的。不过你可不要对外界乱讲喔！要是跑入到某些记者耳中，指不定他们会怎么乱写呢！我可不想去惹什么麻烦！”
“额！警官同志，我肯定不会对别人讲的。”我没任何犹豫地做起了保证。
况且我也根本不足以去认识什么记者，学校中大概也就只有周欣媛一人能透露。
“嗯，我相信你也是个口风紧的人。”
钱宇豪警官随即点着头，便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西服内口袋中。他很快掏出本黑色封皮小册子以及支圆珠笔来，那小册子应该就是与他前两次见面所拿的同本，想必上边记录着不少有关案件的调查进展。
接下来的时间内，他又将小册子翻至某页并朝里头的内容是定睛望去，整个动作都看似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后的拖沓感。
“刚开始接触这起案子的时候，我们都以为那只是起普通的凶杀案，也觉得很快就能将它告破。但谁知，后边调查起来却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从被害者李启明周边的人物开始排查，设法搞清楚曾经与他有恩怨的人，希望能从中找到凶手。可结果……”
钱宇豪警官用着圆珠笔笔头朝册上轻轻敲触了记，还眉头一皱地直摇着头。
“我们发现他平时得罪的人似乎不计其数。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警方也很头疼。无奈，我们只得逐一去询问不在场证明。但由于他仇人的基数过大，导致有大票人实际上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不是独自在家歇息，就是去某个娱乐场所游玩了。现在想想，被害者明明只是个大学生，社会上的朋友却如此多，背景也如此的复杂，这可着实令我很是震惊！”
说到这里，钱宇豪警官是稍微地顿了顿。
“不过好在如今社会都被监控覆盖着，我们警方可以通过监控录像来调查那些人的去向。之后的调查就变得简单了许多，我们发现那些曾经与被害者有过恩怨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出现在监控中的某个时间段内。比如住宅小区中的监控，又比如些娱乐场所的监控。总之，至少在这个学校外被我们调查的几个重点人物，都基本排除掉了。”
钱宇豪警官的说辞似乎非常严谨，我注意到其中有‘学校外’的字样，再配合他如今有些发出亮光的双眼，我总觉得那一定是有某些深意存在。
果然，他随后的话语，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既然校外的几个嫌疑人被排除，我们也就把目光放到了你们学校内。”
只见他抬头又提起一手，是稳重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霎时的，似乎有一道光芒自那副镜片上发射出，从而模糊了躲藏在后边的眼睛。
“当然从开始我们就认为凶手是你们学校中的人。从以往发生在校园中的案件来看，只要被害者是学生的，凶手十有八九会是同班同学或者同宿舍的人所为。因此我们最初的调查重点，也确实放在了你们学校中与李启明相关的人身上。”
听了他的讲述，我马上想起在案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他就专门把我从宿舍叫出，并前往至个人少地方的问话景象。
“不过因为基本排除了校外的可能性，我们便可以倾入全部精力来调查学校内的人了。于是，我们又重点调查了几个校内和李启明有过恩怨的人。总体来讲，被害者在校内得罪的人也很多，这又让我们花费了不少精力。可学校内的人即便再多，也不至于像社会上那般的大浪淘沙，加之供学生居住的宿舍也都是群居，所以多数人都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只是，其中也总有例外的。”
“额！我没有不在场证明。”
“对！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当时我们重点调查的目标就是你。你与被害者的恩怨脉络清晰，又没有不在场证明，可以说那会儿我们把你的背景都里里外外调查了番。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便开始逐渐怀疑其自身的调查方针来。还是那句话，警察的直觉告诉我们，你并非就是凶手。”
“那……其他人呢？其他在校园中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呢？”我只觉得嘴唇有些干涸，遂用舌头朝其轻舔了下，
“很遗憾，几个被我列为重点的目标，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啊！所以就只有我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我深提了口气，想着自己的处境竟会如此危险过。可突然间，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张涂有浓厚妆束的女人脸。
“那她……她也有不在场证明？那个……她……”
“你指的‘她’，是那位叫江曼莉的女生吗？”
“额！我的意思是……”
“如果真是江曼莉的话，那我就坦诚地回答你。她曾经也确实是我们的重点目标，就和你一样。但是，她当时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案犯的那天晚上，她有离开学校的明显证据。所以，她已基本被排除在凶犯以外了。”
