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两人上车后，司机启动车子往山下开。
颜千绘抱了只抱枕放在怀里，对上程式言探究的目光，她拍了拍抱枕，“有点累，我先睡会儿。”
“嗯，你睡吧。”程式言领首。
她仰头，后脑勺抵在车座靠背上，合上了眼皮。
车内一片安静，程式言偏头窥见她的侧颜，看了几秒后，抬手关了顶灯。
昏暗的光线是最好的遮挡，哪怕看不清什么细节，他的目光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而是借着晦暗环境的掩映，肆无忌惮地仔细端详她的轮廓。
细软的长发散落在她肩上，几缕分出的发丝搭在锁骨和脖颈。
明明隔着一肩宽距离，程式言的鼻息间却好像充斥着今晚他闻到的、属于她头发的香味。或者说，是属于他们的香味，来源于酒店提供的洗发水。
如今，他用眼神触碰她的柔软的长发。
坐在副驾的梁琼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想转述给身后的颜千绘，刚一回头准备开口，却睢见程式言在盯着颜千绘的睡颜。
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梁琼竟然感受到了，那是一道温柔的凝望。
因为过于专注，他并没有注意到她，梁琼哑然，微微睁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随即默默地转回身子。
过了几分钟，她又忍不住再次小幅度地转头，余光里，程式言的目光如同被人控制住，有一条透明的线牵引着他，使得他只能定定地保持着一个朝向。
像是窥探到什么秘密，梁琼内心满是诧异和激动，但她又不能和别人乱说，于是稳了稳心神，拿出手机悄悄记下了一段备忘录。
［原来吃到第一口瓜的心情会这么刺激，但还是冷静地思考了一番。
抛却吃瓜的心理不谈，我从不觉得自己对己身之外的判断具有100的准确度，一切个体行为外化出来后，经过他人的注解，总会有偏差。
可如果这样的眼神不能称之为爱意，那我只能以那个被浪漫化的名词来形容我所见的一幕，那是创作者对缪斯的无限留恋。
但以我心里的倾向，前者的可能性占比更大。］
前面有一个大弯道，车身一转，车上的人也随之身子歪到一边，程式言伸手扶住颜千绘的胳膊，以防她坐不稳。
但手刚碰到她的那—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用一只手夹着抱枕，另一只手抓住扶手稳定坐姿。
程式言见状，敛眸收回了手。
经过了这个弯道，车子开到山脚下，又行驶了将近十分钟，抵达剧组酒店。
走到酒店前台时，梁琼驻足，她对颜千绘讲：“千绘姐，刚才心姐给我发消息，说她寄了点东西过来，我去拿一下。”
“什么东西？”颜千绘问。
梁琼顿了顿，才回她，“一些漱口水、清新剂之类的东西，还是心姐细心，不然我都没留意要准备这些。”
颜千绘愣了几秒，被动地想起明天有场吻戏要拍，她点头，“那你去拿吧，我先上去。”
“好的。”梁琼说着就转身离开。
电梯里，程式言看着磨砂电梯门的模糊倒影，突然开口：“不用现在就开始紧张。”
颜千绘侧头，“我没紧张。”
“那你拳头握得那么紧干嘛？”他垂眼往她手上看。
她松开手，嘴硬道：“冷，握拳减少温度散失。”
程式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前方，眸色深沉。
颜千绘抬眼，见他眼神没有聚焦，像是在游离，又像在思考什么事情，她收回视线，默默数着电梯还有多久到他们的楼层。
数到第九秒时，电梯门开了。
程式言的房间靠近电梯边，走几步就到了他的房门口，推开门要进去时，他突然喊住往前走的颜千绘，她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扯起一抹笑，“早点休息。”
“知道了，你也是。”颜千绘挥了个手，“那我回房间了。”
空旷的屋里，程式言烦躁地将额前的碎发抓到额后。
刚才他是想问她，如果需要，可以让找替身上场，但众所周知，他的电影，拍文戏从来不让用替身。
何况她本人也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思及此，他对着寂静的空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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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恬是在颜千绘洗完澡之后才回来的。
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在颜千绘的追问下，她交代了她和于述的事。
“前段时间他向我表白，但是发生了点误会，加上我后面又认真审视了一些东西，内心有些不确定，最后拒绝了他。”她摸着发烫的脸颊，继续道：“但是刚才在山上都说清楚了。”
“所以你们这是在一起了？”颜千绘笑呤吟，而后食指点在她脸上，“那为什么脸这么红？”
“哎呀，不许多问！”想起在山上的那个吻，段安恬面上更加羞赧，抓开颜千绘的手，生硬地转移话题。
“今天看你在片场拍戏，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果然绘崽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嘛。”
颜千绘绽开笑颜，“看来前段时间的苦练没白费。”
“对了，你们明天拍什么戏啊？〝段安恬边看手机边问。
“呃……明天下午有一场吻戏。”
“嗯……”段安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颜千绘的感情生活就是一张白纸，也知道她此刻必定是不安和紧张的，想了想，她开玩笑道：“没事，傅老师可是曾经上过‘最想和他接吻的男演员’榜单的呢。”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榜单。”颜千绘喃喃道。
