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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面具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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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桥梁的德妃离开了, 余下几个人终归不是那么熟识,生疏又干巴巴地闲聊几句,郭宝林与金宝林便也告辞, 一同回自个儿的帐子去了。见天不早, 萧乐瑶也被萧百婳赶回她自己的帐子休息。

    萧百婳作息一直都比旁人来得晚些,她先让杏儿歇下,便走出了帐子。

    在营地到处晃悠, 也不知走了多久, 忽地撞见褚瑜的身影。

    刚张开嘴,想打声招呼时,便发现他似乎在分派些什么事儿给侍卫。她登时愣在那儿, 第一次亲眼见证帝王之家的威仪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那道并不魁梧的背影从未像这一刻一样, 瞧上去如难以攀登的巍峨。

    或者说,往常平易近人的小皇帝终是贴切了出于肃穆冷然的宫墙之中的人。

    眼前的侍卫领命离去后,褚瑜才转过身子,打算回自己的帐子。

    这一回首,忽而注意到站在身后不远处正怔忡地瞧向自己这方向的小姑娘,随后对方似是发现了自己的视线,又连忙垂下头,全然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叹了口气, 他朝她走了过去。

    见状,那双柳叶眸闪过慌乱和尴尬, 萧百婳并非是害怕褚瑜, 而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装作路人往回走……

    省得被人误会了去。

    她可不想什么秘密都没听见就被夺命,那样太亏了,而且若有幸重生, 她总不能连个江湖传说皇帝的把柄都没有,不然就枉为“天选之女”,给那些重生者丢了脸面。

    “婳婳怎会在这儿?”褚瑜在她身旁站定后,出声问道。

    萧百婳“啊”了声,挠了挠头,讪讪然,“我说我就是经过而已,你信吗?”

    褚瑜盯着她瞧了会儿,缓缓眯起眸,瞧上去竟有几分凌厉,令眼前的小姑娘心脏倏地剧烈跳动起来,“那你可有听见朕方才与侍卫说了些什么?”

    被这话吓得眉心一跳,萧百婳脑子一抽,便开始像连珠炮似地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我当然没有!距离这么远,我又不是顺风耳,我要是听力那么好,我岂不是三不五时就能听见我爹跟他的三个老婆给我来个现场广播剧,那我不得每夜失眠,给他们脑补个八千字小x文。”

    随后发现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什么,呆滞了一瞬,立马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不是,我在说什么啊。”

    “……”褚瑜见她如此,脸上的严厉顷刻敛起,改而哭笑不得,“婳婳莫慌,朕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并无其他意思。”

    萧百婳一脸“信你有鬼”的表情,一字一顿地反诘他话中的关键,“随、口、一、问?”骗三岁小孩呢?刚才那表情跟小说中冷酷无情的皇帝陛下简直一模一样。

    褚瑜牵了牵唇,片刻后,便收起了笑意,“朕……不想让你看见那副无情的模样。”

    萧百婳顿时一愣,而后也慢慢变得正经起来。

    夜晚冷风这时穿梭过一旁的林子,萧萧声响叫人不禁哆嗦,打在两人身上的风也隐隐拨动了两人心中的那根弦。隔了半晌,她才难得认真地发出了疑问——

    “褚瑜。”

    “那个平时温和友善且出乎意料竟容易被我满是无逻辑的话本子带着思想走的你,跟方才那个浑身带着低气压让人难以接近的你,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

    “……之前我以为自己真的认识了你,但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看透过你。”

    她以为褚瑜是温顺的小奶狗。

    然而方才那一幕,却让她深刻感觉到——

    褚瑜是个将獠牙藏起来的狼。

    在他身边,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受到伤害。

    褚瑜看她似乎对自己有了点惧意,心里莫名难受。抿了抿唇,语气如她那样,“那婳婳呢?”

    萧百婳不解,“什么?”

    褚瑜目光灼灼,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似地,“那个连在自己家人面前都保持着矜持端庄的你,跟那个有些狡黠也有些小性子的你,哪个又是真正的你?”

    萧百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眼神闪躲,最后索性垂下眸子,小声说道:“……我不一样。”

    她也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但她不能,否则很多事情可能都会脱了轨。

    褚瑜也不是要她给个确切的答案,只不过是想借着另一种方式回答她。

    “婳婳的答案如何,朕的回答也就如何。”

    “婳婳,有时身居高位者反倒身不由己,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不得不给自己带上面具,你也是,朕亦是如此。朕只希望你记得,朕是真心想与你交好。”

    所以不要怕他……

    很多事,他也不想,但他待人皆是真心。

    萧百婳安静地凝视着他。

    许久,忽然展颜一笑。

    “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信我自己的感觉。”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才最是真实。

    她认识的褚瑜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温和。

    他们俩与其说是伪装自己,倒不如言,是基于思考,基于本能,选择在不同人面前摆出最适当的面貌。她不能让萧长启以及那些真心对原身好的人知道原身其实早已离去,正如褚瑜不能让朝臣藐视王权。

    虚假的也好,真实的也罢,都是他们。

    -

    那天回帐后,萧百婳才恍然反应过来,到底是何事让褚瑜大晚上的那么严肃。

    这个疑惑只维持到了隔天。

    因次日一早,那些闲不住嘴的人便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状作无意在那些人周旁徘徊。

    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在她们几个姑娘家聊天之际,皇帐之上,一支不知来源的箭从天而降,所幸褚瑜本身会武,轻巧地躲了过去,这才无碍。

    不怪他会突然浑身都是刺。

    都有人想害命了,能不生气吗?

