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烟花灿烂
京城街上灯火通明, 沿街两侧高挂红艳灯笼，行人不仅未有锐减，反而越来越多；酒楼具食与乐, 身姿窈窕的舞娘体态优美, 动作轻盈如蝶，柳腰随歌摆动，台下看官纷纷叫好, 场面一派峨峨洋洋。
这便是京城春节的夜晚, 更是热闹。
不过萧府的几个小辈却不打算参与其中。
萧百婳自得知这齐周国未有限制爆竹，便年年皆会买几种不同类型的爆竹，故此时此刻, 她带着两位妹妹以及各自的婢女们前去找萧寒一同赏玩。
原因无他。
只因萧寒的院子是小辈之中最大的, 空旷, 不易发生意外。
平日总要在大理寺处事，甚少与这些妹妹见面，萧寒虽很想带她们一起出去，却又担心几位妹妹并不喜欢有他在场。如今见她们皆来寻自己，他自然欢喜得紧。
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几人将爆仗摆置地上，随后点火。
“蹦——”的一声。
直接惊动了院子在不远处的萧迎夏。
她在自己屋子内喝着茶，闻声, 拧起了眉头，不解地走出房门。碍于爆仗升不到天空之高, 只有院内的几个人才得以望见火花, 所以萧迎夏难以辨别这声响到底从何处来。
她偏头看向自己的婢女，“这声响……是从何处来的？”
婢女愣了愣，当然也不知。
恰好那头接二连三又点燃了好几个, 爆仗声不停响彻萧府的天空，惊扰夜色。她努力听了几回，才回答自家小姐道：“禀小姐，是从大少爷的院子里传出的。”
萧迎夏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隔了好些会儿。
她还是关上了房门，领着婢女走出自己的院子，“走罢。”
“小姐？”婢女不是很理解，因她也清楚自己的主子与其他小姐感情都不怎么好，这样一去凑热闹，岂非自讨没趣？
可萧迎夏貌似不这般认为，她淡淡地反问道：“怎么？我也是这府里的主子之一，怎就不能去了？”
婢女这下不敢言，只得默默跟着。
萧百婳整个人欢脱了起来，许是因她穿越前的过年都没法放这些吵闹却又彰显着喜气洋洋的炮竹。她招了招手，让杏儿他们又跟着多摆几个，打算继续点燃。
未料才刚引出火苗，那道往常有点惹人厌的嗓音便朝着院子里越来越近。
“兄长和三位妹妹在这儿做些什么？”萧迎夏明知故问。
萧百婳憋不住话，直接回了句：“自然是放爆竹啊，大姐姐看不出来？”
萧迎夏也不气恼，而是又微冷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唯独没叫我来呢？”
听出对方是来吵架的样子，萧百婳大过年的实在不想造口业，便生生忍住了嘴里的芬芳，“大姐姐说这是什么话啊？不叫大姐姐来，纯粹是因为清楚大姐姐不喜这种吵吵闹闹的游戏，怕扰了你。”何况感情不好，叫来干嘛？继续在春节针锋相对？
萧迎夏冷笑一声，径自走向他们，但仍保持一段距离，“平时我是不喜，可今日并非平日，而是春节，我又怎会拒绝。”
“……”萧百婳嘴角抽了抽，冷漠地转回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儿。
很快，爆仗又依续燃起。
火花离地稍稍飞升，随及在围墙内的一方天地中绽放开来，足以惊动众人的声响随之瞬间落入耳中。
几个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这般感觉总让人意犹未尽，然而，有人就是喜欢与人唱反调。
萧迎夏确实不喜这样的东西，她直接嫌弃地皱起眉，却也一字未吐。
见状，萧寒走了过去。
“夏儿若是不喜，就先回房歇下罢。”语气温柔，他只是好意。
但萧迎夏却以为这是在赶她走，登时闹起了脾气，“兄长这是觉得我碍眼？”
萧寒一愣，赶忙摇头道：“怎么会，为兄不过是……怕你讨厌这样的动静。”
在气头上的人总是无理取闹，很难将话听进耳里，萧迎夏脸色不是很好看，又抱怨道：“我二人是同胞兄妹，你却总与萧百婳她们那几个庶女要好，也不知你到底有否将我当成你的妹妹看。你要赶人，也该是赶走她们。”
虽是出自同个娘，但萧寒与萧迎夏不同。
他和萧长启一样，认为嫡庶不过是一种分别，并不影响他们宠爱晚辈的心情。嫡女是妹妹，庶女也是，都是他们萧府捧在手心的小娇娇，所以他很不待见萧迎夏这般说话。
俊朗的面庞陡然沉了下来，连带着语气也夹杂了些严厉。
“夏儿，为兄自然有把你当成妹妹看，但你也莫要总把嫡庶挂在嘴边。”
“我没说错！”萧迎夏执拗地瞪着眸子。
萧寒这下是隐隐动了怒，“庶女又如何？嫡庶之分只在于母亲是否为正妻，但走出这个门，她们也同样是萧家小姐，是当朝尚书之女。你若是口口声声非得计较这些，那你可想过若你是庶女，听到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萧迎夏被这样一训，眼角微湿，仍咬牙道：“我萧迎夏生来贵命，怎可能会是庶女！”
萧寒喘着粗气，想要再说些什么。
却被在一旁听见对话的萧百婳打断了。
“哥哥、大姐姐，该放烟花了。”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她。
