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封后大典
据《齐周史》记载, 齐周先皇为节省时间,将民间婚嫁六礼简化成只余两礼,入宫之后, 婚成礼与封后大典同步举行, 然而为表对萧百婳的重视,褚瑜并未简略任何一分,更甚比褚氏先皇们多了一道流程。
两名新人先是依循宫中这些稍有些繁复且肃穆的规矩完成封后仪式, 而后才是遵民间百姓成亲之礼行三拜。
在齐周国, 除了皇后以外,百姓新嫁娘皆会有掀起红盖头之习俗,其象征“鸾凤和鸣”、“白头偕老”……等美好寓意。萧百婳虽知这不过是古时迷信, 却也谅解褚瑜的想法, 就像是一种心灵寄托, 明知真正能让两人厮守至白头的关键在于彼此心意不变,信任相惜,却也不敢在这种“意义重大”的环节有一丝马虎。
封后大典终了之后,场地不移,依旧为天和殿,但司仪却从萧长启换作睿王,一旁宫女机灵地当即上前为皇后整装,盖上红盖头。
眼前景色瞬间被一片大红笼罩。
萧百婳心头微微一紧, 下意识想攥起双手,却发现其中一只柔荑仍被褚瑜牵得紧紧的, 勇气似是从掌心温热传至心尖, 她深呼吸一回,便在对方的引导之下,缓缓向前迈进。
与方才的感觉不同, 直至此时,她才真正认为自己成了亲,已是他人之妻。
一切毕了,她才率先在宫人搀扶之下,坐上凤舆,被宫人抬着回皇后居住的明宁宫。
随着殿门关上的声响,她才将不知挺直多久的僵硬背脊松缓下来,不顾形象地长吁了口气。虽说这样不省步骤,全然体现了当今圣上对这新后的宠爱,可说实话,走完一遍下来,骨头真真仿佛快散架了似地,浑身难受得紧。
也难怪当初那个老嬷嬷非得日日那样折腾她,原是早有了预兆,给她预演。
本以为褚瑜应当有诸多后续事宜需处理,会过了许久才来,孰料才过了不到两刻钟,外头便有了动静,宫人们纷纷向皇帝问安,随之而来的是门再次轻轻被人从外面打开。
许是看不见前方景象,抑或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萧百婳宛若旱了多日的人似地,迅速吞咽了数回唾液,先前平放在双膝的纤细玉指逐渐蜷起,盖头之下那双眸子眨了又眨。
沉稳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透过盖头下方,依稀能见一双脚缓缓站定,旋即脚的主人温柔地将那遮掩视线良久的红盖头掀起,眼前片刻通透,目之所及却依然皆是明红,掀起眼皮,直撞进对方满盈笑意的凤眸。
面貌俊朗的少年……不,已是青年,一身与自己同色相称的婚服,在灯火通明之下,如琉璃般的眼楮更是灿若粹星,大红将其肤色衬得更加显白,而那双平日泛着好看的粉的唇则因此莫名添了几分红润。
每一分轮廓,皆是那般恰到好处,完美长在萧百婳的审美上,撞击她那不安分的心脏。
面庞这才冒起迟来的殷红与热度,她急促地轻呼了一声,嗫嚅着唇,害羞得结结巴巴,“我……你……咱、咱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是、是不是要行合卺礼,喝交杯酒了?”
这副模样太过难得,褚瑜坏心眼大起,好整以暇地欣赏小姑娘的局促好半晌,才开口悠悠问道:“确实是当如此,但婳……”顿了顿,忽而改口,“娘子可知那酒里添加了何种成分?”
阅览无数的萧百婳哪里会不知情,但也没好意思直白说出,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不就是“春日才出产的药材”么。
褚瑜挑了挑眉,又复意味深长地问道:“那娘子又可知之后要做些什么?”
“……”萧百婳这下看出他的心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却不知自己因装扮及那丝羞意而泛着水光的眸子一嗔,春/色登时流露,让觊觎自己已久之人压抑的那只野兽险些破笼而出。
褚瑜有些艰难地移开视线,滚动几下喉结,也不敢再逗,讪讪地挠了下脸,“所以我们先吃些东西,省得待会饿得无力。”
这话实在没毛病,可此情此景总能叫人直冲冲地想歪了去,萧百婳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满嘴挑/逗之意,别扭地咬了下唇,便一不做,二不休,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桌旁坐下。待褚瑜也坐定后,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默契般龟速地填饱肚子,拾起桌上酒杯,满上酒水,勾手一口饮尽。
为了缓解紧张,两人耗了不少时间,想吃肉的褚瑜终是耐心耗尽,二话不说就将小姑娘打横抱起,朝着那目前尚平静的红湖走去,而后湖面轻柔荡起圈圈涟漪。
萧百婳暗暗深吸口气,瞪着双眼,梗着脖子,安静等待对方主导一切,结果谁曾想这小皇帝不仅并未像话本子中的男主人公那样急不可耐地直接上手扒了两人身上碍事的红衣裳,反而还煞风景地先探讨学问。
活像是勤学的学生。
“婳婳,我年已弱冠,可是能够行那档子事儿了?”他面有纠结,眼中有些许挣扎。
“……哈???”措手不及,萧百婳懵然地眨巴了下眼,与他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恍然想起自己曾与小皇帝科普的“生理常识”,顿然有些无语,也不合时宜地在心中吐槽,想不到这小皇帝还挺介意日后生活品质的么。
迟迟得不到回应,褚瑜神情难抑焦躁,语气也有点急,“婳婳,到底是能,还是不能,给我个准话!这至关重要!”
