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案件的推断「六」
钱宇豪警官似乎是发觉了我的反常，又皱眉着把照片是进一步提前，“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脸上重现了刚才那股子的勾嘴浅笑，即是若隐若现又或者为稍纵即逝，可其中却大有种要完全看穿我心思的意味。
我回过神来赶紧解释，“啊！没什么。”
“这人你认识吗？”
我尝试着把自身心绪捋平，但目光已不敢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嗯，认识。”
“她的名字叫江曼莉吧！是这所大学二年级的会计管理专业学生。你以前……和她有过恋爱关系？”
我只觉得有口气卡在了胸口，是吞也吞不尽吐也吐不出，“额……这……嗯！算……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
“总之你们在大一时期就分开了？对吗？”
看来这个警察早已将我与江曼莉的事情，给查了个底朝天地步。他实际上对所有的事情都已了然于胸，大概今天的前来询问，也不过只是在走个过场确认下而已。
“额……对！分开了。”
“分开了啊！”
听完我的回答，钱宇豪警官是嘟嘴轻点了下头。
本以为他接下来还会就我和江曼莉的事，做更为深入的询问。可实际情况却是，他很快收回了所拿照片，并又抽出了袋中的圆珠笔。
“那好！我现在来冒昧地问下，前天也就是10月14日的晚上，22点到23点之间，你人在哪里？”
那是一个直击人心灵的问题，我下意识地考虑起，他是否在要我提供不在场证明，因为10月14日的晚上，正好是在敏感的案发时间段。
“这……”我努力回忆起那时的景象，“当时……我就呆在宿舍里。”
“就待在宿舍里啊！”钱宇豪警官立马开始了小册子上记录，“那么，当时有谁和你在一起吗？换言之，就是有谁可以证明你那段时间就呆在宿舍里的？”
我闻言是彻底震住了，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宿舍里应该有同住的人吧！难道他们不能证明？”
“啊！这个……当时他们都出去玩了，并没有呆在宿舍。所以……”
“所以当时宿舍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额……是的。”
“那也就是说……”钱宇豪警官是边记录着文字，边轻挑起一边的眉毛，“并没有人可以证明你那段时间就呆在宿舍里。”
“啊！那个……等等！一定要人证明吗？难道警官不相信我的话，还是认为我有必要提供那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听了我那有些急眼的话，钱宇豪警官是迅速愣了下。但没多久，他又如饶有兴趣般地直冲我望来。
“想不到你能说出‘不在场证明’，这种极具专业性的术语！”
我刚要回复什么，却又被他的话给硬生生打断。
“你不要误会，我们警方办案必须要遵从证明原则，即不能听信一个人的言论。所以你应该懂的！我不能仅凭你的一句证词，就断定那段时间你就一定呆在宿舍里。”
他说得是有理有据，令我根本就无从反驳。但是他的话中又存在个明显漏洞，那就是证词往往是用来应对嫌疑人的。
“你说得我都懂。可是……我一定要提供那晚22点到23点的动向吗？难道……它和案件有什么关联，又或者说……”我有些欲言又止的，因为后边的话我已实在不敢明讲出。
钱宇豪警官倒是坦然地将小册子和圆珠笔给统统收了起来，又慢慢挺直了下腰杆。
“我只是问问而已。好了，今天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我今天就问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你还是快点回宿舍吧！”
警官的口吻是客气极了，但其中所透出的不容抗拒味道，弄得我都有些佝偻起身躯来。
“哦，知道了。”
钱宇豪警官冲我又点了下头，但却未曾有马上转身离去的打算，而是在好像等待我的先于一步离开。
当然，在他站直身体的等候期间，那两只眼睛是仍旧直盯着我看。
既然他已经表示‘问询结束’，那我也实在无法再去多讲什么。可就在我要转过身子的那一刹那，脑中却突发奇想个问题来。
“那个……警官，我想要问个问题。”
“怎么了？”
“你之前一直在问我14日晚上，22点到23点的动向，难道说……案件的发生时间，就是那段时间吗？他……就是在那一个小时里被杀的？”
能看出钱宇豪警官脸上所浮现的微微惊奇样，可还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即又显露出虽说是扬着嘴角，但整体却完全副冷面的趋势。
“这个不好意思，我不能向你提供任何有关案件的事，所以我无法回答你。”
我明白警方对案件信息守口如瓶的态度，自然就不再准备去自讨没趣地追问。单就是回复了记‘好吧’的话语，我也就只能正式动身离开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我抬腕看了下手表，发现时间已超过了19点。
原来刚才和警察面对面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心有余悸地继续走动着。
仔细回忆下刚才有关警察问询的点点滴滴，我是愈加佩服起他们的办事效率。距离案发仅仅过去了一天，他们就已经调查了那么多东西。
就如同我先前所想的那样，他们必定已将李启明周边的一切，给统统调查了个干净。而有关江曼莉和我的事情，或许只是树枝上的某一个分叉延伸而已。
但令我感到不安的地方有，警察在问了我有关江曼莉的事情后，又紧接着要求我提供下不在场证明。似乎，他们的调查触手有要向我攀爬的意思。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心烦意乱的情绪几乎遍布了我大脑，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中。
同宿舍的罗忠他们又在玩着电脑游戏，期间的狂吼在我刚到走廊时就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们在见我回来后，还是稍稍压低了些音量，几乎变为了普通的交流模式。