只见小姑娘笑吟吟，好似不知方才他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萧寒顿了顿，也不愿再跟自己妹妹争论下去，便点了点头，往萧千儿她们那儿走去。
至于萧迎夏，则是气闷地站在一旁。
老实说，萧百婳对她先前的话并不是很生气，听得多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庶女跟嫡女的关系撇开是否纳入族谱不论。就后世的思维看来，对正室所生的孩子而言，庶子女便像是私生子女。错确实不在子女，但也不易让所有人都能释怀疼宠自己的父亲与其他女子生下了孩子。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想发火，只是平静道：“大姐姐何必在佳节之际提及这等伤感情的事儿呢？若是大姐姐不屑与我们为伍，方才大可继续待在你自己的院子。”
萧迎夏气结，“……你！”
萧百婳笑得有些飘忽，“道不同，不相为谋，谁都知道的道理。大姐姐若是真觉得庶女卑贱，我们也不求你跟我们好，且先前是你自己跑来的，一来就扯嫡庶，你这是来破坏气氛的？还是来与我们吵架的？”
其实如果可以，她很想不顾原身形象，骂一句“上赶着犯贱”。
萧迎夏理屈词穷。
也不知为何，即便已经心情憋闷，却依旧不打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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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于此，萧百婳也就不想理会这莫名其妙的人，转头就跑回其他几个人那处。
才刚抵达，便瞧见萧寒已经将烟花点燃。她还未来得及嗔一句“都不等我”，烟花冲天的“咻——”声便将她的声音全然堵回喉间。
漆黑夜空迸然炸开朵朵花海，虽不比二十一世纪那般大，那般多样，可此时家人在旁，欢笑声近在耳畔。
在萧百婳心中，这普通的竹筒烟花却是她见过最美的一幕，她眨也不眨，好似要将这些绝美花儿烙印在瞳仁之中。
有时，美好不在贵贱。
而在于一同欣赏的人是谁。
许是大伙儿也认为时辰已到，刹那间，京城好几处也跟着陆陆续续放了不少朵烟花，将沉闷黑夜驱散，也照亮了家家户户，更取悦了无数人的心情。
宫里那头瞧见了这番景色，便也命人一同施放，加入这场盛宴。
褚瑜站在宁勤殿外头，双手背在后方，仰头直望这难得的景色。
看到一半，又转而瞧向萧府的方向。
不知他的小姑娘是否也共赏此情此景。
他想将这灿烂送给对方。
“明忠，你说萧府那处看得到宫里这儿的烟花吗？”褚瑜忽然问道。
明忠哪里会不知道萧府暗指的是谁，他在旁侍候多年，早已懂得揣摩圣心，故笑眯眯地道：“陛下，会看得见的，萧姑娘那般喜欢热闹，定不会错过。”
褚瑜轻笑，“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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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长，足足放了半月。
结果在半月后，萧百婳不得不早起的那一日，她不由怀念起在认识褚瑜之前自由自在的日子。那个时候，她想休多久都不是事儿，只要不考虑跑路资金，她当个米虫都可以。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赖了一下床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地洗漱。
这份不情愿，导致她到宫里后，也不给褚瑜什么好脸色。
朱唇微嘟，却不知这反倒有种娇憨之感。
褚瑜清楚她在想什么，因前不久早朝时，他就瞧见不少这样的脸色。他转了转眸子，脑子飞快转动，随后便将桌上的八宝盘推给气扑扑的小姑娘，讨好道：“婳婳，吃糖吗？”
“你当我还是小孩呢。”萧百婳偷偷瞅了眼那盘子，“我看起来像是吃糖就能哄好的？”
看来症状比朝臣们来得严重，褚瑜轻咳，从善如流地问道：“那我该如何哄好婳婳你？”
萧百婳狡黠一笑，“继续让我休沐？”
“……半月还不够吗？”褚瑜很是不解，他今年甚至觉得这假期似乎过长了些。
萧百婳怎好意思坦白，就是过得太舒服，这才不想来的，所以最后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可能吧。”
这答案叫褚瑜更愁闷又迷惑了。
最后，一直想见到眼前之人的小皇帝当然不是靠继续给假期哄好小姑娘的，他又不傻。
而是直接淡定地端出另一盘糕点，还问了句：“那这样够吗？”
……真就一盘不够，那就两盘。
萧百婳心情复杂。
偷偷摸了下过年有些发福的小肚子，随后挤出一抹笑，含泪吐出一个字：“……够。”
能不够？
她毫不怀疑，要是再说不够，褚瑜可以给她端出第三、第四盘。最重要的是，再继续吃下去，她不得从娇小玲珑进化成矮胖小肉球。
作者有话要说： 寒假放得太爽，我一想到要上课了，也懒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