我有种被无形空气波迎面打中的感受。但说到底，这个结果也是我该早清楚的。我之所以要多嘴询问下，不过只是为了碰碰运气而已。
钱宇豪警官见状也没在那女人身上费多少唇舌，他单只是端瞧了我一眼，又双手环抱起了臂。
“现在案件的调查就卡在这处，几乎所有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例外的你，我也始终相信是清白的。撇开有外校共犯的可能，我们目前真得对凶手毫无头绪，甚至连个模糊的形象都难以概括。”
他撅起嘴唇皮又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良久，他放下双臂又对着手中小册子的内容似‘照读’了起来。
“当然，我们也曾经怀疑过是无关联的人士所为：凶犯并非是被害者的什么仇人，而只是个潜入你们学校的偷窃者之类的。但这种情况我认为可能性很低，原因是我们加大力度排查了学校周边街道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再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钱宇豪警官突然把手握的圆珠笔给指向前方，“这点基本宣告凶犯就是你们学校内部的人员了。”
“啊？哪点？”
“我们特意调查过你们学校的所有监控，包括正对教学大楼门口的那个探头。案发当晚，我们看到了被害者李启明是明晃晃地走进了大楼内，可却没有任何有关凶犯的影子，不管是之前之后都是如此。一直到隔天早上，那幢大楼才陆续有要去上课的学生进入。”
顷刻间，仿佛有根光剑直插入了我的额眉间，令我是恨不得猛拍下自己的大腿来。
“啊！对啊！明明有李启明进入的画面，却没有凶犯的影子，这也未免太奇怪了。我最搞不明白的就是这点，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入到教学大楼内的。”我直激动地是说着。
可话语刚一放完的刹那，我才意识到自己是说漏嘴了什么。我无奈强行扭紧了身躯，犹如具被冻僵的尸体。
而钱宇豪警官当下则好似抓到了个猛点，是冲我凌厉瞥来记目光，“哟！听你说的，学校内的监控你也看过了吧？你对案件私下里有过调查啊！”
我恍惚有种被人抽了一巴掌的感受，“额！是的。”
“你私下调查过也无妨，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想必你也一定希望能快点破案吧！”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监控中会一直没有凶手的身影？”
钱宇豪警官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把答案讲了出来。
“因为你们学校的监控是有漏洞的。别看探头好像充满在校园各处，实则它们有着非常大的监控盲区。我曾经特意去实地测试了番，发现只要选择条特殊的道路，就可以避开盲区直达到教学大楼。”
“啊？特殊的道路？是哪一条？”
“从每幢楼的墙边贴行，比如……你们学生的宿舍楼！”
“额！”我脑门口有股力量在冲上，令我浑身突感股燥热。
钱宇豪警官的用词既狠又准，几乎直接将凶犯锁定在宿舍楼中的学生上。
“可是，宿舍楼正门口不都有监控探头吗？啊！教学大楼门口也有个啊！”
“对！可这就是盲区。凶手并不一定要走大门才能进出入楼房。他只要通过一楼的某间窗户跳出，再贴着楼房边的绿化带行走，理论上就不会被监控照到。同理，他也能用这方法进入到教学大楼内——沿着绿化带走入至教学大楼的某间教室旁，把早上他已特意开启的窗户口进入，即能来到楼内埋伏杀人。哎！人们总是固有思维地在大路上安装摄像头，却忽略了楼房边缘的某些盲区，这是你们学校保安的失职。”
“额！这……那该怎样从宿舍楼来到教学大楼呢？这两幢楼之间没有绿化带做掩体吧！而且它们之间还有几条大路啊！”
“这同样也是靠着监控盲区施行的。各个探头之间所监控的范围有限，不可能把一整条道路都监控进去。凶手就是利用道路上两个探头间的盲区，从监控不到的中间地带上行走，最终弄出了个躲过监控的假象。”
“额！这……这可能吗？躲过道路上的所有监控探头？”
“不需要躲过所有的，只要躲过宿舍楼和教学大楼之间的那几个就行了。而且我刚才也讲了，我曾亲自去测试过，发现这方法确实可行。而且这法子也不难，只要半天的时间就能摸准那一条路上的监控盲区了。”
通过钱宇豪警官的讲述，我方才明白原来凶手用了个如此简单的方法，亏我先前还直为凶手的神不知鬼不觉而感到胆寒呢！
不过很快的我又想到了另外件事情，曾听同宿舍的罗忠他们讲过，警察有段日子在学校内来回徘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现在想来，当时他应该就是在摸清学校里的监控盲区。
“额！想不到……想不到凶手会利用这个方法，去教学大楼内杀人啊！”
“所以就是因为这点，我才会说凶手不太会是外校的人，毕竟外边的人可能连你们学校哪里有监控探头都无法搞清楚。而且即便能搞清，他们又如何离开学校呢？你们学校对外边的人防备很深，每个大门都有无盲区的监控，学校的围栏也没有任何的突破口。但对于校内的，却松懈到几乎等于没有监控。凶手正是利用了此漏洞，做成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钱宇豪说话后是忧郁地沉了记眼皮，似乎在意指着该案件本不应发生。而我则还由于未从震惊中走出，遂只能憋嘴继续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