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赈灾前备
“假死送走”这个言论对小俩口而言, 实在是难以忘怀。他们默契地对萧长启隐瞒了萧百婳也要跟着北上赈灾一事，萧百婳每日回府后，便在暗中一点一点地收拾自己的行囊。
头几日, 她是趁着杏儿不在偷偷摸摸, 结果在出发的前两日，竟被去而复返的杏儿给撞见了。
猝不及防。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
萧百婳默然地望了她片刻，转头便继续整理手边的东西。
见状, 杏儿也没追问, 她不知自家小姐为何要特意隐瞒自己，但她侍候对方如此多年，多少也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她在一旁静静地帮忙打点, 许久, 才小声地试问道：“小姐……可是想要离京谋路了？”
萧百婳闻言, 愕然地抬头，“啊？”
杏儿并未直视她，只是垂首浅笑道：“我知小姐一直都不愿屈居于这京城之中。”
萧百婳这才反应过来，杏儿想岔了。哭笑不得之余，对杏儿的默默付出跟理解又感动不已，她放下手上工作，转而揉了揉杏儿的脑袋瓜，“杏儿,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跑路, 我是有正事要去做。”
杏儿懂事道：“小姐不必哄我, 我都明白的。”
萧百婳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将一切向她坦白, 最后不忘说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会跟着我一同去。这回北方寒灾不可小觑，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宜让你陪同犯险。”
“那小姐又为何要去？”杏儿有些焦急。
萧百婳微微牵唇，笑意柔和，“因为你小姐我得去盯着某个人啊。”
“既如此，我跟着小姐一同去，也是可以替老爷和夫人盯着小姐，毕竟此行危险，倘若小姐有个万一，老爷与夫人想必会伤心的。小姐，我是你的婢女啊，到了外头，你总还是要有人在一旁服侍。”杏儿坚持道。
萧百婳毫不动摇，依旧摇头，“你盼我点好的吧，我自己可以的。”
杏儿眉头紧锁，满脸不同意。
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自家小姐打断。
“况且我需要一人为我做个伪装。”
“……”
“此行，我不会告知爹爹的，所以我需要杏儿你替我在府中打个掩护，如今并非余氏管事，平日娘亲也省了晨昏定省，你只需在其他人来院落寻我时，与对方说我歇下了便可。”
杏儿抿了抿唇，虽心不甘情不愿，最终还是无奈应下了。
萧百婳笑了笑，继续打包行囊。
-
启程前一日。
萧百婳并未前去皇宫，早晨之际，她待在府中好生检查自己的行囊是否有缺漏的；到了午后，她趁人不注意，出府一趟，回府时手中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
意外的是，当她打算回惜兰轩时，竟遇到了回来探亲的萧迎夏。
“……”这下是挺尴尬的。
迎着对方的目光，她故作镇定地回视，然后相当自然地将木盒子藏于披风内，得庆幸最近天冷得叫人直发抖，要不然她还不至于身着如此厚重的衣衫。
萧迎夏自是注意到了她这个小举动，但也没过问，只是淡声唤道：“二妹妹。”
“大姐姐。”萧百婳礼尚往来。
两姐妹之间总是隔了一道望不见的墙，虽说是比以往薄了点，可还是存在。
一时间无话可说。
隔了半晌。
萧迎夏才率先打破寂静，“上回……真是多谢二妹妹了。”
萧百婳明知故问道：“大姐姐指的什么？”
以往都是冷嘲热讽，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萧迎夏难免有些别扭，她咬了下唇，才干巴巴道：“多亏二妹妹的开导，我与青松如今终归是毫无隔阂了。”
“不全是我的功劳，那也是多亏姐夫心中有大姐姐你。”萧百婳顿了顿，忽然有点好奇，“倒是大姐姐，那通房后来如何了？”
萧迎夏一愣，如实告诉她。
那通房既然能让萧迎夏憋屈好一段时间，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被何青松打发到偏僻的院落后，她心有不甘，仍是不放弃。
于是某日深夜，何青松还待在书房忙碌之际，便买通了给何青松送茶水的小厮，特意在那茶里添了料。说来也巧，那小厮与她在过去有些交情，所以才能那样顺利。
万事俱备，她便躲在了书房门旁的草丛。
何青松早已不是不通人事的毛头小子，饮下茶水没多久，便感觉到不对劲。他心头震怒，当即走出书房，才刚踏出门槛，旁边猛地扑来一名女子，那女子衣衫不整，眼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媚气。
他这下还会有什么不清楚的。
据萧迎夏所言，当时在场的下人皆是头一回瞧见那通房如此狼狈不堪。平时再怎样被冷落，除却宠幸，该有的待遇还是有，她却不知足，非得上赶着触犯何青松的底线。
他冷肃地让小厮将人先架回偏院，自己则是往萧迎夏的院子赶去。
一夜混乱，萧迎夏才得知那夜的事情。
然而等她知道，想要有所作为的时候，何青松已决绝地给通房两个选择。