“我若是说不能,你今个儿难道就打算与我合衣共枕而已?”萧百婳突然好奇了起来。
闻言,褚瑜愣了一下,面有难色地思忖,片刻后,闷闷道:“也并非不可。”
“……”萧百婳嘴角微抽,哭笑不得之余,忽地生起几分于心不忍。
随后也不再欺负单纯的小皇帝,主动抬手环住他的后颈,昂首吻上他,以举动表明答案;褚瑜立马意会,也做出了热/切回应,将人搂得更紧,安抚性落下几个清浅的吻后,便霸道撬唇,近乎无理地横扫其中,汲取芬芳。
此方天地似是迎来了难得的狂风暴雨,红浪汹涌翻腾,金砖地面也难免受了几滩红水波及。清楚常人早已躲藏,遭囚多年的凶兽刹那间暴走,冲破那牢笼,脱身而出,不再自控。
许是晓得此人间尚有几分可贵的美好,缓过那股憋得久的狂燥以后,几缕理智渐渐回拢,放慢了奔腾的速度,释放心中深藏的柔软,悉心感受那份美好,一路含着万分眷恋。
此节已是秋末冬初,晚风微凉,温柔拂过世间万物,吹动殿外花草。
皎洁月色之下,柔和的光辉洒在明宁宫外的一大片稀罕的含羞草上,好似在其上方蒙了一层朦胧神秘的纱,顷刻间,将那寻常碧绿叶儿与淡紫小巧花朵衬得脱颖而出。
调皮的夜蝶偶然掠过,也不由被吸住了目光,如受了某种神奇力量蛊惑一般,轻振轻薄的翅膀,失神地朝着那含羞叶儿飞去。
才刚轻点在那一抹泛着亮光的翠色,那含羞草忽而如其名,动了一下,娇羞般蜷缩起来;夜蝶还未及反应,便整只卷入从未到访的其中。
它有些迷茫地稍滞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难掩激/动地乱舞,试图寻找出口。
然而到头来,却又因那不安分的蝶翼无意之中再度碰触了易羞的叶片,空间又复猛地紧缩,它也就被纠缠得更紧。
因果循环,整夜未能逃离。
直至曦光霁曙物,丝丝光线从微不可察的破口泄进,那只夜蝶方得以寻着解脱之法。
整整一夜的疲倦,它不禁一颤,才好似如梦初醒,赶忙飞出这狭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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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后的日子与在惜兰轩的日子终究是有些差别,除了无法随时上街晃悠及有些伤腰以外,最令萧百婳难以忍受的莫过于那些宫人们毫无逻辑的战战兢兢。从前于萧府时,那些婢女多已熟悉她的性子,态度恭敬之余总会多几分松散,似友人;而这些宫人则不管如何,皆带着畏怕与惊慌,仿佛她这个皇后是何等洪水猛兽,随时随地都会吃人似地。
譬如某一日下午,有名唤作霜烟的宫女只不过是手滑,无意打翻了茶水。
她人都还未发出半点儿声,对方便面色煞白,“扑通——”一声,整个人跪趴在地,额头磕得蹦蹦作响,旁人听了都觉得疼,对方仍似是无感,嘴里直念叨着求饶之词。
萧百婳:“……???”
若非这整座后宫仅有她一个嫔妃,她险些要以为是否有其他“妹妹”要害她,毕竟小说中最常有这种戏码
——皇帝偏爱甲嫔妃的温柔懂事,为了让其失宠,乙嫔妃使计让皇帝亲眼所见甲嫔妃的“真面目”,以表此人虚伪至极。
萧百婳:真叫人头大jpg
那日之后。
于是让陪同到宫里来的杏儿与她一道“调/教”那些各方不熟悉的宫人。
她二人时不时戏精上身,在明宁宫上演一出戏,今个儿是皇后温声邀宫女一块儿用膳,明儿个便是宫女做错,皇后不仅未怒斥她的不是,反而温柔搀扶起来查看伤势,再不然就是两人借演戏之意,实则单纯玩乐,生生营造出一种皇后不计尊卑的感觉。
简直就没比她萧百婳还亲民的皇后。
待熟悉之后,她才好奇地询问那些宫人,为何起先会如此惧怕她,明明她相貌就偏和善,还有种脆弱之美。深刻体会这皇后多么平易近人的宫人们也不再畏手畏脚,如实回答。
“娘娘曾犯险前去北望,北望那儿可都是怎样的人啊,一个个高大强壮,不讲礼仪,野蛮至极,可娘娘却得以毫发无伤地回来,外头便都在传娘娘有过人之处。”
这过人之处……想必不是多好听的形容。
本意欲想个法子解决这不实谣言,孰知才刚过菊月中旬,便猝然不攻自破了。
只因北望小王子前来齐周国作交流。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笑话:高大野蛮布都。
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