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为惆怅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楼下不断传来，电脑中老师的讲课还没停下“从病因的角度而言，风寒署湿燥火六种为外感病邪，而从病机角度而言：人有内风、内火。内寒、内燥、内湿……”。
叽叽喳喳的鸟叫依旧在窗外无法停歇，阴冷的风透过紧闭的窗帘慢慢滑过，划过……
“嗡”，空间突然安静下来，难以言说的恐惧在一瞬间爬上心头！
不敢呼吸，无法正常排出的废气积聚在心头，你听见心脏“咚咚咚”如同擂鼓般震耳欲聋……
“快逃！”你声嘶力竭的哀嚎，却发现自己仿佛飘荡出□□的游魂，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电脑前的自己仿佛失去行动能力的木偶，呆愣愣的坐着。
透过呆坐的自己，你看见粘稠致密的黑暗慢慢从身后的角落像岩浆涌出火山口涌出，仿佛像有看不见的恶灵在那个角落里一次一次吐出令人嫌恶的暗流。
浓重的黑暗像汹涌的潮汐一次次向前推进，从不消散，一直堆积，持续蔓延，从暗流中慢慢探出一个又一个没有五官的脸，阴恻恻却又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一动不动的静坐在电脑前的自己。
游魂般的你在战栗……
脱离了身体的你，一次又一次的撞击那具呆坐的身躯，拼尽全力尝试回归到那个静止的身体里面，试图带着她逃离这个已经被黑暗包围的房间……
却仿佛一次次撞在在看不见的屏障之上。
“轰”又一次的撞击突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怎么回事？刚刚还没有声音的啊！”因为慌乱，游魂般的你刹时变得更加透明。
“唰”那些明明没有眼睛的脸从四面八方望向了你，蚀骨的冰冷狠狠地冲刷进游魂，你透明得几近消失。
每一寸毛孔都在颤抖，恐惧定住了你再次撞向□□的动作……
“为什么，它们到底是什么，我要怎么办？”你想要嘶吼却被恐惧堵住了嘴，只能眼睁睁的看见暗流一寸一寸贴近那具如此平凡的少女的身体，沿着少女的脊背如蛆虫食髓般一点一点地向上蠕动——蠕动……
在肩头凝成一张浓黑的没有五官的脸，对着你的游魂慢慢慢慢地化成和那张你已经铭刻于心、和你一摸一样的脸……
“我就是你呀”你听见了。
暗流一瞬间像拭目以待的猎人终于发出最后一击，你在由暗流织就的蚕蛹闭上了眼。
“好冷啊—这是怎么了？”
眼皮像被夹子夹住了一样，死活也打不开。阴冷从后背慢慢渗入，从腠理至肌肉，一寸一寸将跳动的心脏包裹，包裹直至再也不见一点鲜红。
终于将眼睛撕扯出一条缝隙，却看见目之所及的每一寸身体都被暗流紧紧包围。
“好痛”被黑暗污染的每一寸肌肤冰冷刺痛，早已被黑暗包裹的心脏沉入了更离谱的深渊……
你仿佛坠入海底无援的人，孤独绝望。不被允许的呼吸，被蠕动的黑暗不断挤压而刺痛的心脏都在宣告着自己的力不从心……
阴冷的风还在吹着……
突然——
风停了，蠕动的墨色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肩头上离人体最为脆弱的脖颈只剩不到一寸的血盆大口散发的腥气扑面而来却奇异的停下了撕咬的动作。
眼前突然一阵模糊，突如其来发生的空间转换带来的恶心感让你紧紧咬住下唇，紧闭双眼。
再睁眼，已不在那个封闭的房间，而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无边无际，似是明亮又仿佛满目黑暗，嘘嘘明明……
天地间只剩下悬在虚空当中静默的黑暗和你。
突然，不知从何而来一阵热流泛着似金而白的光泽缓慢而又势不可挡从心脏延经脉至腠理开始覆盖周身，如同初春温煦的东风，温暖而又充满生机，将已经渗入身体深处的黑暗一寸一寸驱逐出去。
犹如深植于地中树木被拔掉土地中的根系，那片浓重的黑暗发出凄厉得能震破耳膜的尖叫。
刺耳的声音摩擦着你脑中脆弱的神经，尖锐的疼痛如针一般刺在你脑中每一寸角落，疼痛得让你濒临落泪。
透过眼中弥漫的雾气你看见那张和自己如此相像的脸不断扭曲、扭曲，疯狂而剧烈的颤动，企图挣脱这片空间的束缚。
“它在害怕那阵热流吗？”来不及的思考被另一阵疼痛打断。
如隐若现间你看见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将手覆在那个扭曲的脸上，仿佛它是你这辈子的最为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
“噗呲噗呲—”破裂的声音仿佛此起彼伏的乐章不断响起。
“叽—”扭曲的脸尖锐而又无助绝望不甘的尖叫在这片空荡的空间回荡……
“头更痛了”你撇了撇嘴角却又笑了“活该”，你这样想着。
浓重的黑色像是不堪一击的塑料一片一片掉落，化作粉尘融入这片虚空。
你看见自己的身体对这场声嘶力竭的毁灭视若无睹，依旧郑重而认真的轻抚着那个那张与自己如此相像却又如此扭曲的脸，直至最后的黑色在自己的掌下化作散落的光尘融入虚空……
你看见自己慢慢地垂下手，勾唇一笑，没有回头。
化作点点光芒消失的最后一刻，你终于摆脱疼痛，重新掌握住这具身体的主动权，拼尽全力回头。
看见那个熟悉至极的人站在你的身后微笑着目送着你的身影消散在那片虚空当中……
“爷爷，你在那边应该还好吧……”
眼前又是一晃，你慢慢恢复了清明。
冷飕飕的风依旧在吹，电脑中老师还在讲着“湿性重浊，易弥漫全身……”
“真是，哪来的黑暗，哪来的怪物？明明是大白天。”你摇摇头把一切丢在脑后，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
“不过没有心情上课倒是真的。好吧，那就——不听了！”
嘴角裂开一个嚣张至极的笑，从未抬起过的手抓过身边的手机，划开浏览器中的搞笑视频，喧闹欢笑的场景在眼前一次一次划过，你抿着嘴憋住想要泄露的狂笑，身体不断颤抖……却慢慢沉默下去……
抬起眼盯着还没结束的网课，“天年，是天赋与人的禀寿。”“我在十八，没有送你花”喧闹的声音填满整个房间……
“真吵“你想要在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却感觉着牙关紧扣的疼痛和从眼角氤氲的热度。
你仰起头，心中嗤笑“还真tm是思性重浊啊。”风暑湿燥寒，怒喜思悲恐。
今天是爷爷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