    由于弑君最非同小可,围猎最后一日氛围很是低迷沉重,要继续闲散享受这深山野林的静谧是不可能了,于是干脆直接让大伙儿提前收拾行囊回程。

    褚瑜跟朝臣们皆在烦忧着这事儿,个个不知所踪。萧百婳原想慰问一下受害者本人,可惜女眷全都早早被人服侍上车,往京城回去,她只得将那些话留在之后。

    未料凶手竟如此能耐,犯案隐蔽,刑部的人愣是连点足迹都未能查到。

    褚瑜忙得焦头烂额,便让褚七去与萧百婳说这几日别进宫了;而萧长启因是围猎之事的安排者,自然避不过责任,这些日子也是食不暇饱,三更半夜才得以回府。

    因如此,恰好给余氏蠢蠢欲动的机会。

    围猎之事后第五日。

    萧百婳正在房中写书,便忽地有人来传唤,说是余氏有事找她。到了余氏的宅子时,只见以往刻薄且虚伪的余氏竟笑得一脸温柔,然后拉着她坐了下来。

    她下意识有不好的预感,暗自警惕。

    果然,余氏开口便是道:“婳儿啊,母亲给你寻了一桩好亲事。”

    “!!!”萧百婳眼色微沉,皮笑肉不笑,“母亲,女儿还不着急着嫁人呢,您应该先给大姐姐安排婚事才是,若是让我先嫁了出去,外人会怎想大姐姐。”

    余氏并未为了这句话而色变,“不碍事,毕竟那人可是指名要婳儿你嫁过去。”

    萧百婳心下一沉,试问了句:“敢问母亲,那人可是何人?”

    余氏呵笑回道:“金林县的甘县令,不知道婳儿可听过?”

    “……”萧百婳听到这个名号,差点没气得跳起来打余氏的狗……人头。

    甘县令为何人?

    若说齐周桃色丑闻主角多为何人,得非这人莫属,十桩有九件皆是他闹出来的。这甘县令生性好色贪婪,家中后院已有数不清的小妾及通房,可他还嫌不够,总爱到街上拐了人家良家妇女,然后玷污。

    古代女子重清白,清白都没了,她们还能咋地?

    出来哭喊求助?

    谁会听,对方好歹也是县令爷,分分钟让风声走反路,且弄死她们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所以往往她们只能委身于他。

    当然萧百婳气的不只是这一点。

    而是她堂堂二品官之女竟要下嫁一个七品官!?就算是庶女,也不至于沦落这地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余氏就是瞎扯淡,但凡有点脑子的七品官都不可能轻易招惹高官,又不是不要头上的乌纱帽了,想必这回根本就是余氏主动与对方谈好,而对方想着多个能睡的人也不错,便应了下来。

    思及此,萧百婳冷笑一声,“母亲可真会说笑,那县令可是已不惑之年。”

    余氏掩唇,扬起轻蔑的笑,语气仍是一派好意似地,“这母亲自然是清楚的,不过那甘县令大是大了些,但好歹也是宠妻妾的主,要不然怎会有那么多女子愿意跟了他呢,且县令说了,要休了原妻,将正妻之位让与你呢。”

    论胡说八道,果然还是余氏最牛。

    萧百婳冷声道:“这件事儿……父亲可知情?”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当然,待父亲回府后,我也会去问问父亲是怎么想的,毕竟这萧府还是父亲当家。”

    所以余氏最好别说萧长启知情,要不然这事儿直接捅破到主人面前。

    余氏听出一点威胁的意思,不悦地皱了皱眉,“你父亲最近为了刺客之事烦恼,就别拿这小事扰了你父亲,且说了,这后院之事本就由我做主,想必你父亲也是会理解的。”

    “况且等你嫁过去后,你父亲也算是了结一桩心愿,他会感到欣慰,婳儿要懂事。”

    笑话,萧长启会欣慰才怪,不禁足你余氏都算是真爱了。

    萧百婳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回绝道:“女儿并不着急着嫁人,等父亲有闲时,女儿再考虑婚事也不迟,毕竟女子出嫁,总归是希望父母皆在。”

    语毕,她便不留情面地告退了,也不看身后的余氏是怎样的神情。

    可谁也想不到,余氏心竟能如此狠。

    见口头说服无用,便想了另一种恶毒的法子好逼人就范。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征求破余头的武器。

    我先来。

    我捐铁锅五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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