“网友整活呢。”段安恬打开微博，开始刷今天的热搜，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她指尖一顿，“我下一部戏的合作演员好像出了点问题。”
上个星期，段安恬主演的年代剧官宣演员阵容。
男一号是圈里公认的正剧脸男神，男二戏份不多，但却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演员是前段时间因为一部青春电影被网友称为校园男神的王柯然。
最近王珂然势头不错，这部剧的班底和制作，对于一个新人而言，算是很好的资源了。
段安恬点进词条看具体情况。
今天下午，王柯然被他的前女友爆料锤了恋情，女生叫李佳乐，是一名默點无闻的小演员。
她曝出几张两人在恋爱期间的微信聊天记录，以及几张质问他的聊天内容，在微博发了一篇长文，怒斥他恋爱期间冷暴力、出轨。
但几张图片和小作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他在对话里对出轨的事矢口否认。
王柯然的经纪人雷厉风行，先是让工作室发声明承认恋情，并说明两人早就分手了，而分手原因是女方占有欲太强，但凡他和其他女生走得近一些，女方都会心生疑虑。
可他是艺人，不可能不和异性打交道，每每的质疑让他感到痛苦和室息，最终难以忍受，提出了分手，女方因爱生恨，所以在这个节骨眼恶意造谣，企图报复。
最后工作室发出一封律师函，严正声明若张佳乐再胡乱造谣诽谤，他们将采取法律途径解决纠纷。
王柯然热度正盛，粉丝量涨了不少，经纪公司和后援会造势，大量粉丝和营销号顺看公关话术为他澄清，言论很快一边倒。
他的工作室后续还放出两人的电话录音。
句句都是女方歇斯底里、发疯一般的质问，反倒是王柯然全程耐心解释，温和劝导，让她别气坏身体，可女方仍旧步步紧逼，声称要公开他们的关系，再把他的所作所为爆到网上。
录音里，王柯然说：“乐乐，如果你觉得这样能给你安全感的话，我们可以公开，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的，你真的不要多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知道吗，在我眼里就是沧海的水，巫山的云，自从遇见了你，我的眼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宝贝，别人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粉丝感动哭了，营销号底下全是他们的义愤填膺。
【真是一把深情喂了狗！】
【柯然脾气真的很好了，换个人都会被她逼疯吧，女方听上去精神状态很不正常的样子……】
【她是不是经常发疯，这种状态要不要去治疗啊？】
【得不到就毀掉，这样的心理实在太恐怖了!】
【王珂然真的是好深情的男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耐心照顾她的情绪，她何德何能啊？】
此情此景之下，一众网友指责李佳乐病态的控制欲，甚至有人还对她进行辱骂等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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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乐下午听到他发出来的录音，几度气得发抖。
录音是真的。
她没想到，原来他是故意打电话过来的，电话里他咬死不承认，是怕她录音取证，更是为了激怒她，给她安一个疑神疑鬼为爱发疯的人设。
他团队的公关手段强硬，完全占据了话语权，让她没有有一丝证明空间，她现在发什么都会被一口咬定是造假，而手足无措的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才有用。
她没有曝光他其他的事，己经对他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如今她再发聊天记录，也只会被污蔑为是造假p图p视频，这样的恶毒的套路，她算是明白了。
公关的话术像一把利刃，全部刺向她的心脏，网友的辱骂冲入她的评论区和私信信箱，那些不忍直视极尽恶毒的诅咒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热搜上有人扒出她的个人信息，各个社交平台大小号的评论区都论陷了，私人手机也收到了无数条咒骂的短信。
夜色浓重，凉意袭上心头，她就像张单薄的纸片，在风中摇摆，只要一场雨打下，就会飘落到地面，被人踩进尘埃。
再过几分钟到零点了，她不知道原来一天可以这么漫长，她也不知道到了第二天，她的处境还会恶化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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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千绘跟着看完了热搜上的瓜，瞥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23点56分，一则新的澄清热搜词条挂在文娱榜前列。
“你演的那部剧会换人吗？”她问段安恬。
段安恬取下假睫毛，回道：“大概率不会吧，不是澄清了么，这种真真假假的事，能让别人相信就行，大部分都是这样做的。”
“还没开机，换男二应该对剧影响不大吧。”颜千绘若有所思。
要是等到拍完后之后再曝丑闻，那段安恬这部剧就白拍了，全剧组的辛苦也付之东流水。
段安恬把假睫毛扔入垃圾桶，撇嘴道：“他是他们公司力捧的人，资方应该不会让换的，不得不说，他们公关确实处理得快准狠。”
颜千绘抬头望向她，“那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呢？”
“嗯？你怎么知道？”