我也懒得再顾及他们，将鞋一拖就爬到了自己床铺上。
如今我还是觉得躺下，才更能抵御住疲惫所带来的身软感。
我一直就这么躺在床铺上胡思乱想着，又或者说我当前也实在无事可做。有时想想如果自己能和宿舍里的同学关系好点，那或许在我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他们便会迅速朝我涌来并询问起刚才和警察的谈话内容吧！
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人来关心我，单只是把我当空气般地在旁边晾着。
大约到了要熄灯睡觉的时间，同宿舍的几人便各自选择休躺起来。可我却反其道地起身朝外边走去，期间他们虽然都发现了可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本来我就处于无法入睡的状态，加之先前的高度紧张已致使我肚子有些难受。所以我便准备去上个厕所，顺带到个无人的地方好好冷静下。
每个宿舍内都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我却从来不会在里头上大号。原因是我不喜欢被他人给打扰到，如果厕所上到一半，有个人突然要小便了，可会让我难受不已。
所以，往往我每天的大号，都会选择到一楼的公共厕所内完成。
快步地来到宿舍一楼，我自大厅拐了个弯就来到了公共厕所内。选择了最靠窗的那个隔间，我即关上了门准备卸掉体内的包袱。
也不知道今天吃了什么，让我肚子如此的难受，我叹着气息直垂下了头。
约莫过了几分钟时间，就在我如厕完毕行将就要站起，外边却突然出现了阵莫名动静。
有人步入进了公共厕所内，还在不时地嬉笑聊着天。从步伐中我判断为两人，前往的地方正是一边的小便池。
“哎呀呀！今天可真是了不得啊！警察也找过你了吧！”
“是啊！中午吃饭的时候来找的我。当时可把我吓的。唉！没想到我也会被警察找到啊！”
他们的吵闹声几乎窜满了整个公共厕所，也将周围的流水声给遮挡全无。
我无法从声音断定出他们是谁，但能意识到应该是同为大二机床工程专业的学生。不过与他们的具体身份想比，他们所讲的内容则更令我值得注意。
他们提到了‘警察’两字，还道出了‘找到你’等敏感信息。
难道他们和案件有什么牵连？
我尝试着将一侧耳朵贴向隔板门上，是仔细探听起他们的谈话。
“警察问了你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我下，那个613宿舍的赵晨，平时是个怎样的人？14日晚上又有没有在宿舍楼里看见过他？”
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涉及到我，我是骤然屏紧了呼吸。
什么？警察找到别人来问有关我的信息？我顿有种头晕目眩的感受，好似连蹲的姿势都无法再保持住。
“哦！想不到都是差不多的问题啊！那你怎么回应的呢？”声音中透着些龇牙的嘲笑感。
“还能怎么回应。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闷在旁边不讲话的。所以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去关注他！我就回答那晚没见到过他。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就回答‘闷声不响’、‘沉默寡言’之类的词儿。”
“哈！你这回答可够精确的啊！”
“那是！不过后来警察又问了我些其他内容，比如说他和那个会计专业的江曼莉关系。呵！他们俩在一起处过对象不是人尽皆知的嘛！我就一通把他们的过去都讲出来了。”
“你都讲出来了啊！”
“可不是嘛！警察问我话，我能不如实讲吗？”
他们这会儿好像已上完了厕所，然后就走到了门边的洗手台处。不一会儿，‘哗啦呼啦’的流水声便一尽的放处。
“想想那小子也够可怜的，本来和江曼莉谈得好好的，但没想到被李启明给插足了。我想，他一定是恨死李启明了吧！”
“是啊！恨死了，一定恨死了。”声音有些伴随笑意，随后经过阵沉默才被再度的放出，“所以警察来找我们问问题，目的是什么应该很明确了吧！”
“当然明确了，警察肯定是在怀疑他嘛！”
“我想也是，否则不会找了那么多人问话。听说我们专业的许多学生，都被找到问话了。问得内容也都包括了他、与江曼莉还有李启明的三角恋。”
“哇！那可真是个有画面感的一幕啊！”
洗手台那边的流水声开始由大变小，最后又被记拧紧水龙头的‘嘎啦嘎啦’声给划上句号。
“那你相信凶手就是他吗？”
“这我不清楚，但现在学校里都传着他就是凶手！”
“哈哈！这倒是真的，刚才我们微信群里边也在聊，说他铁定就是凶手。”
“啊？你在什么微信群里聊的？”
“我们专业的男生微信群啊！”
“什么？还有这个群？嘿嘿！拉我进来。”
“你要进来吗？呵！这可不行，要付钱的。”
“喂！你说什么付钱呢！拉我进来。快！”
“你干吗？别乱碰我。”
“你拉不拉啊！”
两人似乎有些起‘争执’，进而又出现了一通往外边猛跑的脚步声。
“拉我进群。快！听到没有。”
“不拉，就是不拉。呵呵……来追我呀！”
……
当谈话声完全消逝，周边就只剩下了好似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宁静。
可我的心情却没有半点平复，甚至可以说还达到了惊涛骇浪的地步。从刚才那两个同学的口中，我好似听到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警察今天竟不单找了我一人，而是将整个机床工程专业的人全给找了个遍。
而更让我难以接受的地方有，警方已经明显把调查矛头转向了我。
先前我在食堂内的经历也并非是错觉，那些人确确实实是顾虑到了我的存在，才会把沸腾的话题给强行压下去的。
我犹如全身无力般的行将要瘫软倒下，所幸仅存的意识还是勒令我赶紧绷紧了肌肉，这才避免我倒在蹲厕上的窘境。
‘学校里都传着他就是凶手’，‘他铁定就是凶手’等一句句刚才所听闻到的话，是不断在我脑中猛转着。
那么，如今学校里的人，真得已经把我当凶手一样看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