其一，继续待在后院，待遇不变，但人是不得再出院子了；其二，便是离开尚书府，他们会给足够的银两，让她在外头谋生。
通房不敢置信，欲言又止，却发现何青松看向自己的眼神只余厌恶。
若非心高气傲，又怎会做出这些事情？
故她选了后者。
她明白在这何府是不会有更好的出路了，自己出去，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看上。
说不定还能当个妾室。
那日之后。
萧迎夏再也没见到那个通房。
萧百婳听了之后，为萧迎夏高兴之余，又感到有些唏嘘。
在这齐周国生活也有三年多了，她清楚这里女子的想法总归是与后世相差甚大，譬如宠幸。就她而言，宠幸什么的大可不必，好吃好喝侍候着就行，可这里的女子却是截然相反。
她们多半以得到宠爱为重。
那通房便是如此。
不过其实她也并非无法理解这种想法。
毕竟不是每个有三妻四妾的男人都跟萧长启一样公平，大部份一段时间皆只会偏宠一人，将府中一切最好的都给了那人；至于府中其余的女人，多半会是过得不如那人。
攀比心态，人皆有之，她们总想踩着其他人往上爬也实属寻常。
萧百婳不打算幸灾乐祸。
那通房是心机了点，贪婪了点，但也算不得做错，只是人无完人，她自己也有私心，多多少少还是偏袒于自己姐姐，所以要她当圣母可怜那人也是极为困难。
萧迎夏又与她多聊了几句，之后便坐上了回何府的马车。
离去前，特意将一个小盒子递给萧百婳。
直至马车的影子全然消失于视线内，萧百婳才茫然地将盒子打开。
里头赫然是一支玉簪钗，上头毫无花里胡俏的点缀，唯有一气呵成的繁复雕镂，瞧上去是不华丽，却有端庄大雅之气。用在平日，亦或是重要场合，皆合适。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只感觉到一片光滑。
垂头轻笑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萧迎夏如今并不讨厌她，许是因上次的事情，她二人在不经意间冰释前嫌。
不管如何，她们终是成长了。
不会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
-
出发当日。
萧百婳先是从院子偏门偷偷溜出去，抵达宫内，才转而搭上宫里安排的马车。她才刚打算爬上去，余光便瞥见意想不到的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脆生生的“二姐姐”。
默了一瞬。
“——乐瑶！！！？”声音因错愕而拔高。
来人正是萧乐瑶。
她此时也相当意外自家二姐姐竟会在此处，直奔着人过来，禁不住疑惑，“二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难道是特意来陪我的吗？”顿了顿，她又兀自否定，“可我未曾与姐姐你说过，你应当是不知情的。”
萧百婳讪讪地笑了，含糊地应了一声。
旋即赶忙转了个话题，“倒是乐瑶，你又为何在这儿？”比起她，萧乐瑶才是更让人意外的那个。
萧乐瑶坦然道：“宝林娘娘向陛下自荐北上赈灾，说是对暖身吃食有些研究，许是能帮上忙，陛下允准了。之后，宝林娘娘又言，人手不够，便派人特意询问我的意见，我寻思助人为乐，就答应了。”
萧百婳犀利地问道：“那爹爹可知情？”
果然，萧乐瑶嘿嘿一笑，“自然是不知。”
萧百婳有一瞬间，霍然同情起萧长启。
捧在手心的两个女儿跟叛逆期似地，如此大的事情都没告知他。
经此番对话，萧乐瑶这才发现自家二姐姐要上的马车貌似是最为特殊的那辆，而有资格搭最特殊的马车的人只有一位。她渐渐瞪大眸子，满溢难以置信的眸子在自家二姐姐与那辆华贵马车之间来回徘徊。
“姐姐……你与陛下……你们……”
萧百婳怔忡了下，也跟着反应过来。眼睛不停眨巴着，仿佛是随着脑中转动的速度在扑闪。许久，眼眸都眨得酸了，她才艰难地出声道：“我与陛下……嗯，是有些缘分，但……”
她想说“别误会”，但好像确实不是误会。
萧乐瑶严肃地盯着她，耐心等她说完。
就在这时。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清润少年声。
“就是萧四姑娘所想的那般。”
听来简单的一句话，却直接让两姐妹不约而同瞪出眸子对视。
萧百婳憋闷地转过身子，只见褚瑜一身绛紫绒毛披风，象牙白缎子衣袍在缝隙中若隐若现，高高束起的秀长墨发在风中飘逸。他整个人如从画中走出来似地，身姿挺拔如松竹，气质高贵如谪仙。
这般俊逸，这般美好，叫小姑娘那颗小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几下。
褚瑜步伐稳重地走到她的身侧，甚是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
他看向身型尚娇小而需仰头望他的萧乐瑶，不疾不徐道：“萧四姑娘，若无意外，朕将来会是你的姐夫。”
萧家两姐妹：“……”
作者有话要说： 萧乐瑶：哇哦。感谢在2021-04-04 00:00:00~2021-04-06 16:3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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